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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7:38:37 作者: 觀山眠
她當時勾著那人的脖子,指尖劃到他胸膛。
彎著眼睛,笑得很是狡黠,問道:「禪師,你說命中注定,可曾預料到此事?」
李少音原本也沒想從他這裡刨根問底問出個答案。
豈料他沉默半晌,淡淡地吐出四個字:「未曾預料。」
唐姣配合地感嘆了一句:「哇——」
結果李少音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狠狠地嘆了口氣,說:「你是不是以為在這之後我們兩個就甜甜蜜蜜了?我當時也這麼以為的。結果,從那天之後我連續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他,佛門甚至特地為我添了一層禁符,我這下真的只能在門外觀望了。而且由於我破了佛子的道行,我從那天起就開始倒霉了,下雨傘破了,吃飯碗碎了,畫符筆斷了,此類種種,不堪回首。直到五十年後的今天,那種倒霉的勢頭都沒有要消失的意思。」
「這種日子大約持續了半年吧。」她說道,「以我的脾氣,能忍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佛門下禁符,我就劈符,徑直闖了進去,想要找他討個說法,結果在他常待的殿中,我沒有看到人在哪裡,只看到一疊袈裟,還有一捧灰,旁邊的念珠確實是他的。」
現在說起來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
李少音沒好意思告訴唐姣,她當時哭得有多慘。
她這輩子沒哭這麼慘,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她原本想要當面對質,所以還化了非常艷麗的妝,這一哭,把妝都哭花了,她一邊哭,一邊用手刨那堆骨灰,李少音沒想到,她以前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感情,如今真的動情了,這才感覺到心痛的感覺究竟如何。
是因為她破了佛子的道行,所以反噬到了他身上嗎?
李少音不知道,她覺得自己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了。
說到這裡時,李少音的神情有片刻黯然。她當然不是真的對那人沒有半點感情,只有如此傾盡全力地愛過一個人,隨之而來的失落才會令她如此麻木,迎著唐姣的視線,她強行打起精神,笑著說道:「我發現他已經圓寂之後,就拿走了他的舍利子......」
唐姣驚恐萬分地看著李少音。
李少音還在問她要不要看。
唐姣說:「不要!」
看到她已經興致勃勃地去摸索百納袋,唐姣試圖阻攔,腦子轉得冒火星子,趕緊想出一個話題來引開她的注意:「對了,師姐,我聽了這麼久,沒聽說你們是道侶啊?」
李少音遲疑了片刻,「不是嗎?」
唐姣:「是嗎?」
那可是她親口承認的前道侶。
李少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扳著指頭算:「我跟他提出過很多次邀請了。」
唐姣問:「那他同意了嗎?」
李少音說:「好像沒有。」
唐姣又問:「那他邀請過你嗎?」
李少音答:「......沒有呢。」
她苟延殘喘,試圖反駁:「我們都做過了。」
唐姣說:「那充其量也只是雙修的關係吧?」
李少音不得不承認,唐姣說得對,他倆好像真的不是道侶,如此一來,她忽然反應了過來,驚道:「那我豈不是沒有真的得手?早知道,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對哦。」唐姣說,「師姐你說過,他在群門宴的時候找到了你?」
「要是放在別的場合,我興許還能和他心平氣和坐下來談一談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少音說到這個的時候都覺得頭疼,「但是,他現身的時候剛好是我快要得手的時候,你能想像嗎?我的嘴都已經要親上那個佛修了,他哐地一下把門打開了,我本來就被這聲動靜嚇了一跳,看到讓我心碎幾十年的人死而復生,更是差點昏過去。我身旁的佛修一把就把我推開了,連連喊道『曇淨法師』,我本來就很煩了,這下......」
唐姣伸出手,止住了李少音的話。
她感覺,自己,似乎時隔很久之後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向李少音確認道:「師姐......你口中的那個佛修,就是曇淨法師?」
「是啊,我沒跟你說過嗎?」
李少音摸了摸鼻尖,「他法號曇淨,死而復生之後就登上了九階。」
唐姣說:「我在九州盟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李少音擺擺手,說:「正常,他畢竟是九階修士,所以加入了九州盟吧。」
唐姣:「他當時在九州盟上發怒了呢。」
李少音立刻:「細說。」
唐姣就將事情的原委跟李少音講了一遍。大致是玉牌中記錄的景象推進到晁枉景對她口出狂言的時候,說了雙修是登不上檯面的東西,用很輕蔑的語氣,施捨一般說「我可以跟你雙修」之後,簾帳的那端就產生了巨大的真氣波動,直到蕭琅出言提醒,曇淨法師才收回了真氣,禪杖在地磚上敲出了一聲清脆的響,他低聲說了一句「失態了」。
李少音有點要高興不高興的意思。
她半信半疑,嘴角停在一個奇怪的弧度,說:「他是為了我生氣的?不會吧?」
唐姣聽到她碎碎念了半天,一會兒是「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啊」,一會兒是「他以前也沒有為了我產生特別大的情緒波動」,一會兒又是「應該不是為了我生氣的吧」,然後又糾結回去了「可是他如果不是為了我生氣的,又是為了什麼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