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各自的算計（兩章合一）

  益生道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紀，五官俊朗，頭頂紫金冠，身穿金色的道袍，一舉一動都有瀟灑飄逸的韻味，但又不失威嚴，顯然平日裡也是身居高位。

  他今年只有三千多歲，就已經證道神聖，放在宇宙星空里都是能夠稱尊做祖的大人物，被譽為泰明玄皓天新一代神聖中最有希望證道不朽，成為聖皇的人。

  天一宗對宗主的繼承者非常重視，通常是在聖者階段就開始進行層層選拔，等到了聖王級別就已經基本確定了人選，但並不只有一個，依舊存在競爭。

  只有這幾人中最快證道神聖的，才會被真正確定為宗主親傳，欽定為萬年後下一任天一宗的宗主繼承人。

  不過，雖然成為繼承人之後，至少也要等一萬年才能等到前任宗主退位，但在確定了身份之後，就會有一次觀看先天三十六卦盤的機會。

  這對神聖而言，有著極大的好處，同樣也能夠提前感悟鎮宗仙器的氣息，為以後真正掌控這件仙器打下基礎。

  嗡！

  虛空顫抖，玄盛道人施法打開了先天神機閣的大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流散開來，重重玄妙道韻好似化作實質，在兩人的身旁流淌而過。

  「去吧，益生。」

  「多謝師尊！」

  益生道人有些激動地點頭，說：「先天三十六卦盤，我曾經在神話傳說里聽過很多關於這件鎮宗仙器的故事，現在終於有機會親眼觀看了。」

  「哈哈哈，上古之時，天一仙人於此地演法，以先天三十六卦盤推演天地萬象，過去未來，對於我等來說，的確是神話一般啊。」玄盛道人撫了撫自己的鬍鬚，輕笑道：

  「還有一件事情，益生，你可知曉為什麼你早一個月前就已經確定了繼承人的身份，可直到今天為師才帶你過來？」

  「……」益生道人略微沉默，說：「想必師尊是在考驗我的品行？」

  「非也。」玄盛道人搖頭，微笑道：「天一祖師離開之前，曾以先天三十六卦盤推演未來，言後世某日，將會是天地大勢變革的開端，那一天就是今日，所以為師才會拖到今天。」

  「什麼！？」益生道人聞言心裡一慌，差點就想調頭逃走，但他立刻反應過來，現在逃走就是找死，自己才神聖，怎麼可能逃過玄盛道人這個聖皇的追蹤。

  其實，益生道人之所以能夠這麼快證道神聖，為人處世還八面玲瓏，深受師長們的喜愛，並非是因為他天資聰穎，而是另有緣由。

  「益生道人」並非是他的第一世，他是一尊活出了第二世的巔峰神聖！

  前世，他乃是西荒魔教的巔峰神聖，同時也是最古老的長老之一，活了足足十幾萬年的老怪物，甚至比他這一世的師父玄盛道人更加古老。

  而且，他曾經還封印過一名天一宗的神聖，與天一宗可以說是有大仇。

  一萬年前，他壽元將盡，遍尋延壽神藥和活出第二世的方法，最終找到了一株不死神藥，可以煉成神丹，活出第二世，但一個中原正道的神聖同樣也想得到這株不死神藥。

  於是，兩者發生矛盾，進而展開了爭鬥，他前世終究是活了十幾萬年的老怪物，那名正道神聖才四五千歲，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最後落敗。

  益生道人前世也不知道那正道神聖的身份，那時他還是魔教的神聖，手下自然不會留情，當場就震碎了對方的肉身，將其神魂封印。

  經過數千年的準備，益生道人的前世終於將不死神藥煉成了「斷因轉生丹」。

  此丹不僅能夠活出第二世，還能遮掩天機，斬斷一切與前世相關的因果，就算是擅長卜算推演的天一宗，也看不出他前世的來歷！

  他在服下之後轉世投胎，成功活出了第二世。

  然後，為了達到真正重活一世的目的，他主動拜入了天一宗，並一步步成為了內門，真傳，親傳，宗主嫡傳，下一任宗主的候選！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一萬年前被他毀去肉身，封印神魂的正道神聖，居然就是天一宗的弟子，還是他這一世的師父玄盛道人的師妹。

  這讓益生道人的心情十分的複雜。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退路，為了重新做人，為了不再回到魔道，益生道人必須要動用先天三十六卦盤的力量！

  先天三十六盤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威脅，這件上古仙器是超越了人間的寶物，就算是不死神藥煉製的神丹，都未必能夠在掀起的功效之下掩蓋住過去的因果！

  若是以此寶進行推演，或許就能夠將他的前世都推演出來！

  那樣的話，這一世的益生道人就將不復存在，前世身為西荒魔教長老的一切就會為人所知，甚至封印了他師父玄盛道人師妹的事情，也會暴露出來！

  益生道人重活一世，已經不想再入魔道，他想要重新做人，好好在正道做事，穩穩噹噹地修煉，而是不是做一個人人唾棄的魔頭。

  若得形勢所迫，若非逼不得已，誰會想要去魔道？

  沒有誰會去！

  因此，他要藉由這次機會，藉由這次觀看先天三十六卦盤的機會，動用其威能，遮掩天機，將過去的一切與他徹底斬斷！

  起碼在人間的層面，徹底斬斷，就算是用仙器，都無法推演出來的程度！

  作為活了十幾萬年老怪物，知曉一些強行催動仙器的法門，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活的時間久了，自然知道的就多了。

  而且這次觀看先天三十六卦盤，玄盛道人並不會跟隨，因為先天神機閣每次只能一人進入，所以就只有益生道人一個人進去。

  這是絕佳的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下次了！

  以前益生道人還沒有成為宗主繼承人，天一宗最多只是會以人間的大神通對他的前世進行卜算，而在確認了宗主繼承人這個身份之後，絕對會用先天三十六卦盤對他進行卜算推演！

  不過，能夠動用先天三十六卦盤的人，在天一宗只有玄盛道人一個，而據益生道人所知，在確認了宗主繼承人只後，玄盛道人還沒有來過先天神機閣。

  這就意味著，他的身份還沒有暴露。

  可是，剛才玄盛道人的這一番話，卻是讓他心裡一驚，有些慌亂，上古時代的那位天一祖師留下來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指的是自己今天要動用先天三十六卦盤修改天機的事情嗎？

  難道師尊已經識破了！？

  一時之間，益生道人心裡真的有些慌亂，有些不知所措，作為一個活了十幾萬年的老怪物。

  這種心緒實在不該有，可這次的行動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失敗的後果，也太嚴重，心緒出現波動，卻也是在所難免。

  「益生，你這是怎麼了？」玄盛道人眉頭微皺，疑惑道：「難道是有些緊張？」

  「不，我，我是有些激動。」益生道人笑了笑，目光看向先天神機閣內，說：「這，這畢竟是我們的鎮宗仙器啊，從上古時代就存在的仙器！」

  「哈哈哈，正常，曾經為師也曾經這樣緊張過，尤其當時我這個宗主繼承人還是白撿來的。」玄盛道人忽然有些唏噓地說：

  「其實，真正的宗主繼承人，應該是我的師妹長生道人，她才是我們那一代第一位神聖，只可惜她有一次外出尋藥，便一去不返了。」

  「師尊沒用先天三十六卦盤推演過她的下落嗎？」益生道人詢問道，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有這個疑惑，在知道被他封印的神聖是天一宗弟子後，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沒有人去尋找。

  「……」玄盛道人略微沉默，沒有回答，卻說：「益生，你該進先天神機閣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時代變革的開端，必有大氣運，希望這次的大氣運，會應在你的身上。」

  益生道人立刻就反應過了這是怎麼回事了，暗罵自己重活了一世怎麼腦子也變吃頓，他不再多問，向玄盛道人行禮之後，就走進了先天神機閣。

  天一宗為什麼沒有去找長生道人，恐怕就是因為玄盛道人當初做了與他今天的計劃類似的事情。

  藉由獨自一人觀看先天三十六卦盤的機會，修改了天機因果，強行把關於長生道人的天機信息，從「被封印」修改成了「已隕落」！

  這樣一來，他「撿來」的宗主之位，就真的是他的了。

  不會有人跟他搶。

  「我這位師尊，也不簡單啦。」益生道人心裡冷笑，踏進了先天神機閣內，然後大門豁然關閉，將先天神機閣與外面的世界徹底的隔絕。

  與此同時，在先天神機閣之外，玄盛道人看著關閉的大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負手而立，眼睛微微眯起。

  「我的好徒兒，為師真的是要多謝你萬年前鎮壓封印了李長生，這次就算是給你的報酬吧。」

  ……

  先天神機閣其實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閣樓。

  雖然外觀顯化的是閣樓的模樣，可是裡面的真實情況，卻是一個獨立於人間時空之外的空無之地，本質已經接近了天仙所開闢的高維洞天。

  洞天其實是一種高維的時空形勢，但體量並不大，因此降維到人間的物質時空後，只能化作普通的中千世界而已。

  可是，尚未降維的洞天，對於天仙之下的生靈來說，就是完全無法觸及的高維領域，這先天神機閣雖然還沒有達到洞天的層次，卻也相差不遠，如益生道人這樣的凡人能夠進來，應是因為這裡做了布置。

  畢竟，先天神機樓是一百多萬年前的那位天一仙人親自開闢，既然他在這裡留下了宗門傳承和仙器，自然會對這片空無之地做出修改，能讓凡人進出，但正因如此也會產生限制，所以先天神機閣每次才只能進入一人。

  在先天神機閣內，益生道人只能感覺到這裡是一片沒有上下左右，甚至都不存在時間流逝的古怪地方，他甚至都無法行走，只能夠通過意念來決定自己漂浮的方向。

  而先天三十六卦盤就在前方，這是一塊看起來只有巴掌大的青銅卦盤，中間是空心的圓形，外面則是三十六卦圍城的邊，泛著淡淡的金光，似是連接的過去未來，天地萬物。

  這青銅卦盤所在的地方，似是這片空無之地中央，冥冥之中似是一切的規則與法理，都在向這青銅卦盤靠近，就好像它是整座先天神機閣的主人一樣。

  「太好了，太好了，這就是先天三十六卦盤，能夠修改天機因果的仙器，我很快就可以徹底的了卻前塵，再也不是什麼魔教長老，從今以後，我只是天一宗的益生道人！」

  益生道人無比興奮地看著青銅卦盤，心裡歡喜到了極點，在真正修改天機因果之前，他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生怕自己被道破前世的身份，被人當場打死，或者被迫重回魔道！

  那樣，重活一世的意義何在？

  他前世已經在魔道活了十幾萬年，不想再重回魔道了，他這一世想要好好做人！

  「近了！近了！就在前面！」益生道人眼見自己離青銅卦盤越來越近，心裡就越發的興奮。

  可是當他距離先天三十六卦盤只剩下不到十米距離的時候，他卻愣住了，並且露出了不可置信，甚至可以說有些驚恐的表情，驚呼出聲：「長生道人，李，李長生！？？」

  此時，跟隨著秦恆一起，來到先天神機閣中的長生天忽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頓時驚訝地看向正漂浮在空無之中的益生道人。

  「這個人，動了？」長生天無比詫異地看向秦恆，她根本就沒認出益生道人，只是對現在這個情況有些好奇，一路走來，這還是她看到的第一個會動的人。

  就算是先前秦恆帶著她穿過整個天一宗，她看到的也都是靜止了的定格畫面，無論是神聖還是聖皇，全都一動不動。

  怎麼現在忽然出現一個能動的人？

  「應該因為我拿住了這件仙器。」

  秦恆隨手晃了晃手裡的青銅卦盤，淡淡地說：「這片空無之地可以說是洞天的雛形，而這件仙器就是這裡的核心，我將他拿在手裡，就等同於把這片空無之地一同拉入了仙人境界之中，就如你一般。」

  「放手！」益生道人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天一宗先天神機閣，速速將仙器方向，饒爾等不死！」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前世的模樣，甚至連神魂的氣息都變了，李長生不可能認知自己，雖然他很震驚李長生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動用先天三十六卦盤修改天機因果！

  「哎，這人，就是毀你肉身，封你神魂的那個魔頭吧。」秦恆忽然轉頭對長生天說了一句。

  益生道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