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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7:32:14 作者: 月知了
    一去一回竟也消耗了大半日的光陰。

    回宮稍作休整,晚間在御花園的飲露台還有皇帝給太后設的洗塵宴要出席。

    當他踏著黃昏的落日餘暉回到長樂殿時正巧撞見阿蓁同幾個小太監還有橘貓在湖邊的草地上你追我趕撲蝶。

    上京暮春的午後已有些熱。

    小姑娘一襲荷粉色繡銀線蝶戲百花的柔紗齊胸襦裙配柳青色對襟上衫,拿著一把絹面繡海棠團扇在一株株牡丹芍藥旁穿梭,橘貓激動得跟在她身後跑。

    一旁的圓領青衣小太監們從一邊圍著將一隻翩翩振翅的彩蝶向對面拿著團扇的阿蓁趕去。

    不料後頭的橘貓哇嗚一聲,縱身一躍又將彩蝶嚇跑。

    眾人先是可惜得唏噓了兩聲,後看見橘貓摔得四腳朝天在草地上打滾又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阿蓁團扇半遮下的桃靨笑得花枝亂顫,裙擺晃動間,上頭繡的銀蝶栩栩如生,單螺髻上簪的海棠珠花的短流蘇一晃一晃的。

    在這皇宮裡,如若主子不在,不用伺候在跟前,宮人也偶有放鬆聚在一處閒話嬉鬧的時刻。

    平日蕭宴祈雖沒明令拘著下面的宮人空閒時也不得放鬆懈怠 ,但因著他在戰場殺神的凶名在外,又常常冷著一張臉,在東宮裡伺候的宮人行走間個個都是習慣屏息斂聲的,更別說什麼閒話嬉鬧了。

    尤其是伺候在長樂殿的宮人,無一不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

    但這兩個多月,自東宮裡來了阿蓁後,就悄無聲息發生了一些變化。

    長樂殿裡的小太監們大都和阿蓁年歲相當,很佩服敢大著膽子上前討好太子的阿蓁。

    看太子從未怪罪過大膽的阿蓁,而阿蓁又是這東宮裡唯一的小宮女,還長得花容玉貌,小太監們心思活絡,都暗自揣摩日後阿蓁該是有大造化之人,都對阿蓁有親近之意。

    阿蓁是傻樂呵的性子,對他們心中百轉千回的想法也不知曉,誰對她好她也會回以同樣的熱情。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小太監們只要有阿蓁在,他們就敢稍稍松泛些。

    一身黑色蟒袍的蕭宴祈遠遠走在廊上順著耳邊傳來的歡聲笑語望向庭中。

    好似自多了這小宮女後,這東宮變得有些......熱鬧?

    遠處尋著彩蝶去處的阿蓁眸光流轉間瞥見了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立馬撇了彩蝶提著裙擺興沖沖小跑著迎上去屈身行了個禮。

    蕭宴祈頷首示意阿蓁起來,經過這些日子,他似乎早已習慣每日回宮這小丫頭都會笑著迎上前。

    白日對多六部衙署那群朝臣的老臉,晚間回東宮看到這丫頭那張笑得艷若桃李的小臉時倒是很難厭惡起來。

    身後的小太監們卻是像老鼠見了貓般,立刻作鳥獸散回到殿前的廊下候著,一個個像雕塑般恢復了固定的表情。

    阿蓁跟在蕭宴祈的身後進殿。

    天越來越熱,蕭宴祈今日穿著繁冗的朝服騎了大半日的馬,身上汗涔涔的很不舒服。

    一進殿,便立馬抬起雙臂給了阿蓁一個眼神示意。

    看著蕭宴祈抬起雙臂,阿蓁便知道蕭宴祈這是要解下外袍的意思,立馬放下去泡茶的心思,上前幫蕭宴祈認真解外袍。

    阿蓁邊解邊仰起小臉笑問:「殿下今日出城累不累呀?奴婢這幾日一直同桂嬤嬤學怎麼泡您最愛喝的春山雲霧,嬤嬤說我學得差不多了,殿下要不要嘗嘗?」

    一直在後頭的榮進看著兩人嫻熟的舉動笑得和煦,在一旁替阿蓁幫腔道:「姑娘的手藝老奴嘗過,確實得桂嬤嬤真傳,姑娘悟性真是高,這些日子學什麼都快。」

    蕭宴祈神色淡淡,垂眸認真打量著眼前解她衣袍解得一臉認真的阿蓁。

    小丫頭有些香汗淋漓,白皙光潔的額頭處有幾顆細密的汗珠,長長的羽睫像兩把小刷子撲閃撲閃的,底下是一雙很認真的黑色水眸。

    也不知這丫頭今日在花叢里撲了多久的蝴蝶,沾了滿身的花香,一靠近他一股清甜的香氣便朝他撲鼻而來,一貫不喜甜膩香味的他竟覺得有些好聞。

    在這宮裡,一宮的大宮女不用同其他宮女一般穿統一的青碧色高腰交領襦裙,只要不逾矩,穿著打扮沒有過多約束。

    自這丫頭當了東宮唯一的大宮女,尚服局的人倒是會聽風向拍馬屁,給她送來的春衣樣式和頭飾看著竟比這宮裡一般的貴人小主還要好些。

    如此也難怪人人都想攀高枝,往上爬,在這宮裡爬得高些日子也好過些。

    荷粉色的柔紗齊胸襦裙將這嬌小的丫頭勒出幾分玲瓏有致。

    蕭宴祈高了阿蓁整整一個頭,此刻貼身的距離,垂眸間他剛好可以將那淺淺溝壑間的春光一覽無餘。

    雪酥綴紅梅,小姑娘吐息間的起伏,撓得人心下發癢。

    他喉結滾動,因自己竟又被這小丫頭輕易勾亂了自己的心緒而惱出幾分熱意,呼吸還無端有些急促。

    蕭宴祈心中頓時怒意橫生,可偏生這丫頭自到他身邊伺候後除卻每日殷勤地給他端茶遞水等他回宮外就一直規規矩矩的,讓他無處發作。

    他讓這丫頭到身邊原就是想藉機讓她為她的痴心妄想吃些苦頭的,如今反倒是自己先被這丫頭弄得心煩意亂。

    蕭宴祈一煩悶,骨子裡的惡劣就跑出來了。

    他冷冷撇了一眼多嘴的榮進,皮笑肉不笑,挑眉道:「哦?是嗎?那便煮一盞來嘗嘗,讓孤看看是什麼好手藝值得我們榮公公也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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