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袁田發瘋

  院子裡，一片死寂。

  阿邦取回匕首，問道：「大哥，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顧青山搖了搖頭，說道：「先別管這些，派人去鎮撫司那邊打個招呼，今晚……就別讓那些六扇門捕快來這片區域巡邏了。」

  幫會火拼肯定會驚動六扇門的，如果兩伙人火拼，一夥有關係，一夥沒有關係，那沒關係那伙人就麻煩大了，指不定剛出門就被六扇門堵了。

  不過，顧青山雖然在滄州城沒什麼能量，可是馬文才有，或者說是馬家有。

  之前與馬文才達成合作協議之後，馬文才就動用了他的關係網，為顧青山引薦了很多官府方面的人，其中最有用的就是馬文才的姑父，乃是六扇門鎮撫司的一位鎮撫使，正好轄區也在三岩幫一帶。

  有馬文才那位姑父幫忙，

  今晚，只要顧青山不影響到普通百姓，之外幫會裡鬧騰，事情在大，都能夠擺得平。

  當即，阿泰就派了兩個人離開。

  隨後，顧青山說道：「帶上這三兄弟的屍體，我們去總堂，召開宗親大會，告訴那些宗親，所有人，都不得缺席！」

  阿泰瞬間反應過來，說道：「老大，這是直接逼袁田退位？」

  顧青山點頭道：「袁田已經廢了，現在他三個兒子也死了，對於宗親會來說，那個位置就只能是你的！」

  阿泰抿了抿嘴唇，沉聲道：「我明白，只是，大哥，我不會當老大啊，我來當幫主，我怕做不好，要不，找個合適的時機，還是大哥你來吧？」

  顧青山擺了擺手，道：「有我在你怕什麼，滄州城不比北倉郡，這兒的局勢要複雜很多，勢力之間的勾結也遠比北倉隱晦。」

  「或者說滄州城那些其他世家，他們會堂而皇之以幫會靠山自居？」

  阿泰聞言眉頭微皺，瞳仁間閃過一抹明光，忽然明白了什麼，但是並不真切。

  望族與幫派的確多有瓜葛。

  但或許是因為家族之內派系冗雜，也可能是因為各族行事都不敢太過張揚，所以都不會與幫派有明面上的瓜葛。

  顧青山沉默片刻，緊接著說道：「我在這滄州城內，需要一位代言人，我可以行事張揚，但我不能掛上這個幫主的名號。」

  「我的身份只能是一個商會老闆，包括北倉郡的天鷹幫幫主，遲早也得交給伱們，阿傑、瘋狗……誰能上誰來，但目前，這三岩幫，必須是你！」

  「只有這樣，我才能與那些世家合作，那些世家才敢毫無顧慮地支持我們。」

  「而你將來若是有能力，也可以慢慢往上走，等到了我現在這個層次，你也必須這樣做。」

  顧青山的語氣很平淡，

  他既是在說自己，其實也是在提點阿泰等人，

  他的目標遠大，不可能局限在一隅之地，而阿泰等人作為他如今的左膀右臂，他是很希望他們能夠一直跟得上自己的步伐。

  阿邦在一旁撓了撓後腦，聽得雲裡霧裡。

  但阿泰，他聽明白了，

  大哥的身份今非昔比。

  比之以往，需要更加在意自己的「名」，如此方能縱橫滄州，站在這滄州城的檯面上。

  畢竟滄州與北倉郡不同，幫派之間的廝殺都不過是小打小鬧。

  真正混亂的大頭，在於世家！

  區區三岩幫幫主的名頭，根本不夠看。

  「大哥，我明白了！」

  阿泰語氣堅定，似是已經做好了覺悟。

  顧青山點頭道：「那就準備當幫主！」

  隨後，阿泰阿邦各司其職。

  前者去通告一眾宗親，立刻前來總堂準備開始宗親大會。

  後者則是調集人手，齊聚三岩幫總堂。

  顧青山則是直接帶著謝文杰去往總堂。

  ……

  三岩幫，總堂。

  「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子泰說是要臨時召開宗親大會，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商討。」

  「可是，不是不久前才開過宗親會嗎，怎麼這麼急，也沒收到幫主的通知。」

  「不清楚……。」

  宗親們七嘴八舌，因為事發突然，眾人不明所以，因而越發急躁，有些消息靈通的，察覺到異樣，進來之前也看到了很多人手堵在總堂外，甚至很多陌生面孔。

  對於他們這群宗親而言，這三岩幫上下，但凡稍有些實力的，他們就算記不住名姓，也不至於會覺得這般陌生。

  事有蹊蹺。

  而且

  門內竟是隱約傳來一陣血腥的氣息。

  宗親們都是老江湖了，年輕時沒少打打殺殺，因而對著血腥味格外敏感。

  這話一出，氣氛忽然沉寂下來。

  因為他們都注意到了大廳里進來了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是阿邦、阿傑和阿龍還有陶勇等人。

  幾人都面色冷峻，

  宗親們沉默不語，只是臉色逐漸沉重，瞳仁間更是閃過一抹異色，都察覺了不對勁。

  眼看著那氛圍越來越壓抑，不遠處卻忽然傳來車軲轆的響聲。

  熟悉的聲音。

  貌似，是袁田的輪椅。

  宗親們循聲望去，卻見阿泰推著木輪車，緩緩向總堂駛來。

  袁田端坐在木輪車上，雙拳攥緊，面如鐵色，卻始終一言不發。

  眾人都感覺到了一些不太正常，都悄聲嘀咕了起來。

  氣氛更加壓抑。

  阿泰並不在意旁人的閒言碎語，只是默默推著袁田，壓低著嗓子，輕聲道：「馬上就要到了，別急，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很快就能見到了。」

  「哼！」

  袁田心頭很是沉重，總覺得那禮物絕不會是什麼令他愉快的東西。

  但他別無選擇。

  因為阿泰如今大勢已成，有權力召開宗親大會，他沒辦法干涉，面對阿泰和幾個支持阿泰的宗親的邀請，他也不好拒絕。

  今天的宗親會，他是不同意的，

  但是，阿泰直接帶著人堵在他家門口，要麼火拼一場，勝負難料，要麼就來參加宗親會。

  他沒辦法，只好來參加了。

  總堂大廳里

  氣氛沉寂，更像是壓抑的火山。

  誰人都察知到場間氣氛不對勁卻無人膽敢出聲。

  阿泰微微一笑，朗聲道：「大哥，人都來齊了，可以開宗親會了。

  吱呀——

  大門緩緩敞開。

  顧青山進來了，身後一群馬仔抬進來幾具屍體。

  袁子山，袁子旦，袁子封。

  三兄弟的屍體，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碼放在了總堂大廳里。

  鴉雀無聲！

  「唔！」

  霎時間，宗親們都心頭一顫，特別是那些已經公開表示支持這三兄弟的宗親們額角冷汗涔涔，驚容滿面。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默契地閉口不言，沒有任何一人膽敢打破此刻的沉寂。

  唯有袁田，雙掌死死攥著輪椅，鐵木鑄就的扶手都被擠壓得變形。

  他嘴唇翕動，目光呆滯，身軀難以抑制地顫抖著。

  像是爆發在即的火山。

  然而在他發怒之前，阿泰招了招手：「行了，諸位宗親，可以落座了。」

  無人應答。

  更無人膽敢擅動。

  袁田機械般回過頭，青筋早已爬滿手背，瞳仁間更是覆滿了血絲，冷聲道：「顧青山，袁子泰，我需要一個解釋！」

  顧青山搬了張椅子，端坐在空缺的首座之旁，緩緩開口，語氣中夾雜著幾分戲謔，指了指跪在一旁的謝文杰。

  隨後，謝文杰便將袁家三兄弟刺殺顧青山這位宗親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頓時引起一片譁然。

  良久之後，顧青山朗聲道：「袁子旦、袁子山、袁子封三人，不顧同門之情，毫無道義，該殺，而袁田，作為幫主，作為父親，你難辭其咎，另外，你如今已經殘廢，不適合再當幫主了，我以宗親之名，提議袁田卸任，由阿泰接手！」

  此時此刻。

  宗親們都面面相覷。

  顧青山，他們都是認識的，這位新晉宗親這段時間可沒少打交道。

  也都知道，顧青山就是阿泰的靠山。

  更清楚這段時間，袁家四子之間的爭鬥，而袁家三兄弟聯手對付最小的阿泰，也是被津津樂道之事。

  今天看來，

  勝負已分。

  袁田沒有回頭。

  他不在乎。

  他現在腦子裡一片嗡鳴，想要發怒，卻忽然什麼都說不出口。

  當他聽到顧青山的聲音，他並未回頭，只是瞟了眼四周的宗親，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威脅的意味。

  無聲的硝煙。

  總堂門口，殺機四溢！

  然而.

  本就是支持阿泰的幾個宗親都出言附和，

  有人動了。

  不是誰都服袁田。

  一個重傷難愈的殘廢，領著三個不明事理的傻兒子，有什麼資格引領三岩幫？

  若非袁田威望太重，又有外敵環伺，早就有人造反了。

  但眼下，有人竟敢這般堂而皇之地殺了袁田的三子，這種魄力.

  才像是三岩幫幫主的樣子！

  灰袍年輕人首先走向了顧青山那一邊坐下，這是三岩幫年輕一輩最有名望的人物，名叫唐義，能力很強，卻一直被袁田壓著，因為擔心唐義動搖他幾個兒子的地位。

  「唐義，你想清楚。」

  袁田的嗓音沙啞，連喉頭都仿佛火燒一般，威脅的意味很濃厚。

  但是唐義並沒有搭理，只是逕自走向了總堂會廳。

  隨後，那幾個本就支持阿泰的宗親們像是得到了訊號，也不再顧慮，都跟在唐義身後，逐次落座。

  不過片刻。

  總堂內外涇渭分明！

  半數的宗親都落座廳內，其餘宗親卻是圍繞在袁田身周，不敢擅動。

  氣氛僵滯了片刻。

  袁田忽然鬆開了攥緊的雙拳，寒聲道：「老周，老秦，去把我兒屍首帶出來。」

  「是！」

  陰影處忽而傳來回應。

  兩道身影悄然驟現，轉眼步入會廳，意圖取走三人屍首。

  顧青山微眯著眼，

  人物：周忠

  天賦：無

  戰力：2-11（巔峰時為4-13，因年事已高，實力略有受限）

  人物：秦朗

  天賦：無

  戰力：5-13

  顧青山挑了挑眉毛。

  這是，暗勁！

  這兩人戰力的浮動區間，毫無疑問是暗勁的實力。

  毋庸置疑，這兩人便是袁田真正的底牌！

  顧青山都有些詫異，沒想到袁田身邊竟然還有兩個暗勁高手，屬實有點難得。

  對於這兩人的名字，顧青山也有所耳聞，知道是袁田身邊兩大高手，只是沒猜到竟會是兩個暗勁大武師。

  只是這兩人在三岩幫與天生幫的衝突中，兩人卻極少露面，

  至於原因，顧青山能夠猜到。

  想來，是為了保護袁田，

  因為袁田不敢派他們出手，這兩人也都是天生幫的重點關注對象，一人獨去可能會被三生幫率眾埋伏，而二人同去，他自己的安全又沒法保障，畢竟，三岩幫內爭鬥不少，袁田會被埋伏重傷，內部問題也不小，所以，袁田更願意將這兩個高手留在身邊。

  「呵。」

  顧青山算是看明白了，三岩幫究竟何以落魄至此。

  無非就是袁田這一家子出了問題，

  老一輩的只求自保。

  小一輩的只會內訌。

  那面對天生幫的威脅，這三岩幫上下，又有誰人能夠率眾應對？

  敗亡是遲早的事，被天生幫吞併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顧青山嘴角微微上揚，冷聲道：「此三人為幫派叛徒，論幫規，當刺字吊屍堂口七日，以儆效尤！」

  「想要拿他三人屍首？」

  「我看誰敢！」

  周忠秦朗腳步一滯。

  都是幫派里的老人了，幫規這種東西，他們自是再熟悉不過。

  兩人回身看向袁田，似乎是為了請示袁田。

  袁田沉聲道：「我兒為幫派做的貢獻，諸位宗親都有目共睹！更何況他們可是幫主之子，怎可能背叛三岩！信口胡謅，殺害兄弟，你，才是論罪當誅！」

  「哈哈。」

  顧青山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輕笑道：「貢獻？莫非這三岩幫幫主，靠的不是實力，而是臉皮？」

  「大敵當前，此三人賊子只顧內鬥，毫不顧及幫派安危，更是為了爭奪幫主之位，不惜暗殺宗親！」

  「這，難道不是叛徒？」

  袁田怒不可遏，怒意終於將要爆發：「你放屁！」

  然而，顧青山沒有回應，反倒是看向了阿泰，順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阿泰會意，當即落座。

  那，本是袁田的位置。

  阿泰迎著袁田憤恨的目光，語氣格外冷漠：「袁子旦，袁子山，袁子封三人為謀幫主之位，派謝文杰設計埋伏，想要暗中抹殺那些支持我的宗親，顧大哥就是受害者。」

  「不過好在，他沒有成功，否則接下來.」

  阿泰頓了頓，視線環顧四周，低聲道：「可就不知道要輪到誰了啊~」

  落座的一眾宗親面面相覷。

  確實，他們會坐在這裡，那且不論此前是哪般想法，至少這一刻都是認同了袁子泰幫主繼任者的身份。

  那下一個被暗殺的，會不會就是他們？

  這還真有可能。

  說實話，袁家三兄弟這一招真是敗筆，

  刺殺宗親，這個先河開不得，

  這一開，不論什麼原因，宗親會都忍不了。

  宗親們的視線投向謝文杰。

  謝文杰早已洞明自己的處境。

  咚！咚！咚！

  他跪在血泊之中，當即朝著在座的一眾宗親連連磕頭，放聲哭嚎：「都是他們三個逼我的啊！」

  「我謝文杰，本就人微言輕，不敢違背三位少幫主的意願。」

  「但他們命我做這等苟且之事時，我還是極力拒絕。」

  「只是.」

  「只是少幫主竟然綁架了我的家眷！言稱我不幫忙，就要滅我滿門！讓我謝家斷子絕孫！」

  「我迫不得已，只能屈從！」

  「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情真意切，說辭也滴水不漏。

  而且這綁架親眷，逼迫兄弟謀划行凶的行為，無疑更是罪加一等！

  這下三人的罪孽，怕是怎麼都洗不乾淨了。

  謝文杰知道，他自己大概率是活不了了，但是，他的家人能不能活，就得看他的態度了，所以，他很配合顧青山。

  袁田身周的宗親神色忽而都有些焦慮。

  「事情，好像不太對了」

  「真要這麼說，那袁家三兄弟真是行了個敗筆，這一步失敗，可站不住腳跟了.」

  「嘶雖然子泰下手是狠了些，但也合規合矩。」

  「.」

  那些宗親都是聰明人，袁子旦三兄弟刺殺宗親的事情已經被定上了，那被殺也是合情合理，贏家就只能是阿泰了！

  一陣沉默之後。

  原本涇渭分明的隊伍，忽然又有了新的變化。

  袁田身周的宗親，陸陸續續又走了一批，一個個都做到了阿泰那邊去，態度已經一目了然。

  他們這些宗親，都是為了掙錢，

  袁田大勢已去，能掙錢的是阿泰，他們自然而然是支持阿泰了。

  他們做出了選擇。

  八成宗親都已然落座。

  其餘兩成仍在猶豫，但更多，只是了解袁田的為人稟性，所以預感到了什麼。

  袁田默不作聲，就這麼靜靜看著身邊的變化。

  當了這麼多年的三岩幫幫主，他曾盛極一時，當然也有過跌落谷底。

  所以他看得真切。

  也早已料見了此刻的局面。

  樹倒猢猻散。

  他的時代

  過去了。

  但就要這樣結束嗎？

  絕無可能！

  那樣的結局，他不容許！

  三岩幫.

  已經不重要了。

  他之所以拖著這麼一副病軀，仍然不願意放棄三岩幫的基業，只是因為他的三個孩子終將繼承三岩幫。

  那是他為自己留下的後手。

  然而現在，這份後手已經沒了。

  三岩幫不再是他的，那他也沒有必要再顧惜下去。

  仇，當然要報！

  他可以不要三岩幫，但也不能容忍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落到殺子仇人手裡。

  至於阿泰，

  袁田的心裡，從來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過，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此時，宗親們終於選好了自己的陣營。

  沉默已久的袁田忽然抬起了頭，瞳仁間隱約迸現出熾烈的火光！

  「來人。」

  「把總堂里坐著的這群狗東西！」

  「全部！給我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