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極寒女巫——莉莉絲

  羅威王國北方行省焦灼的戰局還在持續著，急促的馬蹄在商道、林間小路、曠野上響起，有蠻人的，也有羅威王國一方的，蠻人突襲村鎮，殺人放火, 羅威王國軍隊以村鎮為誘餌伏擊蠻人。

  林間、河邊甚至是農田淪為了雙方廝殺的戰場，各有勝負，有時候勝利者連同伴的屍體都來不及處理，便不得不匆匆撤退。

  暴屍荒野的屍體隨處可見，北地叢林裡的野獸迎來了狂歡。

  嗷嗚！

  狼嚎在山林間迴蕩，珀馬汗和老巫師等一眾蠻人正坐在森林裡的火堆旁，吃著掠奪來的豬排，在跳動的火焰照耀下, 滿嘴油光。

  聽見狼嚎聲，老巫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為何，他心中發寒，感到極為不安，這聲狼嚎似乎和北地的山嶺狼有些不同。

  就好像是豺狼人！

  老巫師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來自何處，豺狼人這種野蠻的怪物在諾德希爾大陸上隨處可見，但這種欺軟怕硬的怪物卻是不敢襲擊蠻人隊伍這種硬渣子，孱弱的村民和荒原上的屍體才是它們的目標。

  心中的不安讓老巫師沒了繼續進食的心思，他站起身來，向正在撕扯獸形骨架上附著的紅肉的蒼鷹走去。

  咻兒~。

  蒼鷹有些疑惑的別過腦袋，同時吞下口中的肉絲, 它不明白主人為什麼會在它進食的時候吹口哨, 但長久以來的訓練讓它回應了老巫師的召喚，蒼鷹撲騰著翅膀, 落在老巫師的舉起的手臂上。

  老巫師將嘴湊到蒼鷹的腦袋旁, 低聲喃語著, 魔法的力量將兩者的視覺連接。

  「飛高點。」

  老巫師一揚手臂，蒼鷹扇動翅膀，突破樹枝間的空隙向天空衝去。

  心中的不安有所減弱，老巫師確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由於蠻人的獨特文化傳承，蠻人巫師是一種特殊的施法者，他們像法師一樣尋求知識，又具有部分薩滿的特殊能力，薩滿和冥冥中的存在或多或少都有點聯繫，而老巫師則是這方面的佼佼者。

  「別吃了！我們可能有大麻煩了！」

  蠻人們聞言，驚疑的站起身來。

  ……

  天空中，蒼鷹划過樹林上空，搜尋著可疑的目標，在老巫師的控制下，蒼鷹飛行的高度很有講究，正好處於羅威王國軍用弓射程一百碼開外，既可以保證安全，又能最大限度的擁有良好視野。

  但老巫師以羅威王國的標準，來揣度亞菲艾維的軍用裝備，卻是犯了一個大錯，要知道，亞菲艾維軍用裝備的鑄造技術，都是出自矮人之手。

  天空中夜行的蒼鷹早已被豺狼人秘法師發現了蹤跡，一名豺狼人獵人爬上樹梢，接著樹葉的掩護，抽出箭矢拉弓上弦。

  咻！

  老巫師最後看見的畫面，便是一根利箭向鷹眼射來。

  叢林裡，老巫師一聲驚呼，連忙單手捂住眼睛，雖然箭矢沒有傷到老巫師本體，但在共享視野的情況下，蒼鷹的經歷老巫師感同身受。

  老巫師捂住眼睛，露在外面的另一隻眼眼神驚疑不定，他沒能看清敵人是什麼，但驚鴻一瞥間，他透過樹林間的間隙，看到了快速移動的武器閃耀的寒光。

  「有敵人，距離我們不足兩公里。」

  「數量多少？」

  「不知道，但不會太少，而且他們速度很快，弓箭射程很遠，我的鷹被射死了。」

  大批量的敵人，速度很快，而且擁有精良的武器，難道是羅威王國隱藏的王派軍隊？！

  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珀馬汗趴在地上，將耳朵貼著地面，然而他卻沒能從大地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蠻人酋長額頭滴下一滴冷汗，一般來說，馬匹奔跑時會發出聲響，他卻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就算是魔法屏蔽了聲音，那他也應該感受得到地面的微微顫動。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這說明敵人的坐騎不是馬匹。

  在諾德希爾大陸上，主流坐騎一直都是馬匹，因為馬匹飼養成本低，吃草就能活，而且耐力不俗，但並不是說馬匹便是最好的坐騎，還有一些其它非主流坐騎。

  騎著這些非主流坐騎的人，要麼是裝逼，比如騷包的貴族少爺，要麼是傻逼，比如出茅廬，又有點背景或者實力的冒險者，要麼就是這種坐騎比馬匹更加優秀。

  很顯然，成群結隊的敵人不可能是裝逼，擁有精良裝備的軍隊也不可能是傻逼，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這樣的軍隊沒一個是好惹的。

  「全體！向艾草之原方向撤退！」

  敵人主動出擊，必定是有備而來，再加上蠻人和人類一樣不擅長夜斗，珀馬汗選擇暫避鋒芒。

  駕！

  蠻人紛紛騎上自己的坐騎，驅馬向蠻人酋長指定的艾草之原方向跑去，艾草之原距離蠻人隱蔽的森林只有三公里，滿是樹木的森林不適合馬匹奔跑，是以，珀馬汗決定先撤到平原地帶。

  遠方，執行斬首任務的豺狼人隊伍的指揮官——馬克·蒼心，抖了抖尖尖的狼耳朵，它聽見了混亂的馬蹄聲，敵人在逃跑。

  「亞菲艾維的勇士們！追擊！」

  豺狼人不再隱蔽自己的行蹤和聲音，狼嚎聲此起彼伏，豺狼人胯下的鬣狗也興奮的嚎叫著，狼嚎聲在夜晚的森林中迴蕩。

  聽見後方響成一片的狼嚎聲，蠻人知道了自己面對的敵人。

  豺狼人？！

  相鄰奔跑的馬匹上，珀馬汗和老巫師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在確定敵人是豺狼人後，兩位蠻人高層立馬思考起豺狼人的來源，裝備精良，又成編制的豺狼人大軍，除了海外群島的亞菲艾維王國之外，別無分號。

  亞菲艾維的建國大典，邀請了大陸上所有的勢力，蠻人也在受邀之列，鑑於雙方沒什麼交際，蠻人族長——西弗烈派出了一位大師級強者敷衍了事。

  但那名返回的大師級強者卻帶回了令蠻人難以置信的消息，整個蠻人一族為之震撼，眾蠻人明白自己惹不起的勢力又多了一個。

  珀馬汗心中驚怒，明白了羅威王國為何要主動挑釁蠻人，原來是和亞菲艾維王國達成了協議，請到了援兵。

  「快！加速！」

  珀馬汗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坐騎的屁股上，馬匹受到鞭策，跑得更快了。

  聽見酋長的催促，蠻人紛紛加快速度，但在針葉森林中，得時不時規避樹木，馬匹的速度受到限制。

  豺狼人胯下的鬣狗則沒有此類限制，由於生理構造不同，鬣狗的四肢更為靈活，即便是在森林中奔跑也可以靈活的轉換方向。

  狼嚎聲越來越近，跑在末尾的蠻人回頭只見身後森林裡，密密麻麻滿是幽綠色的眼睛。

  響成一片的狼嚎聲叫得眾人心煩意亂，也引起了馬匹的驚慌，馬匹驚慌的加快速度，但在森林中全力奔跑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時不時有馬匹撞在樹幹上，引起一片混亂，剩餘的馬匹更加慌亂了。

  終於，豺狼人近了。

  追在最前面的豺狼人手中的大刀，已經能觸摸到空中飛揚的馬鬃。

  豺狼人士兵興奮的拍了拍鬣狗的屁股，得到主人的指令，鬣狗一躍而起，瞬間跨過數米的距離。

  半空中，豺狼人揮出手中的大刀，一抹寒芒閃過，馬匹上的蠻人腦袋落下，無頭屍噴出一股鮮血後，無力的從馬上摔落在地。

  有了第一個，立馬便有了第二個。

  一名豺狼人伏在鬣狗身上，鬣狗加速衝鋒，豺狼人手中的大刀狠狠砍在纖細的馬腿上，一刀兩斷。

  奔跑中的馬匹發出一聲悲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馬背上的蠻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堪堪拔出兵刃，便被衝上來的兇狠鬣狗咬住了胳膊，隨後被鬣狗的主人一刀砍死。

  同伴的接連死亡刺激了蠻人們的心臟，這種在北地最嚴寒地區生存的兇悍蠻人展露出他們應有的凶性，末尾的蠻人調轉馬頭，就要反擊。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落在最後面的基本都是蠻人中的弱者，豺狼人卻個個都有媲美中階職業者的實力，而且擁有夜視能力的豺狼人在夜晚的森林中作戰，占據巨大的天然優勢，幾乎是一照面，蠻人便被砍下馬來。

  逃跑無望，越來越多的蠻人被激發了心中的獸性，駐馬反擊，跑在最前端的老巫師終於看到了森林的盡頭，策馬狂奔。

  豺狼人一路殺出森林，經過末尾的蠻人的阻攔，幾乎一半的蠻人跑上了平坦的艾草之原。

  斬首行動失敗了！

  指揮官——馬克·蒼心冷漠的看著遠去的蠻人，制止了就要追擊的豺狼人。

  「他們逃不掉的。」

  此地蠻人的遭遇只是潛入羅威王國北方行省的縮影，剛剛趕到目的地的霍格立馬和本地盟友取得了聯繫，獲得了情報，制定了夜晚斬首計劃。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潛入羅威王國內部的蠻人損失慘重，失去了繼續在北方行省作戰的資本，畢竟不是每個蠻人隊伍，都有一名警惕的老巫師。

  夜晚。

  一隻蒼鷹在雲端上飛翔，躍過森林和山脈，落入蠻人大草原的蠻人大本營之中。

  很快，蠻人酋長——西弗烈收到了信息，臉色大變。

  西弗烈死死捏著手上的信紙，指甲抓破了信紙，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豺狼人？！」

  「亞菲艾維？？！！」

  西弗烈終於知道傳奇牧師——霍姆蘭所說的滅族之災來源何處了。

  沒過多久，又是一隻蒼鷹落入蠻人營帳之中。

  西弗烈展開手中裹成卷的信紙：霍姆蘭大主教遇襲身亡，兇手未知。

  「啊！！！」

  西弗烈情緒爆發，一腳踹飛面前的桌子，桌子撕裂了營帳的帳布，落在外面的空地上，散落成一根根木頭，守在門外的衛士大驚，連忙衝進營帳。

  「族長大人，您……怎麼了？！」

  看著親衛關切、驚疑的眼神，紅著眼睛的西弗烈壓下了心中的怒意。

  「沒什麼！出去！」

  「是！」

  族長命令的語氣，令親衛們不敢多話，連忙走了出去，叫人修復破損的大帳。

  親衛走後，西弗烈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亞菲艾維的強大讓他感到絕望，既然他們能無聲無息的殺死霍姆蘭，那麼也能無聲無息殺死自己。

  一個傳奇都沒有的話，桑多納爾立馬會被羅威王國從諾德希爾的地圖上抹去。

  西弗烈眼神閃耀，思考著有沒有一線生機。

  但他發現，除非投降祈求敵人的憐憫，蠻人一族沒有任何機會，若是投降能為蠻人爭取生存的權力的話，西弗烈不介意投降，但問題是羅威王國會原諒蠻人？！

  蠻人數千年的侵擾，讓羅威人對蠻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嚼其骨喝其血。

  換位思考，西弗烈不認為羅威人會放過蠻人，投降最好的結果也是淪為奴隸，被羅威人狠狠壓榨和虐待，男人淪為礦工和角鬥士，女人……，這樣的話還不如去死。

  突然，他想起桑多納爾歷史中記載的一則秘聞，心中燃起最後一絲希望。

  「霍木爾！」

  親衛隊長連忙走進帳篷。

  「族長大人有什麼吩咐！」

  「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明天我沒能回來的話。」

  頓了頓，西弗烈嘆了一口氣。

  「那麼蠻人一族就完了，讓各部落散了，逃命去吧。」

  不等親衛隊長反應過來，西弗烈急匆匆的衝出帳篷，向艾蘭斯王國王國跑去。

  ……

  引路的女巫手中提著一盞破舊的油燈，油燈的光亮驅散散空氣中的迷霧，西弗烈亦步亦趨的跟在沉默的女巫身後。

  油燈照明範圍之外是白茫茫一片，心事重重的西弗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終於，女巫停了下來，立在一扇布滿冰藍色花紋的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西弗烈深吸一口氣，推開冰冷如恆古不化的寒冰的大門。

  大門裡是一間美輪美奐的圓形大廳，珍貴的藍寶石，在此處卻只是鋪地的材料，四周的牆壁也鑲嵌著五彩繽紛的魔法寶石。

  最為誇張的是，大廳地板中心鑲嵌著一個巨大的雪花圖案，雪花圖案由一枚枚珍貴的傳奇雪妖之核組成。

  西弗烈此時卻是沒心情欣賞大廳的奢華，在雪花圖案的六個角方向，分別有一個高高在上，各不相同的王座。

  他走到雪花圖案的中心，向正對著大門的王座上，那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躬身一禮。

  「蠻人一族祈求您的庇護！莉莉絲大人！」

  極寒女巫——莉莉絲！

  北地女巫議會的掌舵人！

  這個威壓諾德希爾北地數千年的女人！

  若不是古籍記載，西弗烈又怎麼會想到其居然是蠻人出身。

  PS：明天下午兩點大風吹，這幾天控制了一下節奏，多寫了一點番外，不喜歡番外的朋友，對不住哈，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