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1章 勇敢的白興

  古老的白草葉片如同上好的白玉雕琢一般，綿延無盡，生機盎然，連綿鋪陳出一副宛若美好夢境一般的純淨世界。

  這片草原乃是沃土，放牧著成群的牛羊，養活著不知道多少人。

  遊牧部落世世代代在這片草原上遷徙、徘徊，抵禦著來自森林之中的猛獸，抵抗著來自黑海之中的怪獸。

  他們的生活過得並不算一帆風順，實際上往往會顯得頗為艱難。因為每當有大規模的猛獸來襲，他們總是會付出代價，無論是牲口還是人。

  但是，多年以來，他們都生活的很樂觀，表現的很頑強。

  他們質樸而陽光，樸實而純粹。

  他們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古老、正宗、純粹的野性文明的傳承者。

  「族老，我覺得我們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白馬部落之中，一位中氣十足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來，目光看向面前三位穿穿著麻衣，坐在羊毛毯上的滄桑老者。

  他們已經很老了，時光已經在他們的臉上雕琢出深刻的痕跡，一道一道，修成如同溝壑一般的褶子，並且在上面積澱下古銅色的斑塊。

  白馬部落族長白興已經記不起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眼中的族老就是這樣一種形銷骨立的模樣。

  他記得在他少年的時候，三位老人就是這樣的一種消瘦的狀態，似乎多年以來，他們並沒有多少變化。

  只不過，只要你看向祂們的眼睛，就能看到那其中的渾濁，就好像是夕陽西下的暮色一般。那和以前不一樣，在以前，祂們的雙眼亦是熠熠生輝，清澈明亮。

  哦，祂們的鬚髮也更加雪白了。白興看著三位老者，心中暗暗想著。

  在他記憶中，曾經是有九位族老的，只不過，三百年來，祂們有的已經老死，有的已經戰死。

  整個白馬部落的守護神，如今只剩下眼前這三位了。

  而祂們，顯然也不可能永遠守護著白馬部落。

  這就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了。

  因為祂們終將離部落而去，而部落的後代們，卻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接替祂們的位置，變得和祂們一樣強大。

  如果部落不再有祂們，那麼祂們的族人、祂們的牧場、祂們的羊群，將由誰來守護？

  靠以白興為首的年輕一輩麼？

  雖然承認事實會讓白興感覺有些羞恥，無地自容，但這就是事實。事實就是，祂們這些晚輩，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族老的，差了太多。

  祂們，已經是部落僅剩的的三尊半神了。

  這就是部落最強的力量。

  緊接著，便是以白興為首的中堅力量，最強者白興，也才不過是地勢圖騰師而已……

  大家都很困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一代比一代弱，一代不如一代，到最近這千年，簡直是讓所有人都感覺恐慌。

  他們知道，整個天地的野性氣息在日益衰微。

  然而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背後的真正原因是整個野性文明在衰落，在各種異度文明的侵蝕之下，走向最後的凋零。

  「部落中能夠成為獸師的孩子越來越少了！即便我們的人口在增加……」

  白興聲音沙啞，低沉的嘆息一聲道：「發展人口，這並不是個辦法。在你們年輕的時候，雖然也比不得更早的時候，但是幾百個人里，起碼也能出一兩個獸師。而到如今，一千個孩子裡，能夠出一個就很了不起了。我們的人口已經太多，部落越來越臃腫，而我們的整體實力卻越來越弱，再這麼下去，這片草原根本養不活我們了！」

  在白草原上，存在著數十個部落，草原雖大，可惜承載力終究是有限的。

  大家面臨的困境是一樣的。

  如今大家的人口都在膨脹，然而整體實力卻都在跌落，再這麼下去，草原將養不活他們，等再過幾百年，恐怕大家連自保能力都沒有了。

  山中和海中的猛獸來襲的話……

  天吶，那樣的景象還是不要去想了！

  白興說到這裡，眼眸中閃爍起一抹光澤，看向三位族老道：「我覺得那未嘗不是一個出路！想想吧，如果我們部落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獸師，我們的生活將會怎樣？我們將會恢復古老先祖的容光！我們甚至可以走向更廣闊的世界，而不必局限在這小小的草原上……」

  一位族老聽聞，沉聲道：「年輕的白興，你可知外面的世界多麼危險？走出去？異道的妖魔會把你們吞沒的。白興，你想的太簡單了！」

  另外一位族老也說道：「更何況，我們並不清楚周天學府是什麼，那個名叫周平的存在，到底懷著怎樣的目的。不要輕易聽信他人的花言巧語，小心被魔鬼欺騙了！」

  第三位族老也說道：「入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山中的野性氣息更為濃烈，對於我們的後代有幫助，雖然入山的生活將會非常艱難。我已經溝通了莽荒天的祖先。不久之後，會有神仙降臨，給我們帶來守護！」

  「可是……」

  白興聽聞，實在有些不甘心，沉聲道：「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那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啊。我們的後代還是會一代比一代弱，獸師還是會越來越少。莽荒天的神仙會永遠守護我們嗎？就算祂會，那我們和羊圈裡的羊群又有什麼區別？我們要自強，而不是永遠活在莽荒天的羽翼之下……再者說，外面的世界如此危險，莽荒天能夠永遠屹立不倒嗎？」

  三位族老聽聞，面色皆是一變，尤其是白興最後一句話，令得三位族老登時露出了無比嚴厲的神情。

  一位族老忍不住沉聲訓斥道：「白興，你在說什麼話？莽荒天是永恆的，你對莽荒天已經起了二心，失去了敬畏。你可知道，你的想法多危險？你可知道，這種想法如果被莽荒天的神仙知曉，你會是什麼下場？部落會是什麼下場？」

  白興聽聞，緊咬著牙關，但是沒有低下頭顱，直視著那尊族老的眼睛，緩緩道：「這種事情，難道連想也不准想嗎？如果蠻荒天真的如傳說中那麼強，為何外面的世界依然是妖魔肆虐，而我們反倒是每況愈下呢？我們就是安於現狀太久了！這會害死我們的……」

  「白興，你信奉了那人的思想！」

  就在這時，最為年邁的那尊族老忽然開口打斷了白興的話。

  霎時間，這個帳篷之內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白興停頓了片刻，點點頭道：「沒錯，白盧大長老，我已經信奉了，我的思維已經打開了！你們知道嗎，周天學說是源始意志所認可的……」

  白盧大長老嘆息一聲道：「你又怎麼分得清呢？那些邪魔外道，哪一個不是披著偽裝，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裡面卻藏著魔鬼……」

  白興道：「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們商量。我實話實話吧，不但我學了周天學說，我還在部落里挑選了三十個普通孩子，就是那種被認定絕無可能成為獸師的孩子，一同在學習周天學說。我願意為部落的明天犧牲，如果事實證明我被邪魔外道欺騙了。那時候，請三位族老不要有任何心慈手軟，滅掉我們，引以為戒！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