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4章 夜色下的雪柔

  他渴望已久的力量，正一天天被他得到。

  比起力量而言，更為重要的是心中的信念，一個遠大的目標。

  他看著前方的那道背影，內心之中充滿著堅定的炙熱。

  那就是他說追隨的目標，那就是他心中信念的源泉。

  如果你不能感受到那個人身上的那種氣質，那種讓人一切秩序崩壞的偉大力量，你永遠不會明白他的偉大與崇高。

  在趙彥青的眼中，那是一個圖騰，一種境界，一種能夠撕裂一切束縛的象徵。

  比起現在的生活而言，回想起來，他感覺自己以前的生活，就像是白活了一樣。

  他們正在逃離這個地方。

  這是李悅晨忽然決定的。

  這個地方對他們而言已經非常危險。

  太陽正在落下，即將隱沒於群山之後，西方天際呈現一抹晦暗 的紫金之色。

  黑夜即將降臨了。

  趙彥青加快了步伐。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離開這個地方。

  這裡是故土，這裡是家鄉，這裡還有著他們立下的志向。他們要顛覆周天學府的正統，要將那位高高在上的府主踩在腳下，用腳踩著他的腦袋，然後用劍將之緩緩割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之緩緩割下……

  他們要在這片大地上，打敗這裡的神話，然後走向他們的神道，那通往無法之法的偉大神道……

  然而現在，他們正在遠離這裡。

  夜幕就要降臨了。

  前面，走上一座荒草山丘的李悅晨忽然停下腳步，身形在這最後的黯淡殘陽中停頓。

  他的長髮在飄舞，被晚風撩動，一根根勾勒出風的軌跡。那飄舞的長髮，就如同此刻他那無法平靜的內心。

  他已經開始覺醒了。

  他開始明白自己是誰。

  他開始明白，自己擁有兩個生死之敵，一個名叫周平，一個叫做雪柔，是他們帶給自己新生，但也是他們帶給自己死亡。

  在他心中，死亡的陰影已經種下。

  那片陰影，時常讓他感到顫慄而不安。他所修煉的是傳說之中的無情冰火大神道，內心宛若冰火纏繞，純粹而無情，怎麼可以能有那樣的陰影存在呢？

  如果不能徹底消滅那道陰影，那麼他永遠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無情冰火大神道修煉到極致的境界。

  周平、雪柔，那是他生命之中必殺的宿敵。

  他回頭，看向身後的那片大地。

  「周平，雪柔，我李悅晨，終究會殺回來的。周天學說？現在我已經全部學到。你們擁有的，我亦擁有。我將在一個遠離你們的地方，用你的周天學說來建造一座神國，然後親手將之毀滅，祭煉我心中之道。待我成功之時，我會殺回來，我將踏滅鬼神山，將你鎮壓於腳下，讓你親眼看到你一手建立的輝煌，如何在我的力量之下灰飛煙滅。一切有形之輝煌，終究是夢幻泡影，唯有我的無情冰火才是永恆真理大道……」

  回身望著那片披著殘陽，正逐漸隱入夜幕之中的大地，李悅晨的心中，一些恐怖的怨恨念頭正在不斷浮現。

  自從他覺醒以來，他越來越不能冷靜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軟質的水管，而他所秉持的道就是那強勁的水流。它們有力的流淌著，噴薄著，令得那水管不受控制的甩動著，朝著四面八方宣洩著那些水流……

  他感覺自己還不夠強，無法駕馭心中日益覺醒的那股神道的力量。

  而這裡，實在太危險了。

  他知道，周平不會放過自己的，而他的耳目，如今真的是無處不在。

  他必須離開這裡！

  不是懦弱膽怯的離開，只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而已。

  等他足夠強的時候，他一定會殺回來的。

  這場宿命的糾纏，生死的對立，終究是要有個了結的。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只能有一個能夠笑到最後！

  看到李悅晨回頭看去，心潮湧動的趙彥青也忍不住停住腳，回身向後方看去。

  夜幕降臨了！

  此去，不知道何時能夠再回來？

  他期待著回來的那一天，不是如這般默默無聞。

  那一天，這一方天地，都應該為他們的降臨而顫抖。

  那應該是一個清晨，他們從黎明前最為濃重的黑暗中走出，伴隨著旭日一同降臨這一方天地。

  那一天，灑滿乾坤的陽光，必將是他們復仇的火焰……

  心中這樣的念頭閃過，趙彥青內心忍不住一陣狂熱，整個人都忽然有些興奮起來，乃至於雙手緩緩握緊，身體都有著一種病態的顫抖。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眼睛也開始張大，在他的瞳孔之中，在那滾滾的暮色之中，一道少女的身影緩緩浮現，仿佛正是她裹挾著天地之間的夜色降臨這個世界。

  她有著一頭冰藍色的長髮在夜色之中微微晃動著，隨著步伐而搖曳，仿佛掀動著整個夜幕。

  她的身形看上去單薄，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纖細、柔弱，穿著一襲冰雪一般的裙子，裙擺只到膝蓋處，皮膚晶瑩白皙，就像黑夜中一隻款款走出的幽靈一般。

  她就是雪柔。

  前來終結這場遊戲中一個變數的雪柔。

  她就這樣自夜幕中走出，走入到趙彥青的眼中，走入他的精神，走入他的靈魂，如此的美妙，如此的美好，然後像是一朵玫瑰一般在趙彥青的靈魂之中綻放。

  那朵妖異的玫瑰，名字叫做死亡。

  死亡綻放的時候，雪柔經過他的身邊。

  趙彥青從靈魂開始凋零，箇中的痛苦無以復加，趙彥青 的身軀緩緩彎曲，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似乎想要慘叫，然而嘴巴張開的時候，卻只是在枯萎、腐朽……

  他整個人正在枯萎凋零，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被無盡的痛苦一點點醃製、吞噬……

  「李悅晨？」

  雪柔發出了聲音，走向前面的李悅晨。

  李悅晨的雙眼瞪大，才發現雪柔的眼睛是閉著的。

  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從他心底冒出來，讓他忍不住倒退。

  太快了！

  敵人來的太快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敵人會這麼快到來。

  「你……想做什麼？」

  李悅晨發出尖利的聲音。

  雪柔的雙眼猛然張開，露出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歪著頭，打量著此刻的李悅晨：「我感受到了你的恐懼！它們很強烈，但是還不夠。這樣一點恐懼，還不足以蕩滌你心中那些怨恨與瘋狂，還有那些妄圖毀滅我和平的殺意……」

  李悅晨聽聞，渾身氣勢暴漲，狂笑道：「你想殺我？就憑現在的你？」

  雪柔的笑容更加詭異：「那你為何會恐懼我？我現在的確還殺不了你，但是殺掉你的會是你自己。準確來說，是你內心的恐懼，接下來，邀請你感受你真正的恐懼吧！」

  一股火焰，名叫恐懼的火焰從李悅晨的靈魂深處燃燒起來，迅速籠罩他全身……

  在這這個夜晚的夜色之中，慘叫聲不絕於耳，表達著這個世界上最為歇斯底里、最為駭人聽聞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