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3章 圖騰祭祀

  伴隨著祭祀的聲音，一種極為虔誠的思緒流淌而出，與瀰漫此間的野性，在獸血之中醞釀著。

  那獸血的涌動變得更加恐怖，忽然仿佛沸騰起來，激烈翻湧著，張牙舞爪，畫面猙獰詭異，好像下面有著什麼活物正在猛烈掙扎，但是竭盡所能，也始終無法破開血水的蒙蔽。

  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其中生成著。

  周平看不見那種能量，但是冥冥之中有所感知。他能隱晦的感受到，那種力量從血池中蔓延了出來，正在祭祀場中瀰漫，正在圖騰柱林之間縈繞，就像是古老詭異的精靈或鬼魂。

  那一根根圖騰柱上，被歲月侵襲的石皮開始剝落，無聲無息的掉落。那些石皮透著腐朽氣息，一片一片的翻卷落下，還沒下墜多少就幻滅成煙，隨風而散。

  圖騰柱開始露出它真實的面貌，赤紅如火，上面布滿著繁複晦澀圖案，彼此勾連，糾結，延伸，自下而上，構成一個整體。

  當那力量加諸其上，圖騰柱開始點亮，像是鐵被燒紅，先是紫紅，然後是橘紅，最終化為紅白之色，帶著一種通透之感，向外瀰漫出一種讓人煩躁不堪的熱度。

  這種點亮的過程從血池附近開始，一根根的圖騰柱被點亮，然後逐漸向外擴張。

  待得三百六十根圖騰柱盡數被點亮的時候，整個祭祀場中火光瀰漫，交織成片，已經像是點燃一個巨大的篝火。

  紅光仿佛真實的烈焰，源發於三百六十根圖騰柱，匯聚成一團跳耀舞動的巨大火焰，燎天而起，足有七八千米高。

  在這火焰的照耀下，周平感覺自己的心魂根本難以自控，完全被其影響。

  此火之熱度，並不如何可怕，但是它對於心魂的灼燒則是駭人聽聞的。

  周平從未感受過如此痛苦，好像靈魂都燃燒起來。

  他很清楚問題出在哪裡。這火焰灼燒他靈魂的突破口便是情緒。它點燃了周平內心的情緒，將之變成燃料。

  也就是說，與其說周平的靈魂在被那火焰灼燒，倒不如說周平在被自己的情緒灼燒。他的感性，在這一刻完全淪為他的致命弱點。

  不過好在這一切雖然極為痛苦，但也絕非不可承受。

  以周平的素質，足以在這火焰的灼燒下堅持很久。

  如果是換成一般的獸魂師，恐怕早就已經靈魂衰竭而亡。

  周平堅挺的理性在這一刻發揮出了關鍵作用。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生出感悟，深深明白，在獸師世界中，更高層面的修煉，已經開始更加側重於感性，突出每一個修行者的個性，開始豐富多彩，千變萬化。

  「難道我一直無法開創出屬於我的法訣，主要是因為我對感性之力的認識與領悟還不夠嗎？！」

  周平強大的理性，讓他即便在眼前這種極其危險恐怖的處境之中，依然產生出種種明悟。

  他就像一塊乾燥海綿一般，隨時隨地都在汲取著獸師文明的知識和智慧。

  心中正有所感悟之時，周平忽然感受到背後生出一股推動力，將他向那血池推去。

  剎那間，周平的面色變了。

  那血池豈是善地？

  「……老子居然也要淪為祭品嗎？」

  周平心底咆哮一聲，渾身力量暴漲，萬獸雷法融匯殺力，瘋狂掙扎，妄圖掙脫。

  遺憾的是，這種掙扎，在眼下的處境中完全是徒勞的。聖火祭祀場周圍的洪荒巨人數以百計，又怎麼可能讓他擺脫了自己的意志呢？！

  在這一刻，周平直感到一陣無力之感。

  這種絕對力量的碾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近了！越來越近了！

  那血池已然出現在他的身體下方，瘋狂翻湧濺起的血水都幾乎快澆到他的腿上。

  他不想下墜，但是一面空間如泰山壓頂一般從上降下，一點點將他壓向下方的血池。

  雷光激烈的閃耀著，恐怖的力量爆發著，但是卻無法摧毀洪荒巨人塑造的空間極壁。

  咕嘟咕嘟~

  那血水帶著恐怖的熱度，一點點淹沒周平的身體，由下而上。周平整個人被空間困鎖著，一點點朝著血池之內沉去，直到最後，整個人徹底淹沒其中。

  嘩啦~

  就在完全淹沒其中的兩秒鐘之後，血池之中的血水猛地炸開，形成巨大的一團血霧，血水拋灑瀰漫之間，周平的身形沖天而起。

  周平感覺自己像是經受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洗禮，整個人被開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知。當他緩緩將緊閉的雙眼張開，頓時看到眼前的景象徹底改變。

  原本的一切實物都已虛化。

  聖火祭祀場不見了，洪荒鎮龍圖騰柱不見了，洪荒巨人也不見了。

  到處儘是一片虛無。

  在這虛無中，燃燒著一團火，炙烈、巨大、神聖，宛若是天地宇宙的唯一。

  在那焚燒天地，灼噬虛無的火焰中，一道亦真亦幻的人影終於顯現出來。

  那道人影仿佛是烈焰的化身，不斷的變化，沒有常形，模模糊糊，讓人無法看清。重重火焰阻隔之下，給人一種時空禁斷之感。

  仿佛那火焰在這一刻，成為照見古老過去的一面魔鏡，讓他得以窺見一個無比古老的存在。

  從這個古老存在的身上，周平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強大，已經無從判斷他到底是神聖還是妖魔。

  他甚至無從知道對方是什麼境界。

  是仙？是神？是圖騰師？

  境界的巨大差距，以及自身見聞閱歷的限制，讓周平根本無從揣測。

  直到見到這個存在，周平終於確定，從李悅晨開始便是一個陰謀。他不知道為什麼，不知不覺間，已經被這個恐怖的存在關注到。

  此時此刻，他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透過火焰在觀察他。

  他的觀察就滲透在這逼人的炙熱中，帶給周平一種赤裸裸，完全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感覺。

  「你就是那股思潮的引領者？」

  虛無之中，響起了聲音，同樣是虛幻飄渺，男女莫辯，不可琢磨。

  周平心下訝然，沒想到此人居然可以觀察到思潮。他本來還以為，普天之下，只有自己能夠觀察到周天學府的思潮畫卷呢！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我聽聞你在宣揚一種思想，謂之人定勝天？」

  未等周平回答，那神秘的存在又問起來。

  「人定勝天不錯！」

  神秘存在發出感慨聲，忽然之間，那虛幻的身影變得真實起來，一雙宛若烈日一般的雙眼變得清晰生動，凝視著周平道：「人定勝天，而我梵天，做我僕從，我來栽培你！」

  面對這樣無理的要求，周平沒有回音，只是不卑不亢的問道：「你是誰？」

  神秘存在發出一陣笑聲道：「吾乃……梵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