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2章失控

  周平見狀，目光一凝，殺意亦是浮現。

  自馴服鬼狼之後，他便是知道幕後操縱之人。

  此狼正是武天狼近日才於老鬼山深處馴服的一頭獸寵，外人根本不知。正是因此狼隱秘，他才特意派去滅殺周平。

  若是周平葬身狼腹，只怕無人知道是被他所害。

  「平弟小心！」

  人群之中，陳霆焦急的聲音傳來，白影一閃，凌空而過，已有一道雪白身影擋在周平面前。

  見陳霆出手，可謂是正中武天狼下懷。

  武天狼殺意森森的躍下，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猛地頓住身形，直視白鶴縈繞，宛若仙子般的陳霆，聲音低沉道：「莫非你們獸師堂想阻攔老夫不成？」

  話音甫落，計伏龍、顧遠河背後的師尊踏步而出，亦是殺機畢露。這兩位，更強過武天狼，豁然是九品馴獸師。

  陳霆聽聞，寒聲道：「武天狼老匹夫，我非是獸師堂中人，你想藉機挑事，我看就別做白日夢了！誰敢對我平弟不利，先過我陳霆這關。我不管你們意欲何為，犯我者，死！」

  聽到陳霆殺意凜冽的言語，周平心下一暖。這種被保護的感覺，讓他產生親人般的溫暖。那道直面諸強，護在身前的身影，牢牢刻印在周平心間。

  「小輩，你休得猖狂！」

  莫寒山目光一寒，身上氣勢顯露，冷聲道：「老夫在此，還由不得你造次！」

  周平聽聞，抬手指點道：「武天狼、曹峻、莫寒山，你們想做什麼，我已是一清二楚。想篡權？有種便光明正大的來！想拉我周平做你們權力爭鬥的犧牲品，且先問問小爺答應不答應！」

  所謂是名正言順，莫寒山等圖謀雖然就是篡權，但是被當眾揭穿，說的如此直白，卻非他們所願。

  滿場之氣氛，瞬間壓抑到極點。

  劉笑笑眯眯的看著，暗暗搖頭。

  豬長老則暗暗咂舌，下意識的摸了摸屁股，心下嘆息道：「這小子還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聞疆只是背負雙手，目光深邃而慈祥，打量著周平的側臉，心下欣慰讚嘆：「少年人，當如是！若今日風波過去，老夫定要好好結交這位小友，不怕一身所學後繼無人！」

  對於周平，他是打心眼裡欣賞、喜愛。

  老鬼山一脈很急，但是獸師堂一方始終古井無波。

  聽聞周平之語，武天狼面色變了，老鬼山一脈無不面罩寒霜。

  莫寒山亦是沒料到周平如此膽大妄為，怒極反笑道：「年輕人，你可知你自身已是極為兇險？」

  「老匹夫，你在威脅我？」

  周平絲毫不讓，踏步而前，直視向莫寒山道：「不要以為勾結幾尊咆哮王國的末流高手就大局在握了！我實話告訴你們罷，風狼聯盟由獸師堂一手締建，爾等出賣聯盟，妄圖篡權，為咆哮王國做走狗，簡直是痴心妄想！」

  此種言行一出，滿場再難平靜。勾結咆哮王國之事，力求隱秘，不讓獸師堂眾人提前知曉，絕大部分人都不曾知曉。

  「平弟……？」

  漫說別人，就連陳霆都極為意外，不可思議的看向周平，想不出這等驚天秘聞，他是從何而知。

  周平知道這些，自然是山巨龍與山流螢告之。

  當日馴服鬼狼之後，兄妹二人便已現身，說明來歷，釋放善意，更與周平一番計議。

  周平深知，事已至此，已是陷入泥沼。兩大王國的交鋒，他不得不選擇一邊。

  在得知山海九變訣出自山海王國，以及山海王國先遣軍已抵達老鬼山多日等種種秘辛之後，選擇哪一邊，對於周平而言，已不是什麼難以抉擇之事。

  揭穿莫寒山等人陰謀，只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你……」

  聽到周平的話，就連莫寒山的面色都變了。

  敢於舉事，他們自然有其底氣。他們的底氣，正是來自咆哮王國。本來這件事，他們自以為極為隱秘。可惜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風狼城分堂多年以來的使命，正是防備咆哮王國。

  如果連這種危及存亡之事都察覺不到，獸師堂又豈會屹立如此漫長歲月而不倒。

  從一開始，老鬼山一脈就不知道他們在面對怎樣的對手。

  這個時候，聞疆終於開口了，看向莫寒山道：「老莫，此事就罷了吧！你們的心思，我們都懂。你是覺得我獸師堂對部落的掌控太嚴？是不是覺得老鬼山中發現蠻荒古墓，聯盟可以籍此乘雲而上？實話告訴你，老鬼山的獸墓，聯盟吃不下。你坐鎮老鬼山多少年了？五十年？六十年？老鬼山中有鬼獸出沒，是什麼時候？是最近一二年吧？這是個極為兇險的信號！兩千年來，我風狼城分堂一直在等這個信號。你可知，此信號一出，意味著什麼？」

  陡然聽到這麼一席話，莫寒山不禁愣住。對他而言，聞疆那一席話中，包涵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他接觸咆哮王國來者，亦是最近一二年的事情。

  不等他回答，聞疆便繼續說道：「是兩大王國的曠世之戰！圍繞老鬼山，兩大王國已蓄力數千年。如今，大戰已是在即。此間將淪為戰地，你們還要這權力有何用？不是我等對聯盟掌控太嚴，而是誰也不知道老鬼山中的隱秘何時開啟。一千多年來，獸師堂牢牢掌控部落，所圖為何？正是為了在大戰開啟之前，能夠以最快速度集聚眾人，撤離此間。老夥計，穿越老鬼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如果你想要那權力，等到部落重新安定，給你又何妨？」

  轟隆！

  莫寒山腦中一聲轟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作為聯盟中土生土長的高手，他將畢生都奉獻給聯盟，恪盡職守，坐鎮老鬼山，今已六十三年。可是，這些秘辛，他卻聞所未聞。

  聽到聞疆的話，他心裡有痛，亦有恨，說不出的悲涼。他無法接受，部落竟是風狼城附庸的事實。

  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比部落更重要！

  他更無法接受，苦心醞釀的大事，忽然變成一場可笑的鬧劇！

  「不！」

  莫寒山猛地搖頭，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直視聞疆道：「聯盟不會再由你們擺布，聯盟亦有自己的選擇。翻越老鬼山何其兇險？聯盟所要的明天，何必向你們搖尾乞憐？翻越落鳳山，聯盟同樣有更好的明天！」

  「莫寒山，你想造反嗎？你可知，聯盟在名義上，屬於山海王國！」

  聽到莫寒山的話，聞疆面色亦是一變。莫寒山走入對立面，他不是沒想到過，但這卻是最壞的局面。

  這意味著聯盟將因此一分為二。

  為了這個聯盟，獸師堂亦是付出了巨大心血。

  「不，這不是造反。」

  莫寒山踏步而出，恐怖的氣勢沖天而起，聲音變得高亢而激昂：「千百年來，聯盟在原地踏步。聯盟的弱小，正是你們的無能！我們，應該有我們自己的抉擇。聯盟，必須親手掌控自己的未來！」

  莫寒山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就連周平，一想到青虎部的落後與艱難，心裡就不由的生出幾許贊同。但是，政治需要口號，卻又絕不只是喊口號。

  「聯盟，必須親手掌控自己的未來！」

  武天狼高聲咆哮。

  老鬼山一脈高聲咆哮。

  許多部落在高聲咆哮。

  大量的青年在高聲咆哮。

  在這一刻，莫寒山氣勢如虹。這讓他感覺到，多年以來，他對部落的守護沒有白費。

  在滾滾咆哮聲中，獸師堂一脈則一陣心寒。

  聞疆痛心疾首的呼嘯道：「莫寒山，你不要再天真了！咆哮王國憎惡叛徒，你們投靠他們，根本毫無地位可言。他們許給你們草原？那是讓你們與獸人互相蠶食！那是歹毒的權術與陰謀！聯盟支撐獸師堂警戒咆哮王國千百年，功不可沒。老鬼山對面的沙漠中，部落將得到應許的綠洲與水源，以及一座超過萬年的獸墓。你想見證聯盟的崛起，在那裡，你的夢想可以實現。聯盟已完成它應有的使命，山海王國絕不會吝嗇獎勵，一切承諾都會兌現。在這種時候，你竟想將聯盟帶入深淵？」

  比起莫寒山的夢幻口號，聞疆的話明顯更具說服力與誘惑力。咆哮聲平息了，人們再度冷靜下來。

  「莫寒山，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聞疆緩緩走出，目光掃過曹峻、武天狼，最終落於莫寒山身上，語重心長的勸說道：「老夥計，你現在應該冷靜！多年來，你我共同坐鎮老鬼山，小心翼翼守護著聯盟，你真的希望走到那一步嗎？我們都老了，而聯盟的春天，才剛剛到來……」

  咻！

  流光破空，忽然如電射來，快的超乎想像。

  一支恐怖的箭矢突兀射向聞疆。

  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聞疆都深感意外。

  他苦口婆心，為的正是避免一場血腥爭鬥。然而，對方似乎並沒有如此打算。

  面對那一箭，他靈魂顫慄，瞬間意識到，那是奪命的一箭。

  嘰！

  箭光破空如電，忽然在聞疆身前顯化，光芒暴漲之間，浮現一條金蛇身影，簌簌吐信，鋒芒銳利無比，直奔聞疆胸口而去。

  聞疆面色急變，縱然身為馭獸師，也只來得及催發渾身罡力，雙臂交迭之間，化作一面六獸盾甲，堪堪護在胸前。

  「不妙！」

  周平瞳孔一縮，直看見那六獸盾甲咔嚓破碎，金光一閃，已是洞穿聞疆胸膛。

  低頭看了一眼，聞疆的面色慘變，只見手臂與胸膛之上，開始迅速發黑，冒起一陣腥臭濃煙，血肉潰爛，瘋狂蔓延。

  那死亡一箭，由一尊馴獸師射出，乃是獸兵所發奇毒一擊。縱是馭獸師，亦可當場毒殺。

  「有毒……莫寒山，你……」

  聞疆不可置信的看向莫寒山，身形一晃，頹然跌倒在地，渾身已被黑眼籠罩。他沒想到，獸師堂一方一心懷仁，竟換來如此結局。

  莫寒山面色變了幾變。那一箭，絕非他授意。但此箭射出，聞疆倒地，他已沒有回頭路。

  「殺！」

  他發出一聲長喝，率先朝著獸師堂最強的幾位長老襲去。

  周平頭皮發麻，只見此間吼嘯震天，兩方人馬紛紛殺出。局面竟是完全失控。

  感受到對面武天狼及兩位老者森然的目光，周平頓有一種黑雲壓頂之感，心底冒出幽幽寒意。

  「二位，陳霆小賤人便交給你們了！」

  武天狼目光森然，直視著周平道：「這小畜生，就交由老夫來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