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2章理性氣息

  鳳凰與風暴狼族的野性氣息依舊在此間瀰漫盤旋。

  它們形成恐怖的壓制，摧毀任何膽敢深入此間的生靈。

  除了極少數的植物，這裡無疑是一處生命絕地。

  此刻，周平心神陷入恐怖的幻境之中，面對著如龍一般的獸劍洪流斬殺。

  蒼涼的號角聲中，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內心的理性。理性，他他最後的守護之盾。

  至於野性……野性之心熔煉的野性雖然不弱，心猿更是狂暴無比，但是與此刻所遭遇的鳳凰與風暴狼族的意志比起來，仍然顯得遜色太多。

  幻境中降臨的意志，比妖草所發出的精神攻擊要恐怖百倍、千倍。

  周平能做的，只能是承受，撐起理智，接受死亡的洗禮。

  在他的身上，鳳凰與風暴狼族的野性氣息在不斷匯聚，瘋狂的入侵，侵占每一寸血肉。

  ——它們會從肉體和靈魂兩方面，完完全全摧毀入侵者。

  在周平的胸口處，由水牛角角尖打造的小小號角在發光，輕微的震顫著，不斷汲取著周平的野性之力，釋放出一種生命的波動，一遍一遍梳理著周平的野性氣息。

  如果有人目擊這一幕，便會震驚的發現，周平的野性氣息正在和滲透全身的異種野性氣息和鳴、交融。

  在他的肉身之上，風與烈焰在繚繞，熊熊燃燒起來。

  哧啦，獸皮衣焚燒成為灰燼，玉青人王弓的弓弦也冒起黑煙，忽然被火焰吞噬，崩斷為數截。

  周平如同火焰化身一般，就那樣僵立著，心臟在狂跳，噴吐著恐怖的焰流，裹挾著原始的野性氣息沖刷全身。

  那顆心臟發生開始發生變化，真正變成一座野性熔爐，充塞著鳳凰與風暴狼族的野性氣息。

  如同在煉獄之中熬過漫長歲月，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最為恐怖的刑罰，終於在某一刻，周平掙脫了出來。

  他的理性經受住了考驗，在風與火的獸劍洗禮中越來越閃耀，如同千錘百鍊的鑽石，煥發出一種全新的精神氣息。

  那是獨屬於理性的氣息。

  這一刻，周平悟到了。

  在這之前，他曾思索過，人族的理性與野性如何兼容並蓄，但是卻沒有任何頭緒。他覺得，隨著人類的聚集，種群越來越龐大，文明不斷演進，總有一天，理性會全面戰勝野性，甚至驅散野性，就像地球人類一樣，起於原始，而超然萬物之上。

  等到那個時候，人族將不會有一尊獸師誕生！

  然而他現在才知道，情況絕非如此。

  野性有野性氣息，但是在野性的沖刷與蕩滌之下，要麼無盡沉淪，要麼煥發理智，磨礪出更為堅韌的理性，甚至讓理性升華蛻變，煥發出理性氣息。

  地球人類的文明，賦予周平超卓的理性，絕非這個世界的人族可比。

  以此為根基，他抗住了心猿的轟擊，撐過了妖草的精神斬殺，而在鳳凰與風暴狼族的野性意志洗禮之下，終於產生質變升華。

  理性的氣息誕生出來！

  「原來，地球人族的理性，只是符合地球人族文明氣質的理性。而在這裡，這個野性的世界中，同樣有符合野性文明氣質的理性！」

  幻境之中，周平身上光輝在閃耀。那是一種智慧的光，但已不能用地球人族的認知來描述。那是一種野性的智慧，孕育出周平全新的理性。

  他的身形在拔高，璀璨的光芒映照著整個風與火的世界，如同高貴的神明，再也無懼獸劍的洗禮，張口吞吸之間，將之全部吞入腹中。

  霎時間，他整個人清醒過來。

  那滲透他全身的異種野性氣息，在號角的輔助之下，開始被他驅使。

  靈與肉，開始完成最深層次的融合。

  他的心臟在變，瘋狂聚集著空氣之中的灼熱。

  他的身軀，籠罩在火焰之中，被瘋狂的灼燒。

  「鳳凰之火，並非真正的毀滅烈焰，而是涅槃之火。鳳凰，甚至會將自身燒灼為灰燼，然後自灰燼中重生，完成大涅槃，生命層次躍遷。」

  從鳳凰的野性氣息中，周平讀到了鳳凰烈焰的一些奧秘。

  這正是他沒有被直接燒死的原因。

  但是，火焰的的確確正在毀滅他的生機。

  「此火難滅，如果持續灼燒下去的話，我只怕會變成一種火焰生靈，直至靈魂被灼燒殆盡，最終熄滅於天地之間……」

  火焰的霸道讓周平感到絕望，低頭看了一眼墜落在地的三片草葉，周平心下生出明悟。

  這草就是最好的證明，它其實並非是實物，而是能量的結晶。它的本體，早就在無盡歲月之前被燒毀。只不過，它似乎沾染了什麼東西，漫長時光以降，卻並沒有死去。

  「到底是什麼？」

  周平當然不想失去肉身，他知道，一旦失去肉身的供養，縱然他的理性已經蛻變，在火焰的灼燒下，也熬不了多少時間，除非他能像鳳凰一樣涅槃。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涅槃，乃是神鳥鳳凰的天賦絕學！

  心中念頭閃過，周平再一次抓起碧青蠶，發現它也燃起了火焰，但是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身體異化，進入假死狀態。

  在它體內，有著什麼東西滋潤著它，並且賦予它駕馭此火的能力。

  「是一塊燃燒著的血色石頭？」

  周平微微皺眉，心跳不禁加快幾分。這一刻，他想起了陳霆的話。

  「這座獸墓，是被鳳凰用來療傷的……難道這塊石頭，是沾染了鳳血的奇物？」

  鳳凰號稱不死鳥，恐怕也只有它的血，能讓那草不死，能夠幫助碧青蠶不受烈焰侵襲。

  理出了一些頭緒，周平打算先離開這裡，然後讓碧青蠶吐出石頭，以便一探究竟。

  「咦？」

  當他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女獸人時，頓時看到奇異的一幕。

  那女獸人的手腕上，一個奇異的白骨手環竟在發光，不斷聚集著野性氣息，吸納著火焰。

  在那火焰深處，他看到十幾塊血色的石頭在忽閃著，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

  那些石頭豁然與碧青蠶體內的那塊如出一轍，只不過要小得多，血色也非常淡薄。

  「果然如此麼？」

  周平嘴角浮現興奮的笑意，感覺敗也女獸人，成也女獸人，閃身而過，一把抓住對方手腕，用力將那白骨手環拽了下來。

  果然，手環一離體，女獸人身上登時竄起火焰，風火交錯，熊熊燃燒起來。

  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響徹，女野人可不像周平，降服了鳳凰的野性意志，可以免受焚身之苦，登時就慘叫起來，渾身痙攣，滿地打滾。

  「……救命！」

  她發出扭曲的怪叫，最後忽然吐出人族言語。

  「懂得人族語言？可以溝通？」

  周平心下一驚，又等了片刻，方才一腳將之踹飛出去。離開危險地帶，幻境終於不再是時刻籠罩。

  女獸人滿身是火，身心都被摧殘的異常虛弱，縱然是七品修為，更修成煞力，暫時也不具威脅。

  「應該能審問出一些情報吧？」

  獸人接連不斷的出現落鳳山，對於風狼聯盟而言絕不是好兆頭。眼前的女獸人，修成了煞力，有望跨入馭獸師的世界，身份絕非尋常等閒。

  明知道非常冒險，但是為了情報，周平還是決定暫時留她一命。

  「以她的實力，被燒個幾個小時應該沒問題吧？」

  周平搖了搖頭，拉開一段距離，然後開始檢查起那枚白骨手環。

  這種東西，他不陌生，一如劉笑的那枚戒指，乃是寶物，內蘊空間，可以儲物。

  女獸人的印記已經被燒毀，或者說被鳳凰與風暴狼族的野性氣息生生洗去。不然的話，裡面的石頭也不會若隱若現，更不會發揮作用，庇護女獸人了。

  這正好方便了周平據為己有。

  血祭，他並不陌生。

  很快，周平就成功掌握了白骨手環，然後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各種雜物和獸精石他都沒有心情清點，第一時間抓起其中的一塊染血的石頭。

  石頭呈現灰白，上面的血跡很淡，幾乎與石頭融為一體，甫一入手，周平就感到全身一陣清爽。

  它上面繚繞著一種神秘的生機，時光洗禮下，已是非常純淨自然，一旦握住它，頓時有種化身火焰之神的感覺，一身的火焰就能隨心操控。

  「果然是鳳凰之血，救命的寶物啊！」

  觀察片刻，周平內心一陣炙熱，掌心中野性之力一涌而出，包裹住石頭，反覆沖刷著，不斷汲取著神秘的生命氣息。

  一塊、兩塊……

  不得不說，女野人的收藏很豐富，足足有十三塊染血的石頭。

  將這八塊石頭上的生命氣息吸收一空，周平身上的火焰也全部熄滅，隨著血液流轉，最終匯集在心臟之中。

  他的心臟終於變成名副其實的野心熔爐，野性之力吞吐之間，就有一種質變之感。

  「這還遠遠不夠！」

  周平感覺到，如果找到更多這種石頭，真正讓野心熔爐大成，一舉將野性之力煉成野性煞力不在話下。

  緩緩伸了個懶腰，周平終於放鬆幾分，有種從地獄爬回人間之感。

  周平懶洋洋的坐在地上，開始清點著女獸人的財產。

  野獸精石有很多，足足七十六枚，品質都很高，沒有一枚是五品以下。

  然後是一些食物、衣物，以及許多獸皮捲軸。

  周平拿起那些獸皮捲軸一個個的瀏覽著，面色越來越難看，心底冒起恐怖寒氣，乃至渾身都冷颼颼的。

  「……這也太恐怖了！」

  緩緩將手中捲軸收起，周平踏步而前，來到那位女獸人面前，冷哼一聲道：「不要再裝死了，想活命的話，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