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上天打鳥

  這種感覺，很刺激。

  馬鹿老鬼看到了，馬鹿的七位弟子看到了，陳霆看到了，張雲龍與張彩鸞同樣看到了。

  那一刻，不同的人，不同的眼睛，眼眸之中卻浮現同樣的景象。

  正如周平所預料的那樣，猛然的重創只是讓鐵羽金眼雕暫時失控，才下墜了七八個呼吸，它就開始清醒。

  這時，它感到下方一道令它恐懼顫慄的氣息升騰而起，來勢如火山噴發，讓它心靈發抖，恐懼不安，甚至連身軀都有些不聽使喚。那是來自上位者的獸性壓迫。

  鐵羽金眼雕已成驚弓之鳥。

  它緊張的低頭一看，金色的雙眼何等銳利，瞬間目睹那噩夢一般的金影！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它的心中立刻被恐懼填滿，求生的欲望令它拼命扑打著翅膀，不顧一切的上飛騰。

  來自上位野獸的壓迫，讓它心中只剩下逃命的念頭。

  如果是平時，盤旋天空中的它，何等驕傲自負，對於地面上那些只會對著它嗷嗷叫的野獸根本不屑一顧。

  然而現在，它的那些驕傲與不屑早已崩潰的落花流水。來自腹部的可怕傷口，不斷噴灑的滾熱鮮血讓它意識到，天空竟也從未有過的危險。

  「還好、還好，差了一點……」

  鐵羽金眼雕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清醒的足夠及時，不然非被那金猿一把拽下高天。它可不想變得黃金獅子那樣悽慘。不過現在嘛，金猿已開始下墜，雙方的距離正越來越遠。呼，謝天謝地，安全了！

  「……等等，那是……」

  就在它暗暗竊喜之際，它看到金猿背上那個少年忽然躍起，速度同樣極快。短短數丈的距離，眨眼之間便逼近。

  「五品飛禽果然是五品飛禽，即便遭遇重創，警覺性依然極強……」

  周平心中發出一道嘆息，如果對方再多下墜一兩個呼吸的時間，憑藉金猿縱天一躍，絕對能一把將之拽下。

  而現在，只能靠他了！

  他隨著金猿一同上天，本身就是為了多加一道保險。

  動手之前，周平心中便有著親自出手的覺悟，雖然有點遺憾，但是心神並未因此而亂。

  「金猿，擒下馬鹿老鬼！」

  周平心中非常冷靜，縱身躍起之時，對金猿發出一道命令，只聽見耳畔風聲呼嘯，距離上風的鐵羽金眼雕越來越近。

  「嗯？五品猛獸果然不簡單，看來我已惹怒它了！」

  周平瞳孔一縮，忽然看到上風的金眼雕雙翼急劇煽動，身體倏地立起，暫時懸停空中，居然並沒有逃跑，而是將巨大的一雙利爪張開，對準飛身而上的周平，猛地抓了上來。

  金眼雕的智慧不低，也知道在這個高度上，只有金猿能夠威脅它。然而金猿此際正在下墜，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度衝上天空。身為昔日落鳳山天空一霸，它本已打算逃命，但是眼見周平不依不饒，快速分析局勢，決定解決掉這個可惡的人類，然後再逃。

  天空霸主之威，絕對不容侵犯！

  鐵羽金眼雕一雙利爪足以撕裂三品猛獸，宛若一雙黑鐵鑄就的斑駁鐵鉤一般，爪子彎曲如刀，則是呈現金黃之色。

  當頭落下，猛烈一抓，周平毫不懷疑，會在瞬間被洞穿身體，撕扯為碎塊，血濺長空，魂去西天。

  不過，也就兩爪而已！

  鐵羽金眼雕暫時懸停，也就意味著放棄機動性，這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因為這給了周平近身的機會，只要能夠避開那兩爪，讓他抓住對方身體，就有足夠的空間施展。

  颯！

  黑影凌空，金眼雕鐵爪當頭落下。

  周平雙眼微眯，盯著那如死亡般落下的爪子，感到某種異樣的寧靜，唯有心跳聲來的愈發強烈，轟隆、轟隆、轟隆……那一瞬間，他感到心跳加快了十倍。

  一切都似乎變緩慢下來。

  出手！

  一手探出，他清晰看準鐵羽金眼雕那根邊緣的爪骨，五指猛地扣住，然後身劇烈一盪，斜斜朝著上方一盪而出。

  在傳承幻境中，他化身白猿，這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鐵羽金眼雕本來等著第二爪補上一擊，徹底斷絕周平生路，沒想到閃電之間，周平竟會在它腳爪之上借力，猛然拋飛到它胸前。

  這一變故完全出乎它的意料，以至於預備的第二爪毫無用武之地。不過，此鳥兇悍，靈智也是不低，眼見周平出現在它胸前，探手往它的羽毛上抓去，急中生智，一低頭，喙如天刀，猛地從上啄擊而下。

  「你這蠢鳥！」

  周平暗罵一聲，緊繃的心神反而輕鬆許多。在傳承幻境之中，他已擊殺過三十多頭猛禽，早就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經驗。

  鐵羽金眼雕也是因為驚嚇過度，判斷遠不如平常那般敏銳。若是在周平借力拋起之時，它振翅而飛，本來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當然，周平有金猿接應，也不會活活摔死，如果金眼雕不窮追不捨的話。

  可它見周平要抓住它羽毛，欺到它身上，登時忍不住一嘴啄擊而下。

  這簡直就是給了周平天大的機會。

  周平眼見著金眼雕低頭一嘴啄擊而下，揪向其胸脯羽毛的手掌瞬間張開，猛地一掌拍出，身體借力移開。

  鐵羽金眼雕一擊扑空，反給自己胸口猛來了一下，登時啄出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痛苦的此鳥渾身抽顫，猛地揚頭，發出一聲悽厲哀鳴。

  就在它抬頭的瞬間，周平一把抓出，揪住它頭頂翎毛，整個人翻身一下騎在它脖子上，身上氣勢大張，掄動拳頭便狂砸起來。

  一拳、兩拳、三拳……

  這一切雖然過程曲折，但是只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從周平自金猿頸背之上躍起，到金眼雕雙爪抓下，再到周平巧妙借力，逼近此鳥胸前，再到現在爬上鳥頭狂毆，金猿也才將將落地而已。

  「撤！」

  看著天空上搖搖欲墜的鐵羽金眼雕，馬鹿老鬼的面色變得灰青，鬚髮情不自禁的抖動，心中萌生退意。

  「想走麼？已經晚了！」

  一旁的陳霆洞若觀火，就在馬鹿老鬼將欲躍下山頂之時，帶著冷意的聲音兀地響起。

  馬鹿老鬼沒有停頓，只是回頭瞥了眼陳霆，只見對方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帶著玩味之色，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莫非你還想殺老夫不成？」

  馬鹿老鬼獰笑一聲，目光向前方掃視而過，看到金猿落地之處，距離他還有里許。

  他知道，離得較近的八位弟子可能會遭殃，但是他已顧不得那麼多。

  雖然身為守山人，對方不敢殺他，但，若被抓住，肯定免不了一番生死折磨。他知道，如果他逃的夠快，說不得定還能免遭一劫。

  吼！

  一聲暴烈的猿啼自遠方發出，馬鹿老鬼還未落定，就已看到金猿動了。

  「……果然！」

  看著金猿縱越如飛，逼向他的幾位弟子，他反而鬆了口氣。死弟子不死貧道，這本就是他心中的打算。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卻是陡然一變，如遭雷擊，活見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