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野性之心

  三脈的守山人分別是白猿洞陳霆，流岩谷馬鹿，火雲頂梁元。原野和黃熊出自白猿洞，死去的趙蛟來自流岩谷，暗中未曾露面的刀六和謝環則師出火雲頂。

  無論是白猿洞、流岩谷還是火雲頂，皆是坐落在落鳳山最深處，幾乎與世隔絕，守山人極其門下，也鮮少外出走動。

  一路且走且問，一番交流之下，對於落鳳山中的形勢，周平也差不多了解的七七八八。

  知道真相後的他才發現，即便在這莽莽深山之內，同樣是風波詭譎，危機四伏。三位守山人之間的明爭暗鬥，竟已持續十數年之久。

  十年之前，白猿洞陳霆守山不力，致使一波猛獸衝出山外，最終釀成大禍，以青玉部覆滅而收場。

  為此，陳霆被罰幽閉十年，多年守山積攢下的功德更是被扣除大半，幾乎錯失出山機會。

  在此期間，座下弟子、獸群更是慘遭另外兩脈瘋狂打壓，十年之間，門下弟子凋零，所剩無幾，座下獸群也折損大半。

  半年之前，隨著白猿洞六弟子遇害，白猿洞一脈連參加風狼獵會的獵隊都難以湊足人數。洞主不得已之下，才派出座下原野與黃熊，外出尋覓人手，填補獵隊的人員缺口。如此這般，才有接下來一系列事件。

  「哦，原來守山人的功德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節制山中凶禽猛獸，守護一方平安，另一部分則是傳道授業，培養年輕獸師，只有功德圓滿，才能出山。功德考核，十年一輪，功德達標是基本要求，一山之中，只有功德第一才能獲得出山機會。規則如此嚴苛，也難怪有些守山人心生邪念，互相打壓……」

  聽完黃熊的話，周平暗暗咂舌。守山人這個稱謂聽起來神氣，但是卻沒多少自由，坐困一山之中，宛若坐牢一般。也難怪守山人之間，為了一個出山的機會，不擇手段，互相打壓。

  不過，仔細想想，這樣的規則也有其道理。十年一輪考核，只有功行最高者才能出山，這就能有效維持守山人的數量。另一方面，也能很好的形成競爭。

  守山的功行與培養馴獸師的功行各占一般。前者等於固定收入，難以拉開距離，而後者的提升空間就非常之大了。而風狼獵會則是一次大閱兵，如果獵隊能在這盛會中取得好成績，對於守山人的功行有著極大提升。

  任何一個有意出山的守山人，都不可能不重視風狼獵會。

  流岩谷和火雲頂一脈，趁著陳霆被罰幽閉期間，瘋狂打壓殘害，雖然屬於可恥的惡意競爭，但是卻也在情理之中。

  在如此殘酷的世界中，道德的約束力實在弱的可憐。

  「我們到了！」

  忽然，原野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周平心中一動，佇立蛇頭之上，憑高望去，只見崎嶇陡峭的山道盡頭，幾顆老松傲立於亂石崖邊，聳起的黑色山岩半掩著一座山洞，周圍雲帶舒捲，煙霞蒸騰，映著青天白日，宛若世外的神仙洞府。

  誰能想到，在這莽莽深山之內，千丈高山之巔，竟隱著如此一處所在。

  四下望去，腳下是千尺山崖，下方群山莽莽，連片起伏，宛若碧海一般，更遠處群山聳峙，分割出波瀾壯闊的天際線。往東看去，浩浩蕩蕩一片雲海，白霧蒸騰，陽光下形成道道七彩長虹。

  「好壯觀！」

  周平由衷發出一聲感慨，指著那雲遮霧靄之處道：「那是誰家地盤？」

  黃熊聞言，嘿嘿直樂。

  原野則是冷哼一聲，仰面白了眼周平道：「那是絕地，昔年鳳凰棲居之所，凡人入之必死。你以為落鳳山徒有其名麼？」

  「真有鳳凰？」

  周平瞪大雙眼，暗暗捏了捏拳頭，心中思量著，那種在地球上純屬傳說的神鳥，是不是也可以馴服？！

  原野沒有答話，不屑回答這種白痴問題。黃熊則乾笑兩聲，在前引路道：「周平老弟，師父這幾日外出巡山，暫時不在。你先在這裡住上幾日，一切等師父歸來另有安排！」

  相比於原野的高傲與虛偽，黃熊就要憨厚樸實得多，也更對周平的胃口。

  周平感激一笑，縱身躍下蛇頭道：「有勞黃兄安排，我的獸群在這裡不會有事吧？」

  黃熊憨厚笑道：「在這裡自然無礙，不過一旦離開此間，那就不敢保證了！落鳳山中凶禽雖少，猛獸卻是層出不窮。如果它們誤入險地……」

  周平心領神會，叢林之中，弱肉強食，乃是基本法則。一些強大野獸，更是有極強的領地意識，一旦闖入，後果不堪設想。眼下他的獸群雖然可觀，但距離橫行落鳳山，那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烏煞蛇，獸群就交給你了！」

  周平拍了拍大蛇，心中已對群獸下達命令。烏煞蛇在此間生存多年，獸群交給它管束，再好不過，免得他再操心費神。

  「哼，在將來它可是你師兄！」

  原野見狀，滿臉不忿，冷聲提醒道。

  「那也是我的獸寵！」

  周平癟癟嘴，心下暗暗反駁，卻沒有說出口，懶得與這小娘皮一般見識。

  原野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心下更是氣惱，冷笑連連道：「你休要得意！四師兄現在固然奈何你不得，只能屈服在你淫威之下，待得將來激活血脈，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現在最好對它尊敬些，將來哭爹喊娘的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點你！」

  「嘿，小娘皮，蹬鼻子上臉，還提點我？！」

  周平心下不屑冷笑，只是聳聳肩，「不就是身具赤蛟血脈麼？漫說它激活血脈，化為蛟蛇，哪怕將來化為蛟龍，那還是我的獸寵！」

  只不過，他初來乍到，也不是好勇鬥狠之輩，心中另有他事，懶得與這野人精小娘皮爭口舌之利。

  原野見狀，一張臉徹底沉下來，氣的鼻翼翕動。

  黃熊眼見氣氛緊張，趕忙上前拉住周平的手道：「周平兄弟，外面風大，我看你肯定累了，不如先到洞中歇息罷！」

  周平點點頭，看也沒看原野，隨著黃熊步入洞中。

  白猿洞呈現葫蘆形，入口只有丈許，裡面空間卻開闊，開闢出許多石室，頂部鑿出丈大風口，藤蘿盤繞垂拂，縫隙間投下道道陽光。

  不多時，周平便在一間乾淨的石室中住下，打發走黃熊之後，關上沉重的石門，便在鋪著柔軟獸皮的石床上坐下。

  「野性之心麼？」

  周平眉頭微皺，感受著心臟近乎狂暴的猛烈律動，身上野性之力暗暗流轉全身。

  這只是靈與肉，部分融合的結果。

  這一點，周平心中非常清楚。

  「如今，靈與肉的隔閡已經破開一小部分，靈與肉小部分契合，成就了野性之心。在將來，如果靈肉融合更多，不知道身體還會出現什麼變化？」

  周平心中思量著，充滿期待感，對於現在的狀態頗為滿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野性召喚的能力只在成就野性之心時鋒芒一現，之後就消失了。

  也就是說，他實際上並不具備此項能力。

  回想起野性召喚的霸道神秘，周平忍不住微微搖頭。

  說起來，那到底是一種什麼體驗？回味起來，周平覺得，用「如虎添翼」四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此際，幾番波折，終於安頓下來。野性之力催動之下，周平才真正感受到這顆「大心臟」的恐怖，吞吐周身血液，融合全身野性之力，強勁有力的噴薄而出，將之送達周身百骸，一遍遍沖刷洗鍊。

  他感覺肉身時時刻刻都有一種被撕裂的細微痛感，明顯感覺這瘦弱的身軀難以承受這顆強大的心臟。

  「這哪裡是人心，簡直就是一顆猛獸之心！」

  細細感受之下，周平內心說不出的震撼，有種電動小馬達升級為柴油發動機一般的感覺，忍不住推想道：「在這樣一顆強大的心臟帶動之下，吞吐血脈與野性，沖刷全身，不知道將來到底會塑造出怎樣的體魄？潛移默化之下，野性氣息會逐漸與血脈融合，最終滲透周身百骸乃至骨髓深處，肯定會令血脈與肉身蛻變，不是猛獸，而勝似猛獸！」

  他緩緩站起身來，稍微舒活全身，忽然之間探臂一拳擊出。沒有催動野性之力，只是單純動用肉身力量。

  細小的胳膊，並不算大的拳頭，卻是給人一種莫可言狀的震撼之感，在空氣中轟出一聲爆鳴。

  感受著渾身的力量，比之前又有大幅度提升，足有兩獸之力，提升了一倍左右。

  催動野性之力，雙腳錯開，沉腰扎馬，全力一拳打出。

  空氣之中出現圈圈氣波，產生刺耳的嘯鳴。

  「野性之力提升這麼大？」

  周平大吃一驚，感覺手臂筋肉被那股兇殘的力量撕扯的一陣刺痛。他的野性之力，竟是從之前的八獸，猛增到十二獸。

  「這就是野性之心帶來的變化麼？」

  周平暗暗咂舌，揉捏著酸麻刺痛的手臂，感覺這單薄瘦弱的肉身，實在有些拖後腿了。

  「肉身的潛力如同礦藏，目前還未開掘，值得深挖！」

  周平心中念頭閃過，知道該好好補補身體了。他這一身之力，足有十四獸，但肉身之力和野性之力實在差了太多。

  「咦，我的野性氣息？」

  這時候，周平才注意到自身的野性氣息。原本，他的獸群比較雜，從一品到三品皆有，甚至還有沒品的螞蟻，致使一身野性氣息混亂而駁雜。

  如今卻是得到梳理與提煉，比之前凝練太多，不再是紅白交雜，而是呈現通透的純白色。

  從色澤來看，他已是一品高級馴獸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