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千月落幕

  「方才你說，你是親眼見著，郭備和莫通的戰鬥。」

  懲戒完刑道之後，沐中天又看向許長安，說起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作為一宗之長，需兼聽八方之音，郭備的話著實有些出人意料，但這群弟子按理來說不會作偽，思來想去還是來問許長安。

  雖說許長安修為不出眾，但許長安跟腳清白，是徹頭徹尾的劍宗人。

  劍宗真正的骨幹，也大多由這樣的劍宗先烈之後組成，雖說許長安的表現，有些抹黑這個群體。

  但要說相信，那也還是許長安更可信一些。

  「不錯，莫通那魔頭兇狠，狡詐無人性，意圖害我劍宗弟子，盡喪這千月界，還壞了千月界的靈氣，可恨可惱，但其手段也確實強悍，站在高空，如妖魔降臨，操縱怨靈衝擊更是兇狠，單是氣魄，就嚇得我要魂魄離體。非天資絕世、英明神武、恍若神人的正道修士出手，否則不可降服。好在郭師兄是仙人轉世。」許長安一臉正氣道。

  一旁的郭備聽得紅光滿面，只覺許長安前所未有的順眼。

  好人啊，知己啊！

  沐中天點了點頭，這般來說，應當不假，不過想著情況如此危險，許長安竟然可以安然無恙，還保護了一個丹修，又著實有些驚訝，難道是滄海遺珠，道：「你進千月界後，又做了什麼？連騶吾都能收服。」

  「回掌門，是這般，藥晉師叔之前同我說過，進千月界，不能僅僅著眼於血丹這年年都有的物件，應當多在意些靈藥，這些千百年一見的靈物，所以弟子進來後，先和顏伊師姐他們分開，找靈藥，中途順便斬殺妖獸。」

  「後意外發現藥晉師叔親口說的血參，然後一路追趕，意外發現還在獸卵當中的騶吾，當時也不明所以，只是想著如果能孵化出些厲害的妖獸，也好送給師父師娘他們儘儘孝心，畢竟弟子生於劍宗，長於劍宗，時時刻刻不敢忘劍宗，眼下無法回報劍宗，起碼要回報身旁最親近之人，所以先收下。」

  沐中天微微點頭，感嘆不愧是先烈之後，人品總是一流。

  秦寧也聽得滿面紅光，說不出的舒服。

  這就是自家弟子，時時刻刻想著自己！

  「在之後，便是遇到顏伊師姐，因感知四方危險，所以折返此處，安全自保，以待救援。」

  許長安將他進來之後發生一切，有所刪減地說了一遍。

  「所以，旁人進來是歷練，獨你進來，是先來尋寶？」沐中天道。

  「是，弟子膽小，不善殺戮，只想苟全性命，所以進來之後，先查了查，哪裡最好逃跑，哪裡最好藏身。」許長安低調道。

  「難怪你師尊常常說你心細如髮，果然不虛。」沐中天笑道。

  許長安面色微訝，瞥了眼自家師父，你是這麼說我的？

  少數幾個弟子生還了的長老們聽到這話，也都是直接笑出了聲來。

  哪裡是心細如髮啊，往常各峰相聚，每每談到各自門下弟子，談到秦韻，秦寧喜形於色，而談到許長安，那就是嘆著老長的氣。

  什麼心細如髮，那是掌門委婉，在意秦寧和許長安的面子，實際是膽小如鼠。

  秦寧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一個個凌厲地瞪回去，誰說我說的不是心細如髮？

  再說，就是膽小如鼠又怎樣？

  這不是活著嗎？

  要不是因為死的實在太多，秦寧都要拽起來，說上一句，看看你們狼狽的跟狗一樣的弟子，再看看老子的。

  「紀周師弟，回去後詳查莫通來歷，是誰舉薦他入宗門，入宗門後和誰交往密切，全都查清。這些年來，我劍宗強盛，弟子甚多，難免有妖魔想要潛入我劍宗，都要查個清清楚楚。」暫時確定了情況，沐中天亦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乾脆果斷。

  「是。」紀周當即應下，不苟言笑的面龐再加幾分厲色，執法堂負責宗門執法，核查奸細，此次竟然讓魔宗奸細混入，還成了長老，死傷這麼多人，細究起來，他也有失察之過。

  「魔宗禍亂，如今千月界陣法威力漸散，今後只為弟子普通試煉之地，李炫，你清查一番，統計好千月界內所有妖獸數量、種族、實力，然後自去執法堂領罰。」沐中天看向李炫道。

  「多謝掌門。」李炫面色悲苦，雖說他和魔宗沒有關係，但如果他小心點的話，莫通也就不會得逞，失察之過免不了的，希望是直接去戰場，而不是被罰面壁。

  懲戒完李炫，沐中天再看向許長安等劍宗弟子：「魔宗狡詐，陰險多變，此番千月之變，本座始料未及。進秘境弟子，八十一名，都是我劍宗的好弟子，是人族未來的棟樑，現在有六十六名弟子永遠地留在了這片土地上，這是我劍宗的損失！是人族的損失，作為掌門，本座心痛，但——」

  沐中天說到一半，話鋒一轉道：「這也是給你們的一個考驗，你們要知曉，你們是劍宗的弟子，我人族之劍，立於人妖戰線的第一利劍，生與死對別人來說是很遙遠的事情，但對我們劍宗弟子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

  「哪怕是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也有可能出現變數。這樣的危險，未來你們還會遇到，你們若是怕的，現在就可以退出劍宗。」

  「我等誓死效忠劍宗。」

  倖存劍宗弟子，除卻癱軟的朱建，包括許長安在內異口同聲道。

  「好，這才是我劍宗氣魄。」沐中天一聲讚賞，「明天和意外，我們無法預知哪個先來，我們能做主的就是增強自己，一力破十會，一劍破萬法。總有萬般妖魔，我自一劍斬之。寶劍鋒從磨礪出，今日對你們來說是劫，但更是磨鍊，來日你們都將成為我劍宗支柱！」

  「謝掌門。」

  倖存劍宗弟子，又是一聲高喝，只有數人，但聲如雷霆，似山洪海嘯。

  「好，如此，才不負你們的修行。去藥晉長老那裡，檢驗你們是否受傷，然後跟著師尊，回到自己山峰。」沐中天道。

  一個個倖存劍宗弟子點頭，這一番話後，一個個的精氣神雖不能說是脫胎換骨，但精氣神也有截然不同的改變。

  唯獨許長安表現得和他們一模一樣，但心裡卻忍不住搖頭，一個個沒出過社會的，真天真啊。

  這種雞湯激勵，都能振奮起來。

  還不如我初中的名師講座。

  不過，面上還是很乖巧地配合藥晉，走個流程。

  藥晉也就只是隨便檢查一下，走個形式，等一切結束後，許長安跟著一群人離開。

  腳踏實地，感受久違的日光。

  許長安不禁舒服地伸了伸懶腰：「終於出來了，千好萬好，還是隱秀峰好，回去好好睡覺。」

  「好不容易出來，也還想著睡覺？山下廟會就要開始，我帶你下山好好玩玩，聽聽曲子，放鬆心神。」秦韻莞爾笑道。

  「謝謝師姐，作為回報，這麼大一個的騶吾就送給師姐了。」許長安將騶吾遞給秦韻。

  「給我？」秦韻一呆，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她是極喜歡騶吾的，光是這毛就好擼，單是為了這些，她就已經決定增加去許長安那裡的頻率，但她從來沒想過跟許長安搶。

  「是啊，不然，帶它跑步，帶它上戰場，哪有心思啊？我都還要師姐養呢，哪裡能養寵物啊？師姐不養，萬一它餓死了怎麼辦？」許長安理直氣壯道。

  秦韻心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把剛出生的幼獸給許長安養，的確有可能會養死，而且就算是給許長安養，其實到最後也會是個自己養，在自己手裡，和在長安手裡其實沒差。

  想到這裡，秦韻自然接過騶吾，也確實有些無法抵禦它的可愛。

  纖細玉指逗弄著小傢伙軟軟的身體，被逗得咯咯直笑，這一個月來籠罩在心頭的愁雲，終於是雨過天晴，陽光明媚。

  顏伊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阿韻這傢伙說長安是如何如何地聽她，可實際上，是被吃的死死的啊。

  只有秦寧看到這一幕，忽然間皺了皺眉頭。

  盡孝心？

  給誰盡孝心來著的？

  前腳剛說完，後腳送韻兒。

  這就是你的盡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