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賊別跑

  大船迎著風在海面上疾馳，天空中的烏雲也在以相同的速度集結翻滾，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滴便砸落下來，在甲板上砸起一片片水花。

  小雅和阿浪他們躲在船室里看這如珠簾一般的雨滴，感受著雨打甲板的聲音，眉眼中都帶了一絲憂鬱。

  風捲起他們的發，吹拂著年輕的臉龐，雨聲嘩嘩，奏著多愁善感的聲音。

  老桑看著前面被雨幕遮擋有些朦朧的小鎮，加快了行駛的速度。

  不久後大船停在了橙月鎮的岸邊，而雨水也漸漸停歇了，一道彩虹從海中升起，像是在大海上架起了一座彩色橋樑。

  岸上原本躲雨的人都從屋檐下，棚子裡鑽了出來，大街上瞬間又熱鬧起來。四處傳來叫賣東西的聲音，為原本陰沉的小鎮添上了一絲熱度。

  老桑帶著小雅他們上了岸，向著街道上走去。

  一路上，小雅和莉莉走走停停欣喜地在看街邊售賣的各式各樣的漂亮發卡和胭脂香粉，而阿浪則是搶過直播間的管轄權，打開直播間播放著當地的風土人情。老桑只好帶著大壯、陸遠他們兩個四下尋找可以攜帶到船上的食物，那些帶有包裝的素食、肉食、米麵油、純淨水等都是老桑本次想要採購的對象。

  這次他們出航的時間會很長，船上也具備做飯的條件，只要水源乾淨充足，老桑會保證大家的飲食。

  從淨明島出來後還沒有吃飯，老桑帶著大壯和陸遠，外加一心播放直播的阿浪四人一起找了一家小吃店要了幾樣當地特產就坐了下來。

  橙月鎮是老桑一行來過的最熱鬧的小鎮了，鎮上的建築多為歐式建築，看起來壯麗又規整，街道上四處擺滿的各種商販不僅沒有讓鎮子顯得亂糟糟的，還令鎮子擁有了一種繁華的人文氣息。

  鎮子上的人著裝風格基本一致，都是素布短衫，這也使得當地人和外地人的區別更加明顯起來。

  很快，老桑點的飯菜就上了桌，他們正品嘗著當地特有的味道。就在這時，旁邊卻傳來了突兀的叫罵聲。

  「你這小兔崽子，偷東西敢偷到我身上了？看我不打死你！」

  老桑抬眼一看，就看到對面的肉店那裡一個穿著白色圍裙，留著半長頭髮的長臉青年正抓住一個滿眼驚恐的少年的衣領，在那少年的手中還握著一塊肉，此時他正在努力的掙扎。

  不用說，從這二人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應該是這個少年偷了這個青年家的肉。

  青年不依不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扒男孩的上衣：「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鎮子上經常偷大家東西的王冬子，他的父親賭博欠債，現在他就來偷我們的東西。我們招誰惹誰了？」

  旁邊的幾個商販大約也是被王冬子偷過，也紛紛指指點點應和道：「就是，就是！」

  「今天我就替大家教訓教訓他！」說著他便從旁邊中扯了一根繩子捆住了王冬子的雙手掛在了肉鋪架子上，然後取了一條皮帶向著王冬子抽去。

  隨著「啪」的一聲王冬子臉上便多出了一條血痕。

  「你放開我，放開我！」王冬子繼續掙扎，旁邊的人繼續指指點點，冷眼旁觀。

  「還敢不敢了？」青年問。

  「我沒偷你家的肉，是借，我會還的。」

  「你還，你還，你連吃都吃不上，拿什麼還？」

  說著男青年再次揚起皮帶。

  皮帶卻被一隻手給抓住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青年抬眼一看，就看到旁邊站著的一臉絡腮鬍子面色陰沉的中年男人，身後還站了三個同樣面色陰沉的年輕人，頓時間心裡一抖。

  「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讓我饒過他？」

  「我們是過路人，剛才的事情我已經看清楚了，不過他還是個孩子，就放過他吧。」

  「孩子，孩子就值得同情嗎？那他偷我的肉怎麼算？」

  「我付。」老桑說著，掏出錢包取了一張整數遞給男青年說：「不用找了。」

  男青年一怔，接過那張票子然後說道：「不夠……」

  「什麼？啥時候肉價這麼貴了？」老桑簡直是大跌眼鏡。

  「物以稀為貴，肉少當然就貴。」

  「好吧。」老桑泄氣地又取出一張鈔票遞給男青年。

  「這下夠了吧？」然後將錢包放了起來。

  「夠了夠了，您還要點別的嗎？」男青年看著眼前的幾人相貌不凡，又愛多管閒事，想必就是那麼人傻多金的那種，也許可以讓他們在自己的店裡多買點東西。

  「你這肉有些貴……」老桑顯得有些為難。

  「只要您要的多，價格好商量。」男青年說道。

  「好吧，我看看。」

  兩人正在交談，就聽到那個叫王冬子的少年說了一聲「謝謝大叔！」便帶著肉飛一般地離開了肉鋪前。

  「又叫我大叔？」老桑摸了摸自己的臉：「到底是老了啊！」

  在和男青年商定這店鋪中現存的肉全要之後，男青年喜笑顏開地張羅人要幫老桑他們把肉送到船上去，卻聽得老桑一聲驚呼：「我錢包被偷了。」

  一時間幾個人怔在那裡。

  只看見老桑緊握拳頭，牙齒咬得戰戰作響，一絲慍怒從他的心頭升起。

  「王冬子……」雖然這句話聲音很小，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到。

  老桑生氣了。

  不久之後，在男青年的指引之下，老桑一臉怒氣地帶著阿浪幾人向著王冬子的家裡走去。

  王冬子的家並不難找，在拐過幾個胡同之後就找到了。

  那是一個很破舊的門房，大門虛掩著，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

  按照老桑平時的性格肯定是要先敲門才進去，但是現在是在抓賊，老桑也就不管那麼多了，安排大壯和陸遠在門口守著，自己帶著阿浪走了進去。

  當聽到院子裡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屋子裡頓時傳來了一個聲音：「是冬子回來了嗎？吭吭……」

  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病了。

  老桑他們頓住了腳，沒有說話。

  而屋子裡的人卻瞬間緊張起來了：「你們是誰？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娘倆吧，我們是真的沒錢了！」

  「什麼情況？」阿浪有些疑惑地問道。

  卻見老桑皺著眉頭回道：「我們是過路人，被你家孩子偷了錢包，特來討回。」

  「你們不是金老大的人啊！那就好，那就好！那個，剛才你說什麼，我家孩子偷了你們的錢包？」

  「對！」老桑答道。

  然後屋子裡就沒了聲音。不多久，一個穿著素色綴花短衫的中年女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臉色蒼白，頭髮凌亂，看起來身體不佳。

  她請老桑他們進屋說話。

  老桑沒有推脫，走了進去。

  屋子很狹小，但是卻收拾的還算整潔，看起來是個勤快的女人，也難怪偷錢包的那個孩子穿著比較乾淨。

  「你們是說冬子偷了你們的錢包？」

  「是這樣！」老桑再次答道。

  而阿浪卻忍不住了，橫眉冷對，眼睛裡都快冒出了火：「你自己養了個什麼兒子，你還不知道嗎？少在這裡裝蒜！」

  「阿浪，不得無禮！」老桑擺手說道。

  「那還真是抱歉了！等冬子回來我一定讓他如數歸還給你們！」

  「是嗎？」阿浪繼續挑眉看著女人說。

  「你們放心，你們的錢一分都不會少。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喝點水。」

  「不敢喝。怕喝了你的水我們人都沒了。」阿浪繼續懟道。

  「阿浪……」老桑對阿浪的無理更加不滿。

  那女人面帶愧色：「這位小兄弟說的也對，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再加上冬子偷了你們的錢包，是不值得被信任的！」

  「這人吶，有時候是越活越沒有出息了！」女人說著，眼淚就在眼窩裡打轉，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

  老桑有些心軟，但是他也覺得阿浪的話有道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確實也不敢輕易就接過陌生人的茶水來喝，於是只好勸慰道：「您不要難過，我們來這裡也只是想要取回錢包罷了，不會為難你們的！」

  而就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了嘈雜聲。

  「放開我！放開我！」是一個少年掙扎的聲音。

  女人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站了起來，喊道：「冬子！」

  卻見大壯和陸遠手中鉗著一個少年硬是將他拖入了院子裡，在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塊肉和一包藥。

  「還想跑……」大壯擼擼手腕，表示這少年不自量力。

  少年此時也看清了院子裡的情況，他們家已經被包圍了，想逃跑是不可能了。但是少年還是反抗著：「放開我媽！」

  卻見阿浪冷哼一聲：「小子，看清楚，誰抓你媽了？把我們的錢包還給我們！」

  「你們的錢包不應該在你們身上嗎？找我幹什麼？」少年抵賴道。

  「冬子！」卻聽到一聲厲喝，竟是那婦女發出的。

  少年被這一聲喝嚇了一跳，抬頭狡辯道：「媽，我真沒有偷他們的東西。」

  但是少年臉上的血痕已經很明顯了，他今天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女人問道：「那你買藥的錢是哪來的？」

  「這個……」，少年翻著眼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從小我辛辛苦苦送你讀書寫字，就是為了你以後長大能有出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我們家是窮，但是我們有骨氣，我們不偷不搶，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做我們該做的事情，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不拿，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不要，可是，現在你呢？」

  「媽媽……」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不知何時那婦女已走到少年的面前，甩手就是一個耳光。

  「你太讓我失望了！」女人說道。

  「吭吭……」因為情緒激動，她再次咳嗽起來。

  「媽……」

  「別叫我媽！」

  突然那少年就哭了起來：「媽，我還不是想讓您的病早點好嗎？」

  「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偷別人的東西。快把錢包還給他們！」

  「這……」

  「怎麼？不願意？」

  「不是，媽媽，錢……錢被金老大他們搶去了！！！」少年有些膽怯地說道。

  「啥？」老桑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珠。本來以為在這裡堵住少年就能把錢包輕易拿回，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錢又被別人截去了，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

  「怎麼會……」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說爸爸借他們的高利貸還有很多，這些錢先拿去還利息！」

  「你說的是真的？」阿浪一把抓住那個少年問。

  「是真的。」

  「那你帶我們去找金老大他們。」

  「我……我不敢！」

  「冬子！」中年婦女繼續厲聲道：「帶他們去！」

  「好，好吧！」

  一行人在少年的帶領下向著街上走去，浩浩蕩蕩的隊伍令街上的人倍感好奇。

  這些跟在王冬子後面的是什麼人，他們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