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他鄉遇故人
2023-10-22 05:52:34 作者: 夜盡長
角斗場主管的屍體,高懸在角斗場的場地中央,這是他擅作主張的懲罰,也是國王彰顯權力的標誌。
托德的居所,從那個狹小而又陰暗的牢房,搬到了舒適而又敞亮的露台上。站在房間裡, 放眼望去,能看見整個角斗場的全貌。最重要的是,他獲得了在角斗場範圍內,自由行動的特權。
第二場角斗結束的一周後,托德在靈魂空間中,花了數百個小時突擊學習北地語,已經初有成效。只要不是複雜的修辭和隱晦的俚語, 他已經可以流暢的進行對話。
吃著城內上好餐館送來的餐食, 看著場中練習打鬥的角鬥士們, 托德抹了抹手上的油漬,翻身跳下露台,踩著石階走向收押罪人的地下監獄。
一路上,無論是強壯如牛的猛士,還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看見托德的身影,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垂著頭,侍立在一旁,恭敬的讓開道路。
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裝出一副深沉模樣的托德,目不斜視的走向前方。
就在此時,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博伊爾,赤之冠軍!」
稍後,整個角斗場中,傳來一陣陣高呼聲。
「博伊爾,赤之冠軍!」
在人們的讚美和崇拜之中,托德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順著台階走入了地下一層的監獄區域。
順著熟悉的方向,穿行過宛如迷宮般的長廊,托德最終停在一個巨大的牢房之前。
牢房中收押著上百名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托德的出現,讓牢中的人們紛紛歡呼起來。有人稱呼他為族長,有人稱呼他為首領,還有人直接叫他主人。
看著眼前這些陌生的面孔,托德只能微笑回應,一番搜尋之下,他總算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
一個是霜石部落的老戰士弗里德,另一個則是霜石部落的老薩滿——明妮。
看著兩位老者緩緩走到牢門的另一側,托德用著北地語向躲在一旁的獄卒說道:「打開牢門。」
面對傳說中的角斗冠軍,獄卒雖然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拒絕了這一要求:「大人,不是我存心為難,而是這並不符合規定,如果真的打開了牢門。不僅我活不成,裡面的這些人都會被處死。」
「族長,他說的沒錯。」老戰士弗里德隔著柵欄,對托德說道:「如果他打開牢門,我們這些人都會以逃跑罪被處死。」
聽到有人幫忙解釋,獄卒的膽子也大了一些,又說道:「博伊爾大人,您的這些族人,一日三餐沒有半分剋扣,每天還有人幫他們打來乾淨的泉水,我們還向那些生病的人,免費提供了藥草。」
弗里德聳了聳肩,用著一半認真一半揶揄的語氣說道:「這是事實,自從上一周的角斗結束後,這些人的態度,就像洗心革面的聖徒一般,有了令人驚嘆般的改變。」
看著訕訕無語的獄卒,托德放棄了責難的打算,轉而將視線移向牢中的囚犯:「這裡的人,少了許多。」
「唉,捕奴隊抓住了我們上千名的族人,路上死去的、下落不明的、再加上這段時間病死的,現在只剩下這麼點人了……」弗里德用拳頭捶著牢門,痛心疾首的說道。
托德面色沉痛,突然說道:「那個叫做阿依莎的女子……」
話說了一半,托德故意停頓了片刻。
弗里德接上他的話茬,繼續說道:「我聽說,她被捕奴隊抓住後,送入了王宮之中,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托德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站在弗里德身邊的薩滿明妮,突然伸出手,穿過柵欄間的空隙,摸上了托德的額頭,柔聲說道:「孩子,聽我一言。這世間,猶如無底深淵一般絕望,黑暗侵蝕一切,悲苦如影隨形……而你,有著一顆金色的心靈,你的身體深處,存在著堪比太陽的光芒和溫暖,求求你,改變這個世界,拯救那些迷途的靈魂。」
托德感受著對方手掌上,傳來的一股溫和的力量,怔怔看向面前的老婦人。
不知為何,托德有一種感覺,明妮早就看破了他的偽裝,得知了他的身份。
那麼,她為什麼不揭穿自己?說的這些話,又有著什麼深意呢?
帶著滿腹的心思,離開囚牢,托德走在路上,眼角無意間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兩個在第二次角斗中,故意『放水』的平原人。
看著兩人希冀的眼神,托德暗暗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上自己。
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托德坐到一塊乾淨的石頭上,看向面前畢恭畢敬的二人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渾身肌肉、體型壯實的大漢說道:「卡斯帕。」
瘦瘦高高的青年跟著說道:「尊敬的赤之冠軍,您可以叫我阿克曼。」
聽到阿克曼這個名字,托德多看了青年兩眼,開口問道:「你們來自南方的教區。」
卡斯帕點點頭。
阿克曼明顯是個話癆:「他來自聖衛城,過去是聖衛騎士團的一名騎士;我則來自月溪平原上一個叫做『千木村』的村莊,曾經是那裡的村長。」
托德一臉恍然,他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這個青年了。
三年多前,為了醫治『鉛中毒事件』的兩名工匠,專門充當了一次神棍的托德,跑到千木村,進行了一次『驅魔儀式』。
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年輕村長,名字就是阿克曼。
托德的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讓卡斯帕和阿克曼二人頗感意外。
「你們二人是怎麼到這裡的?」
對於這個問題,卡斯帕僅僅只說了兩個字:「戰爭。」
阿克曼則像打開蓋子的話匣子,滔滔不絕。先是說到銀環王國的戰爭,接著說起教區平民的背井離鄉,再來描述了『守望峽谷大撤退』的作戰經過,最後講起蠻族軍隊驅趕俘虜,進入北境。
阿克曼這一張嘴,整整說了半個小時,途中不帶喘氣,甚至不見停頓。
這中間,大個子卡斯帕暗暗拉了拉阿克曼的衣角,示意他長話短說,但後者完全沒有自覺,手舞足蹈的硬是把話說完。
怪就怪在,托德聽著這個青年說了這麼長時間,卻一點都不覺得厭煩。
阿克曼講出自己經歷的時候,完全不是平鋪直敘的陳述,也不是枯燥乏味的說教。
他能抓住事件的每一個重點,講出故事的每一個高潮,用抑揚頓挫的聲調和頻繁出現的包袱,抓住每一個聽眾的心。
托德搖頭苦笑,心裡尋思道,這樣的人,如果放在前世,不是說書大師,也應該是一個相聲演員,這張嘴巴也實在是太能說了。相比之下,卡斯帕則要沉默許多,能少講一個字絕對不會多說。
真不知道,這樣性格迥異的二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