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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高牆的兩側

2023-10-22 05:52:34 作者: 夜盡長
  「月季全部運回來了?」

  哈金斯摸著下巴上的小鬍子,看著手中的清單,說道:「嗯,除了王后陛下手中的那一盆,其它31盆全部安置好了。」

  頓了頓,他猶豫了一會,又說道:「還有件事情,那些『護送者』到現在還沒離開。」

  托德有些驚訝的回過頭。

  「那些來自王宮的軍隊,在門外布置了崗哨,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在監視我們,倒有點像是在……保護我們。」哈金斯將清單合上,放入了懷中:「銀環王室看起來挺照顧我們這群人,不僅派兵保護,還包下了這個旅店供我們暫住。嗯,大人……你確定你不認識那位王后……?」

  托德搖搖頭,嘴中說道:「今天在大教堂里,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回想起來,他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剛從宴會回到旅館的托德,對那位高高在上的美麗王后,抱持的是厭惡和憎惡的情緒。

  起初他以為,由於暮西鎮『茶話會』的原因,瑪麗王后串通了那些對他沒有好感的貴族們,共同設局奪取『嫁接月季』,並當眾羞辱他。

  但冷靜之後,他發現了幾個奇怪的地方。

  首先,如果王后和那些貴族是一丘之貉,對於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神父,只需要帶著軍隊沒收馬車,並趕出銀環城就行了,根本沒有必要大費周折設置這樣一個局。

  其次,在賭局進行中,觀察周遭的托德多次發現,王后打算中止賭局。

  比較明顯的有兩次,一次是在他輸了十一盆月季;另一次則是倒數第二局,他輸了150銀月的時候。這兩次時機把握的非常有意思,第一次時托德輸掉了三分之一的貨物,這個損失勉強還能接受,貴族們也贏得心情正佳;第二次正是托德即將輸的一無所有的時候。

  從正常人的心理推測,假定王后清楚賭局的作弊手段,但不知道異種能力的存在,這兩次都是站在托德的立場上,最好的脫身時機。

  最後還有一點,安排護衛這件事情。

  如果趕往宴會,那些來自王室的護衛們,目的還能說是監視和押送;但在返回後,仍然留下未走,反而承擔了旅館的防衛工作,這就很難用惡意來揣測了。

  王后難道和那些貴族不一樣,有其它的目的?但她為什麼不直接邀請,而是要用宴會和賭局繞了如此之大的一個彎子?

  就在托德想的腦瓜仁子發疼的時候,哈金斯用手肘戳了戳他,讓前者轉移了注意力。

  「那個異種女孩怎麼辦?就是你從宴會上帶回來的那個。」哈金斯抬起了胳膊,捋起了袖子,向托德展示了上面的兩排細細牙印:「比起貴族,那丫頭好像要更加痛恨教會的人。我只不過被咬了,埃德加可是被凍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長嘆一聲,托德的頭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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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蠟製成的白燭靜靜燃燒著,雕飾著繁雜花紋的壁爐旁,瑪麗王后靜靜的坐在木椅上。如白雪中透著些許紅暈的凝脂膚色,在溫暖燭光的照耀下,輕輕泛起了一層迷濛的光暈。她早已脫下白日裡厚重而繁複的宮廷禮服,正穿著由自己親手設計並找人裁剪的寢裝。

  白細麻布的袖緊長衣上,輕薄的綢絲縫嵌在肩背和胸口,朝霞映雪般的內里隱約可見。袖口縮緊處裝飾有繡工精細的刺繡和花紋秀美的系帶,領子下方還有泰羅凸條紋和金銀絲裝飾。這種衣服輕快活潑的樣式,明顯有悖於教會要求的世俗著裝戒律,卻又顯得自然大方、別具一格。

  「三千萬銀月?!這筆巨債,別說是肯納德那個老混蛋,就是搬空整個王國,都湊不齊!哈哈哈!」蓋伊六世放下了手中的文書,面色愉快聽著自己的妻子,講述著宴會上發生的一切,一邊拍著扶手一邊笑道:「問他要錢的時候,總在我的面前哭窮,還動不動穿上一身舊衣服。購置宅子卻從來沒見他停下來,這已經是第十個了。」

  「陛下,這與原本想的不一樣。無論是白銀提煉還是上帝之眼,托德神父在鍊金術方面的造詣有目共睹,如果能引薦他成為皇家鍊金術師,很多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但考慮到教會和王國如此緊張的關係,我們的本意是想用一場宴會來緩和一下,現在卻弄巧成拙了……」王后將身體傾靠在了扶手上,薄衫下的曲線引得對面之人一陣目眩。

  蓋伊六世站起身來,絲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從房間的一角,拿出了一件包裹好的四方形物品,遞向了王后:「這些可以明天再說,讓我們先放下那些事情,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古泰羅的畫匠宗師赫特里斯的名畫。」

  面帶喜色的瑪麗王后,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包裝,看著畫布上美輪美奐的圖案,歡聲笑道:「實在是太美了,這是他晚期的作品,傳聞毀於戰火之中,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我的畫廊中,又有一件藏品的空位被填補上了!」

  想著為了這幅畫作花去的錢幣,蓋伊六世肉痛的咬了咬嘴唇,轉而一把拉起了妻子的手:「畫作只會在這裡,哪裡都去不了,但我們的時間正在一點點溜走,是時候該去休息了……」

  王后身體一僵,稍後恢復了平靜,微笑著點了點頭。

  清幽的月光隱入了雲層,昏暗的夜色降臨入世。

  一隻手搭上了瑪麗的腰線,國王小心來到了她的肩頭,輕輕一句話環繞在了枕間。

  「抱歉。」

  前者搖了搖頭,依舊將背部朝向了大床的另一位主人。

  男人轉回身,重新躺倒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來到了王后的身側,低聲問道:「或許,我們可以……」

  瑪麗王后將身體上的被褥裹的更緊了一些,聲音並不大,但語氣卻不容置疑:「我說過,我不喜歡使用那些骯髒的東西。」

  男人重重嘆了口氣。

  女人將頭埋了下去,再無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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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邊的天空微微發亮,托德起了個大早。

  他沒有什麼認床的毛病,但與暮西鎮裡不一樣,城裡陌生的環境和緊張的氣氛,讓人總是無法安心入睡。

  讓他意外的是,哈金斯和他的那些下屬們,早已穿戴整齊,巡視在旅館內外。他們臉上發黑的眼圈,證明即便有了外面的那些『護衛們』,這些人依舊在盡忠職守。

  知道托德有著吃早餐的習慣,哈金斯將早已準備好的黑麥麵包和雞蛋,遞給了前者。

  喝著旅館老闆送來的清水,托德小口的吃著粗糙的麵包,將視線投向了門外。昨天的『賭局』事件,讓他有必要仔細思考一下,接下來應該採取如何的舉動。

  哈金斯沒有去打擾他的思緒,走到不遠處指揮著農戶們,開始檢查起月季花的狀態。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埃德加和小傑瑞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前者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走到哈金斯的面前,抬起了下巴,自來熟的伸出了右手,手指尖還朝內彎了彎。後者翻著白眼、搖了搖頭,將懷中吃剩的半個麥皮粗餅遞了過去。

  小傑瑞則來到了托德的身邊,心情愉快的看著門外空地上,走來走去的鴿子。

  埃德加拿著粗餅,坐到了神父身旁的長椅上,狼吞虎咽的吃起餅子來。托德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還剩下大半的麵包,拍了拍小傑瑞的肩膀,將食物遞給了蹲在身邊的高大個。

  吃完粗餅,仔細舔著每根手指的埃德加,羨慕的看了一眼小傑瑞,忽然想起了什麼,用著驕傲的語氣朝眾人說道:「說到底,還是我有辦法!昨天那個叫做帕梅拉的女孩,我已經說服她相信我們是好人了!」

  哈金斯有不好的預感:「你對她說了什麼?」

  埃德加咳了兩聲,用著異常嚴肅的語氣說道:「小姐,我們雖然看起來是教會的人,但我們實際上是正義的化身。不然你想想看,為什麼我們沒有把你送去異端審判所,而是把你藏在了這裡?」

  哈金斯對準他的腦勺,上去就是一巴掌:「就你丫的話多!」

  教訓完這個大嘴巴,男子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把臉朝向托德問道:「我們今天該怎麼辦?」

  托德仔細想了會,片刻後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再去一趟大教堂,但問題是怎麼從這裡出去……」

  「托德大人在嗎?」

  門口傳來渾厚而響亮的聲音,讓旅館大廳中的所有人轉頭望去。

  初升的旭日,照在了被打理的熠熠生輝的鎧甲上,反射的光芒讓人晃眼。

  來者是一位老者,年輕時的他或許有一頭烏黑的頭髮,現在儘管滿鬢銀絲、眉須皆白,卻整理的絲毫不亂。他的一雙眸子明亮且有神,沒有半分老朽之人的死氣沉沉和昏暗渾濁,給人一種內心虔誠、精神明淨的感覺。

  哈金斯看清楚來人是誰,臉色瞬間由紅轉白,驚慌失措的轉過身體,手腳並用的逃離大廳。

  老者用腳踹起了一張長椅,不偏不倚撞在了男子的背上,讓後者在地面上摔了個狗啃泥。

  就在哈金斯剛想爬起身來的時候,老者一腳勾在他的腿彎,將他重新放倒,並踩住了他的脊樑。

  一個聲音在男子的頭頂炸裂了開來,迴蕩在旅館的大廳之中。

  「混帳東西!你的帳我等會和你算!」

  最近兩更的有點腎疼,今天換成三千字的大章,晚上要去補一補最近的美劇和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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