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道者血衣

  「你的自信倒真是狂大得令人稱嘆。」

  楊烈淡淡地嘲弄，聲音中充滿了與不屑。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既然你放棄了最後的機會，那就由我來定你之罪，為你選擇死法！」

  沈負劍暴怒，猛地一揮右掌，倏然間他背後那三道幻影飛舞怒漲，衝著楊烈撲了出去。

  「小心！那是家祖元羅劍陣中的一式『三荒至尊爪』！」

  夜雲霜大喊，「這一招富含空間力量，若是被其擊中，肉身將永遠流放於無盡空間荒漠之中，不得超脫。」

  龍嬌嬌神情也是無比緊張，她熟讀百曉閣情報，所以非常清楚「夜羅」老祖的生平。這位老祖雖然性子冷漠，不顧宗派親族，極為自私，但是實力絕對無可置疑！

  當初失蹤前，夜羅就以一手元羅劍陣聞名暗界。曾經有六名同境界合道強者圍攻於他，結果被他一招「三荒至尊爪」撕裂了一半，剩下的人亡命而逃。

  沈負劍雖然在這一招上的造詣無法與夜羅相比，但是能夠得到他的傳承，實戰力必定也是非同小可。

  「我說過，你的實力遠遠比不上你的自信。」

  楊烈猛地抬頭，眸子中有著無數星雲般的光芒流轉。視線之中，第一道爪勁「荒漠」已經快速逼近，眨眼間距離已經不足丈許——

  「嗡！」

  他驀地右手探出，拇中二指相合對準地面重重叩下。

  頓時，以他手指落處為中心，一圈強橫無匹的波動散溢開來，狠狠地撞上了對面撲來的爪勁。

  「砰砰砰！」

  連番炸音響起，只見當先奔至的荒漠猶如遭遇空前猛烈的龍捲風，無聲無息之間散了開來，碎成了無數齏粉。

  「故技重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擋我第二重攻擊！」

  冷笑聲響起，沈負劍滿心自信接下來的荒海足以吞沒楊烈，將之放逐於無邊空間煉獄。

  卻不妨，對面那道圓形的波動絲毫不見衰弱，反而愈發濃烈了起來，剎那間面積足足擴增了數十倍！

  於是，爪勁之中蘊含的荒海幻象尚未能夠接近，直接被強行攪碎，被硬生生凝鍊成為一團漩渦。

  繼而，那團漩渦就像是急劇旋轉的布匹，飛速地絞做了一堆，繼而飛了出去。

  「轟隆！」

  沈負劍這一道爪勁中蘊含著的第三重攻擊「荒星」，根本沒能得到發揮的機會，便被漩渦當中撞上。

  「喀喀喀！」

  清脆而短促的碎裂聲響起，球狀的荒星宛如被通天之柱敲中，散開了一束束裂紋。裂紋不斷蔓延，眨眼間瀰漫了全身。

  最終，天崩地裂般的聲音響起，只見那顆荒星當場粉碎得乾乾淨淨！

  「噔噔噔！」

  連退了數步，沈負劍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你，竟然將萬古斬空術修煉到了如此境界？」

  之前楊烈擊殺鑽星獸時，雖然也展現出了這一武學。但是，沈負劍自忖完全足以應對，他覺得只要自己出手，必然是手到擒來，足以將楊烈輕易擊殺。

  可惜，結果大出所料！

  「我的承諾不變，你還有選擇死法的權利。」楊烈表情不見絲毫波動，平平淡淡地道。

  雖然在眾人眼中已經非常不可思議，誤以為他已經竭盡全力。但是事實上，楊烈先前激戰鑽星獸時，根本沒有動用最強的武學感悟，萬古斬空術最為簡單的波動，他不過施展了五成罷了！

  「找死！」

  沈負劍被徹底激怒了，眼睛變得一片血紅，「你不過學得了一門傳奇武學，就以為有資格在我面前張狂了不成？哼，當年那人也是修煉了萬古斬空術，最終導致我們七星學宮幾乎為之覆滅！如今，從你身上也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你們，均是魔道心性，就該被提前扼殺！」

  咚！咚！咚！咚！咚！咚！

  一連六道大鼓敲響的聲音炸開，沈負劍周遭出現了六團半透明的氣團。那氣團直徑大約九丈有餘，並不能算是廣闊。

  但是，每一道氣團裡面都有無數人影晃動，也有不計其數的山石花鳥隱現，更有不少武者廝殺的幻景。

  林林種種，令人目眩神搖，恍如在觀看一方完整的世界！

  「六寰輪迴掌！」

  夜雲霜又驚又悲：自家老祖的絕學沒能傳給自己人，反而落入了外人手中，現在更是被用來欺壓天樞學宮！

  這等荒謬之景，令得她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我要令你神魂俱滅！」

  沈負劍表情酷厲，驀地一掌狠狠碾下。剎時，那六道氣團不斷呼嘯，不停飛舞，不斷凝縮變幻，最終融入了掌心之中。

  下一刻，他的手掌彷如充足了氣一般，不斷地膨脹之下，轟隆隆地衝下了楊烈。

  一掌之中，融六方寰宇！

  威勢之強，難以想像！

  「呼。」

  然而，面對這一掌，楊烈依舊是一臉的風輕雲淡。甚至，當掌影來到了身前時，他依舊是神情從容。

  少頃，清清淡淡的四個字吐出：「一場鬧劇。」

  「錚！」

  倏然，那道襲來的掌影就像是被凍結一般，當場僵滯於半空。旋即，宛如高頻閃爍的記憶水晶畫面一般，掌影之中的六道氣團裡面景象不停地晃動。

  那等顫動，幾乎令人忍不住要為之嘔吐！

  「該死！你，你這是——」

  沈負劍眼睛瞪得溜圓，幾乎要暴突而出，裡面充滿了懷疑與不信。

  「百枯！」

  楊烈嘴唇輕啟，靜靜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頓時，枯榮波動的武學奧義被全力催動，一股生生死死、方生方死的波動遠遠地傳了出去。

  幾乎接觸的第一時間，那道恐怖的掌影立即被瘋狂地侵染，電光火石間化為了虛無。

  「噗！」

  沈負劍能夠動用這一招，本身就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如今招式被毀滅，他內心更是大受打擊。

  但是，比起身上的傷勢，他更多的是不可思議：從楊烈出手，足以看得出他已經將萬古斬空術第一招修煉完美，與昔日那位瑤七音站在了同一高度！

  不管明里表現得對瑤七音何等不屑，事實上暗地裡沈負劍等人對她都是頗為畏懼。而今，楊烈展現出了與之並肩的可能性，如何叫他不驚恐？

  「今天，就算是你們天樞學宮的老祖復生，也救不了你！」

  沈負劍殺心暴漲，他從楊烈身上感謝到了強烈的威脅感。那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告訴他，若是今天不能將楊烈擊殺，那麼不久之後，他再也不可能是其對手。

  「九羅轉生拳！」

  沈負劍背後四十九尊劍器齊齊顫動，隱隱有一件血衣晃動，無量數的威力恍如江海湖河般涌動般注入了他的身軀。

  忽地，他的形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身上出現了一件漆黑的披風，深邃的黑暗一波波如同潮水般涌動而來。另外，他的肌肉也是一塊塊賁張而起，猶如岩石般散發著亘古不變的壓力。

  「幻影！是幻影！」

  循著驚呼聲望去，眾所有人都已注意到，原來不是沈負劍的形象開始了變化，而是於他身後凝出了一尊新的身影。

  這身影與他極為貼合，完全就像是一件鎧甲般與之相合，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沈負劍的樣子發生了驚變。

  「家祖！」

  夜雲霜嬌軀猛地一顫，露出了悽厲的神色，她深深地跪了下去，「老祖安息！」

  「道者血衣！那，好像是道者血衣！」

  龍嬌嬌以手掩口，生澀地吐出了一句話。

  「真的是道者血衣。」

  鳳輕月破天荒地於無鋒劍中開口，她聲音中充滿了凝重，「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很快，楊烈也從她的解釋中得知了何謂「道者血衣」——

  曾有合道境界強者被擒，受盡了難以想像的折磨與酷刑。最後，他的精氣神被生生耗盡，但是一絲神魂不滅，並且與血肉皮膚相合，無法分開。

  此時，有人將他的皮膚煉製，便成了一件血衣！

  只要能夠催動血衣，就相當於可以召喚一絲道者生前的神魂戰鬥。可以想見，其殺傷力何等驚人。

  更讓人震驚的是，一件道者血衣背後都代表一名合道境界強者被抓，而且被折磨至死。如今，沈負劍背後血衣的出現，分明意味著一位合道強者曾經受盡屈辱——

  那強者，正是夜家老祖「夜羅」！

  眾人都以為昔日夜羅老祖神秘失蹤，很可能是懶得多管七星學宮，一心只顧著自己的安危。卻沒想到，原來早已死去，而且還是如此悽慘的死法。

  「任何一名合道強者，都是難以想像的存在。他們或許會被殺死，但是要想將他們生擒，而且束縛住煉製成為血衣，那所需要的力量太可怕了。」

  鳳輕月一字字道，「這血衣究竟是從何處得來，你想辦法搞清楚。」

  楊烈暗暗點頭，此時，沈負劍一身氣息極為暴虐，充滿了地獄般的殺意。他步步逼來，眼中閃現的神色已經徹底瘋狂，顯然是駕馭不住道者血衣的神魂。

  不過，儘管如此，他的力量也提升到了難以想像的層次，恐怖的壓力恍如天傾！

  「小孽畜，這是你逼我的！」

  沈負劍獰笑，神情如同野獸，右拳捲起了一道雷霆似的光芒狠狠砸來，「我要一拳拳粉碎你的骨骼，讓你受盡痛苦，哀嚎而死——」

  「嘭！」

  忽地，他所有的聲音凝固於喉間，滿臉呆滯地看向前方。

  楊烈雙手如彈琴弦，一道道絲線似的紋路迸射而去。那些「絲線」看似脆弱，但是沈負劍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哪怕催使道者血衣的力量也無濟於事。

  死一般的安靜。

  一片沉默之中，楊烈緩步上前：「你還有機會，告訴我，你想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