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十五年的期待！十五年的思念！

  終於見到了親生娘親，雖然只是寥寥數聲呼喚，連這些年的經歷也不曾來得及述說。但是楊烈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娘親！

  心目中那個溫柔無比的娘親！

  他好想，好想有機會坐下來好好地依在娘親膝下，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想念她，又有多麼愛她。

  他想輕聲地，將自己這些年的冒險，那些微不足道的成就，那些結交的生死好友，那些遇到過的傾城紅顏，統統的一股腦兒地告訴她，告訴自己的娘親。

  他想，像所有有成績的兒女一樣，將自己得到的那些有趣的玩意兒，都顯露出來，等待著聽到娘親的一句誇獎。

  他想，帶著娘親，去享受這世間最大的榮華富貴，最大的安逸舒適。

  是的，他等到了，等到了自己的娘親。一如想像，她是那般溫柔，又是那般疼愛自己。

  為了自己，她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願意承受令人絕望的酷刑！

  這，就是自己的娘親。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能等到！沒能等到對娘親的傾訴，沒能等到孩子式的誇耀，沒能來得及有絲毫孝敬，便先看到了娘親的犧牲！

  子欲養而親不待！

  世之悲，莫過於此！

  「嗷！」

  楊烈怒嚎，血淚流淌，仿佛一頭荒野中受傷的獨狼，嘗盡了世間的悲苦與荒涼。

  那邊，秦皇尤覺得不夠，他惡狠狠地獰視著蘇紫的方向：「哼！竟敢在本皇眼皮子底下玩弄那些鬼蜮伎倆，還想舒舒服服地死去？做夢！」

  「轟」的一拳！

  他破空出拳，砸向了蘇紫的「屍身」，明顯是要令她屍身也粉碎！

  「秦政！」

  楊烈雙目暴睜，無窮無盡的恨意洶湧而生。

  眼看著那道拳勁即將轟中目標，「咻」的一聲勁急的嘯音響起，只見破空飛來了一道水柱。

  那水柱極為凝鍊，只有成人小指般粗細。它狠狠地轟在了拳勁之上，當場就將拳勁轟成粉碎。

  「轟隆隆！」

  強烈的水浪排空聲音響起，虛空中現出了一頭巨大的聖鯨。

  這聖鯨通體晶藍水玉，超過了數萬丈高下，全身每一個角落都有密密麻麻的陣紋纏繞。在它身上，一名鬍鬚銀白，五官都被濃密鬍鬚給重重遮蓋住的老者盤膝端坐。

  「閣下好歹也是一族共主，竟然做出毀屍之舉，就不嫌行事太過卑劣麼？」

  帶著幾分不屑意味的聲音落下，銀髮老者身下聖鯨口一張，頓時將蘇紫的屍身吞了下去。

  當那「屍身」飛起之後，銀髮老者眼皮一顫，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心中輕語：沒死？

  「聖鯨老人？」

  秦皇看清楚了來人之後，眸子之中顯露出了一抹忌憚，「你竟然也要來趟這渾水？在說本皇卑劣之前，你就不覺得自己太過多管閒事了嗎？不好好在你的海域之中呆著，反而來我大秦王朝境內興風作浪。」

  聖鯨老人！

  那邊厲曼曼早就肅然而立，遙遙地對著銀髮老者施了一個晚輩禮節。他所在的水靈閣只是得到了聖鯨族的一些傳承，才有了今日的威勢。

  他們每一代水靈閣弟子心中，都將聖鯨族當做了祖地！他們做夢都想要回歸祖地，獲得聖鯨族的承認。

  不過，以往歷屆的弟子修為不足，所以還沒有那等資格。

  「聖鯨族？」

  有資歷較老的地仙震驚，他們了解那段塵封已久的秘辛——

  當年星辰妖皇橫行乾皇域，幾乎無人能擋。但，他正是進入了海族境內之後，才在聖鯨族手中第一次吃癟！

  聖鯨族歷來神秘無比，據傳一直隱藏在神秘的海底仙宮。他們若是不願意出世，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們。

  而聖鯨族行事低調，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對爭權奪利向來不感興趣，只顧偏安一隅。若是不惹到他們頭上，他們從來也懶得與人爭鬥。

  卻沒想到，如此神秘的種族竟然於此地出現！

  先有三千年不出妖域一步的妖皇降臨，現在竟連神秘之處絲毫也不遜色妖皇的聖鯨老人親臨，眾人隱隱感受到風雨欲來之勢！

  ……

  「呵呵，老夫若是不前來，你秦皇陛下終究有一日也要找上門來吧？」

  聖鯨老人淡淡的聲音響起，目光中有一種參透世情的智慧。

  秦皇重重一哼，心中清楚在這老者面前，所有的偽裝都沒有那等必要。他野心勃勃，絕對不會允許乾皇域中有不臣勢力存在。

  所以聖鯨老人說得對，他現在是沒有騰出手來。若是等到修為突破，他立即就要去掃平大荒妖域，平定蠻族，剿滅所有海外仙神，成為真正的乾皇域第一人！各族共主！

  「所以你就膽敢前來？」

  秦皇雙眸一眯，酷厲的殺意傳出，「你當本皇現在就不能殺你？」

  「轟！」

  他身軀懸空，一招玄天道拳轟殺了出來。他如今修為已經是神位境巔峰，施展這一招拳術，威能比起雪神宮主不知強悍了多少倍。

  拳力震盪，一重重空間被硬生生震得破碎。那些碎片宛如游魚被光源所吸引，齊齊匯聚於拳身，砸了出去。

  「嗡！」

  拳出速度快得驚人，一記眨眼就來到了聖鯨老人面前。眼看著即將擊中目標，那頭水藍色聖鯨卻身軀微顫，一波波強橫的水波蕩漾開來。

  那水波不斷地蔓延，轉眼間便將整個雪神宮都給籠罩在內。無聲無息的，秦皇的拳芒就被消弭於無形。

  「秦皇陛下修為高至神位境巔峰，自然能夠殺老朽。不過，我聖鯨族還有前輩留下的傀儡，倒也能勉強保住平安。」

  聖鯨老人不慌不忙的聲音傳出，他的修為確實不如秦皇遠甚。但是，他坐下水藍色的聖鯨乃是傀儡之軀，其防禦力之強，任何神位境都不得摧毀。

  這，也正是他的底氣所在！

  「哼！」

  秦皇沉沉一生，眸中躍動著熾烈的怒火，他神情無比暴戾。

  「所以，老朽便向秦皇陛下討個人情吧。這些地仙，都是人族精銳，老朽不忍見他們隕落於此，便將他們帶回我聖鯨族吧。」

  伴隨著聖鯨老人的聲音落下，水藍色波紋輕盈晃動，那些郡城聯盟的地仙紛紛消失，盡數回歸到了聖鯨老人坐下傀儡體內。

  最終，聖鯨老人微笑著沒入傀儡體內。末了，他看向了半空中界門中的楊烈，微不可察地行了一個禮——

  若是厲曼曼見到，怕是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這禮節在聖鯨族中極為罕見，只有遇到傳說中的聖鯨族主人時，才會動用！

  聖鯨老人雖然修為不如秦皇，但也是一方強橫人物。這樣的強者絕不會犯下如此低級錯誤，那麼，他為何對楊烈施下如此重禮。

  此刻，光門閃動，楊烈的身形終於全部消失，再也不見！

  「嘩！嘩！」

  水藍色光芒徹底退卻，聖鯨老人一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些前來攻打雪神宮的郡城聯盟地仙，包括烈焰、金煌、地元仙人等等，全部無聲無息地消失。

  秦皇心中清楚，自己就算拼死追上這傀儡都沒有半點用處，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根本攻不破對方的防禦。

  一種極度的挫敗感熊熊燃燒，他眸中神芒躍動如同鬼火，酷烈得殺意驚人！

  「秦政，你答應過我斬殺了雲滄郡那小兒，我才將突破天尊的武學功法傳授給你——」

  雪神宮主話沒說完，便是猛地一滯，身軀僵硬。

  此刻秦皇給他的感覺無比可怕，他絲毫也不懷疑，若是自己繼續說下去的話，對方絕不介意一拳將自己轟殺！

  於是，他連忙轉變了話鋒：「不過，今日妖皇與聖鯨族辱我太甚！我這就將功法傳承給你，希望你早日突破天尊，將他們一一碾平！」

  秦皇眸中洶湧的殺意這才消散了下去，他臉頰肌肉繃緊：「你放心，只要有突破的功法，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修煉有成！到時候，我必要滅盡妖域，斬絕聖鯨族！」

  「好！如今界門成功，最遲只要兩年，我暗界各宗派的聖子就將降臨！到時候，我玄天道宗的聖子會與你一起聯手，將那些不臣勢力統統絞殺！」

  雪神宮主同樣是神情狠厲。

  秦皇重重點頭：「不過在此之前，那小兒卻不得不殺！」

  他眼神深深地凝視在界門之上，無比憤恨的神色閃現。今日之事，完全是因為楊烈的緣故才會發生，所以若論殺心，他對楊烈最甚。

  可惜，界門傳送武者進入暗界一來耗費能量巨大，二來也有限制，修為太高不得進入。

  否則，他都有心親自前去追殺！

  「可惜，他遁入了暗界，這小子倒是僥倖——」

  忽地，雪神宮主心中一動，「秦皇，你是想？」

  「三年之前，我兒經由你們的界門進入了暗界玄天道宗修煉！以他的資質必定已經有所成就，比起你們所謂的聖子也是不遑多讓！」

  說到這個兒子時，秦皇露出了難得的慈愛，很顯然他心中頗為看重。

  他一共生有二子，此子秦天齊已經死於楊烈之手。而長子「秦啟天」則是神秘失蹤了幾年，誰也沒想到，他原來去了暗界！

  次子名「天齊」，可見秦皇對他最大的期望，也不過是與天同齊。而長子「啟天」，顯然在秦皇心中，他能夠開啟天地，凌駕於天穹之上！

  期望之深，信心之強，可見一斑。

  「好！我這就修書一封，再令人帶上信物，前往玄天道宗傳信！」

  雪神宮主神情殘忍，「等抓住那個小兒之後，一定要將他囚禁在我玄天道宗『雷獄』之中折磨十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