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命竭神衰天人乏術

  「多謝楊道兄！」

  道謝聲接連響起，每一位守護者都是滿臉的尊敬，用最大的誠意向楊烈致敬。

  原先在參與此次仙門壇大會時，他們對楊烈多多少少還有著幾分優越感——

  在他們看來，這玄袍少年雖然能夠重創東方橫鷹，但那只是因為身懷神奇的玄器，至於本身修為，其實並不如何。

  而自己，則是早已邁入了地仙境四重，不管戰力還是資歷，都是可圈可點。因此，他們的態度難免有些高高在上。

  但是，經過了這一戰之後，他們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楊烈展現出來的戰鬥手段，還有修為進步之神速，都狠狠地震驚了他們一把。不需要任何人多言，他們也清楚自己之前的狂妄自傲有多麼可笑——

  面對如此怪物級的天才，自己那點依仗還真與笑話沒有太多區別！

  因此，他們立即端正了態度，真正將楊烈放到了與自己同輩的層次，並且隱隱然將他視做頭領人物。

  「諸位道兄不必客氣，楊某也是出自宗族。對付這等想要覆滅雲滄郡根基的野心之輩，自然義不容辭。」

  楊烈沒有半點居功自傲的模樣，拱手客套了兩句。隨後，他將眼神轉向最先那位白須地仙。

  這位地仙看上去年齡在所有守護者中都是最大，甚至比起楊九霄都要年長。並且，他的修煉根基打得無比堅實，仙罡凝鍊如汞，盡數收束于丹田之中。

  如果不是他主動開口說話，幾乎無人知曉，這竟然是一位陸地神仙，而且是已經邁入了四重境界的地仙！

  可想而知，他對仙力的揣摩到了何等精深入微之境。

  但是修為如此堅實的人物，他的生命氣息卻帶給人一種垂垂欲隱的態勢，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竟然始終沒能參悟出一絲神力麼？」

  楊烈心中暗忖，從地仙境巔峰要入神位境，必須由體內生成神力。

  神力的來源有兩種，一是靠參悟法則，藉助法則力量轉化便能強行擁有神力。不過，這種方法對資質要求頗高，若是不能明悟武道法則奧妙，那麼很可能無奈老死在仙劫之中。

  另外一種，則是藉助神命！

  神命只要能夠達到四星中等，而後藉助命魂印將之催動到「圓滿」之境，便能順利開啟蘊藏在其中的神性！

  由此，武者便能自然擁有神力。

  萬事開頭難，只要體內出現一絲神力，武者便可「按圖索驥」，不斷產生更多的神力，從而壯大自身。

  很顯然，這白須地仙並無足夠的武道天賦，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限將至，而無法參悟法則。

  另外，以楊烈的煉命師實力，一眼便看出白須地仙的神命天賦只有四星下等，大約相當於「重核地脈」的層次，與四星中等相差了一步。

  但是就這一步之差，就是地仙與神位之間的差距，所以他也無法開啟神性！

  「或許，我可以——」

  心念轉動，楊烈念力快速地掃過，他驚訝地發現守護者中像白須地仙一般情況的人竟然不在少數！粗略望去，足足有十四五人。

  這些人雖然年齡不如白須地仙，但是修為無一例外地都處於地仙境六重左右。並且，他們積累的仙罡極為渾厚！

  只要能夠幫助他們凝鍊出一絲神力，這些人的修為均能跨入半步神位之境！然後再經過一定時間的修煉，他們人人都可匹敵東方橫鷹！

  要想辦到這一點對其他人或許頗為艱難，但是對擁有牧易完整傳承的楊烈而言，不過是稍稍費些心力的事情罷了。

  然而，一旦成功，楊家的底蘊力量將增強不知多少，一掃現在的頹勢！

  「師尊！」

  正在此時，一道帶著無比驚惶之意的呼聲響起，只見寧洛神飛身躍起，來到了楊九霄身邊。後者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臉色淡若金紙，眼睛緊閉。

  「太上長老！」

  「不好！太上長老昏過去了！」

  一道道驚呼聲響起，就連楊烈也顧不上剛才閃現而過的靈光，連忙上前。

  他注意到楊九霄淡金色的臉龐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紫光，那光芒崩閃不定，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炸裂一般，蘊藏著一種令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不好！是神命之傷，快去請塵苦大師！」

  小仙界之中平日裡除了各位守護者之外，剩下的人就是他們的嫡系僕役。尋常之人，即使是地仙境強者，不得到召喚都是不可能入內。

  但是，所有人中唯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四星煉命師，塵苦！

  他在小仙界中有專屬的領地，平日裡埋首其中苦心研究「神命」，至於其它事情他素來不管。事實上若非覺得小仙界中靈氣豐沛，有助於煉製命魂印之後恢復消耗，他也懶得前來。

  恰好，今天他雖然沒有前來參加仙門壇大會，人倒是呆在小仙界之中。

  心急如焚之下，很快就有守護者將他請來。

  「統統讓開！」

  塵苦脾氣很大，上來就直接排開了所有守護者，絲毫沒有半點客氣。對他這等層次的煉命師而言，隨便去哪家勢力，都能獲得最高層次的接待，所以自然不像普通強者那般敬畏守護者。

  他看了一眼楊九霄，隨後皺眉掃了一眼四周：「都圍著幹什麼？統統散去，老夫要安靜！絕對的安靜！無關人等全部退去！」

  「嘩啦！」

  這三千多年來，即使是楊家先祖神秘失蹤，雲滄郡都不曾倒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眾人知道有楊九霄在！

  許多時候，在感覺已經難得無法再支撐的時候，只要想想那道削瘦身影，他們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有了再度奮戰的勇氣。

  可以說，楊九霄就是雲滄郡的定海神針！而現在，這根神針危危欲折！

  一時間，他們心中充滿了惶恐，下意識地便遵從塵苦的命令，消失於四周。剎時，現場只剩下了楊烈與寧洛神，還有白須地仙與那位黑面地仙——

  黑面地仙自從痛快地斬殺孤仙人之後，臉上露出了半是疲倦半是釋然的神色，整個人都是軟塌塌的，看去完全喪失了精氣神。

  但是，一股奇妙的氣息緩緩從他丹田生出。很明顯心魔去除之後，他的修為瓶頸開始出現了一絲鬆動！

  這兩大地仙看起來在眾守護者中威望頗高，就連塵苦都沒有對他們的留下，有什麼不滿的表示。

  還有一個留下的乃是「寧洛神」，她身為楊九霄的關門親傳，自然需要隨侍左右。

  唯一一個讓塵苦大師不爽的人是楊烈！

  當看到這位玄袍少年大剌剌地站在原地，絲毫不見動彈時，塵苦忍不住「哼」了一聲，惱怒之意從鼻腔之中吐出。

  「塵苦大師，他是師尊最看重的弟子楊烈。」寧洛神急忙道。

  「哼！老夫說過需要安靜，就算是再看重又能如何？若是耽誤了我問診太上長老的神命，他吃罪得起嗎？」塵苦大師怒道。

  他對楊烈的記憶非常深刻，畢竟驚動楊家宗族興師動眾尋找了一年之久，而後又經過他親手測試了神命，這樣的少年，他很難忘記。

  不過，在聽說楊烈在對戰東方橫鷹一脈時，竟然展現過四星上等的神命，塵苦就不禁暗自皺眉。因為他自己曾經斬釘截鐵地說過，楊烈乃是四星下等神命，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但是現在，事實狠狠地抽了他一記巴掌！這讓得平日裡受盡尊敬的塵苦，分外難以接受，因此他對楊烈自然沒有什麼好語氣。

  「煉命師修念力知定性，若是連有人在旁都能分心旁顧，閣下這『大師』之名未免名不副實了些。」楊烈淡淡地道，無聲無息間他雙眸深處仿佛出現了一團漩渦，透過了楊九霄的眉心，將他的神命狀態觀察清楚。

  這是牧易傳承中的一門絕學「觀神眼」，只要以這門秘術觀察，便能將對方的神命查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神命專長的天賦技能、短缺之處等等。

  觀神眼修為不到四星中等無法施展，楊烈因為靈魂修為要遠超其他人，他這般施為，也沒有任何人發現。

  「簡直一派胡言！」

  塵苦發怒地站起身來，作勢就要離開，「要是不將這不知所謂的小兒驅逐，今天這神命問診，老夫是做不了了！」

  「唰！」

  倏然，黑面地仙身形暴漲，一把扣向了他天靈蓋，冰冷的聲音傳來：「看！或者，死！」

  一股森厲之色籠罩而下，塵苦看出他絕對沒有開玩笑，不禁臉漲得通紅。

  那名白須地仙連忙勸場道：「救治太上長老要緊，塵苦大師，我們會注意不發出任何聲息。」

  塵苦暗鬆口氣，連忙借坡下驢，「哼」的一聲蹲了下來，眉心一束銀白色的靈魂力歪歪扭扭、以一種似緩實疾的速度落向了楊九霄的額頭，並且很快鑽入了進去。

  見他終於開始問診，寧洛神用冰冷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楊烈，憤怒的聲音響起：「師尊待你不薄，如今神命重傷！你難道就不能看在這點情分上，稍稍承受一些委屈？你這為人，太過自私！」

  楊烈一滯，無奈地揉了揉鼻尖，不發一語。但是，他這般神態看在寧洛神眼中，更是覺得他沒心沒肺，之前因為對戰孤仙人生出的些許好感當場消散。

  「呼。」

  少頃，塵苦大師略帶著一絲疲憊地睜開雙眼，他搖了搖頭，吐出了八個字：「命竭神衰，天人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