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想家了

  「嘶！嘶！」

  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極限塔衛不知道楊烈的戰力，但是他們很清楚燕青的實力。自家首領論實力可是半步界王境啊！

  他，他竟然就這麼被人像掄死狗般砸在了地上？

  事實上，楊烈的出手看似輕鬆，卻是蘊藏了極為精深的武學——那一抓一甩，驅動的乃是劫雷玄神體之力！另外結合了本尊與一剎影身的力量！

  這燕青的實力充其量也就是堪與水伯相比，又如何能是楊烈的對手？

  「咳，咳。」

  一聲聲喘息中，燕青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在極限塔衛們以為他必將發飆之際，他微微躬身，面向楊烈，一臉的恭敬道：「楊少俠，我錯了。」

  呆滯！

  哪怕就是天榜武者，都是不禁一呆。他們心思轉動快的立即想到，楊烈剛剛從通天橋現身時，似乎對楚凌霄提到過一聲「奴印」！

  那奴印正是用來控制武者的手段，可惜對楊烈沒能產生作用。再看燕青的模樣，很顯然是受到了奴印的操控。

  他們不禁暗暗心驚，就連半步界王境強者受到控制，表現都是如此順從。這道奴印的威力，到底有多麼強悍？當初楊烈又是憑藉什麼手段才不受其操控？

  「不知者不罪。」楊烈揮了揮手，他心中涌過了一絲慶幸。

  見得這燕青的表情，他就知道當初自己的表現還是不夠真實。

  原來受到奴印的控制，武者臉上的神經不僅僅是狂熱的尊敬，而是一種近乎奴才般的諂媚！

  幸好楚凌霄沒有施展奴印的經驗，否則的話，自己當時必定就被看穿了。

  「將這些拿去，凡是願意留下一絲本命靈魂的可以活著，餘下的便清理掉吧。」

  楊烈手掌一攤，掌心出現了數枚滾動不休的小小圓球。

  每一顆圓球大約只有綠豆大小，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是以靈魂感知，則能發現圓球之中禁制森然，充滿了玄妙莫測之意。

  這是牧易傳承中記載的一種運使靈魂念力的小手段，名為「禁魂術」。效果與鎖魂球類似，但是威力要霸道許多——

  凡是本命靈魂進入其中，生死立即被控於他人之手！只要對方一個動念，不僅僅是本命靈魂崩滅，就連肉身都要受到強烈的傷害，乃至於當場毀掉。

  除非有靈魂念力高出施術者幫忙解除禁制，又或者受術者本身實力突破界王境，否則的話這道禁制將是永久有效。

  在這牧塔領地，楊烈相信暫時不會有人能夠在靈魂修為上超越自己。至於突破界王境，這些極限塔衛本身年齡已大天賦也不算驚人，那可能性極其微弱。

  「人寵，霸氣！」識海中黑爺豎起前肢拼命揮舞，表示認同。

  跟在楊烈一行背後的牧靈兒臉色一緩，這些極限塔衛或多或少參與過對牧家的追殺。可以說，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有牧姓人的血！

  所以，對於他們獲得如此下場，牧靈兒沒有半點同情之心！

  「不，首領，我不答應！就算是申屠尊者招攬我們，也都賦予了我們極大的權利，從來沒有過如此非分的要求，我絕不可能答應這種屈辱的條件！」

  驪山斷然拒絕，連連後退，最後他眼珠子骨碌一轉，「我絕不相信尊者他們會死，你們會遭報應的！」

  燕青將楊烈的命令當成仙音綸旨，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見驪山不從，他二話不說一記巴掌拍了過去。

  「啊！」

  驪山慘叫，他本身已經被厲真重傷，哪裡又能躲得過半步界王境強者的擊殺？那霸烈的一掌落下，他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被狠狠擊中，身體當場爆開，散成了一堆血雨。

  真玄境極限強者，死！

  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消逝在眼前，剩下的極限塔衛心中一涼，再也不敢將對方的威脅當做可以討價還價的過家家。

  「再數三息！三！二——」

  楊烈的話沒有說完，飛荒等人紛紛答應：「同意！我們同意接受禁制！」

  比起自在，無疑是性命要寶貴許多。

  他們本身就是貪圖遺蹟之塔資源，才加入了極限塔衛，心甘情願地成為三大尊者的走狗，本身並沒有太多剛強的武者氣節。

  所以被死亡威脅，立即選擇了屈從，甚至帶著幾分爭先恐後地從燕青手中接過了禁魂術小球，恭恭敬敬地將一絲本命靈魂送入其中，然後交還。

  「稟少俠，完成了。」燕青來到楊烈面前，恭敬地匯報導。

  「好，這些由你保管。剩下的禁魂球你可以看著挑選，若是有哪個塔衛需要，便賜予他一枚吧。」楊烈吩咐。

  背後溫青穹等人聽得身上直冒寒氣，什麼叫有「需要」？誰會吃飽了撐的將本命靈魂送給別人控制？

  他們這才知道，楊烈之前只是要求自己等人訂下誓約，是何等仁慈了。

  窮橫奇再一次默默流淚：自己回去真該好好拜拜各路地仙前輩，得罪了那個煞星竟然還保住了性命，真是列祖列宗積德啊！

  ……

  接下來的幾天，一則消息流傳於領地：三大尊者發生內訌，齊齊隕落！現在遺蹟之塔歸一名叫「牧靈兒」的少女掌控，名稱也改為「牧塔」！

  原本對這等匪夷所思的消息，眾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不信。他們已經習慣了遺蹟之塔由三大尊者為首的生活，根本不能接受其他人奪取寶座的可能性！

  但是在一次應該由尊者公開露面主持的場合，那名傳聞中的少女在一眾塔衛的拱圍之下，耀目登場！

  現場登時譁然！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質疑的聲音都縮了回去：一些認為區區少女膽敢竊據大位的頑固派大肆叫囂，尤其是申屠、波、楚三家嫡系更是暴怒，有衝動之輩甚至想要上前將那少女殺死。

  結果，一眾極限塔衛強勢出手，凡是反抗最為激烈之輩，統統被擊殺當場！其中一支塔衛，更是受命於牧靈兒，將三大尊者家族核心或廢或殺，余者盡數押解著驅逐出牧塔。

  一場肅清，雜亂的聲音頓時消隱無蹤。

  面對那驕傲猶如女皇般的少女，眾人心中驚懼不已。但是，隨即牧靈兒宣布的一系列新政策，放寬了修行室的使用限制，優惠進入等等條件，贏得了一片歡呼。

  尤其是遺蹟之塔的人族明顯發覺到，自己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再也沒有塔衛敢隨意呵斥自己。一時間，他們對那名少女充滿了感激，無形中強化了她的地位。

  「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這小妮子玩得很溜啊。」歪斜地躺在一座建築的頂端，楊烈懶洋洋地，毫無形象地八字攤開。

  嘴角叼著一根草莖，暖洋洋的陽光灑落身上，宛如灑上了一層金光，讓得少年臉上盤亘不去的陰鬱都是消散了不少。

  「別忘了你也不過是十四歲。」黑爺出現在他身側，猶豫了一下也學他躺下。

  一人，一狗，衝著遠處的恆星微微眯著眼睛，臉上寫滿了享受。

  「是呵，十四歲。」

  楊烈輕聲喃喃，語氣中有著常人難以體會的複雜。自從記事以來，自己就一直跟著姜爺爺，那時候的自己就頗為懂事。

  雖然很羨慕同齡人都有父母，但是自己從來不曾吵鬧，只有無數次夢回之際，模糊地觸摸到根本記不得面容的父母，心中才有一絲絲甜意。

  往往醒來時，淚水早已打濕枕巾。

  所幸，養父母的出現給了自己家的溫暖。

  想到嚴厲卻慈愛的父親姜濤，還有母親祝秀蘭，以及活潑善良的小妹，楊烈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眼角微微有些濕潤：爸爸，媽媽，你們最近好嗎？還有小妹，你的醫術學得怎麼樣了？

  我，想家了呢。

  「哼！將一大堆事情拋給人家，自己卻跑來享受清閒。」

  一道不滿的聲音打斷了楊烈的思緒，循聲望去，牧靈兒撅著嘴唇躍了上來。拋下了在外人面前殺伐決斷的面具，她此刻顯露出了本性的活躍跳脫。

  待得坐下之後，她不禁一愕，剛才她似乎從楊烈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脆弱！

  這絲感覺稍縱即逝，很快消失不見，幾乎要讓人以為是錯覺了。

  脆弱？

  凝視著楊烈的側臉，仔細分辨，其中隱約有種一絲難以消逝的疲倦。只是這絲疲倦一直被掩飾在或是淡漠或是嘲弄的表情之下，叫人不易分辨。

  而此刻拭去了所有掩飾，那片刻乍現的真實，才是分外深刻。

  牧靈兒心中忽然一疼，自從進入遺蹟之塔，與人榜戰，與地榜斗，與天榜爭！最後甚至要設計對付三大尊者！

  這少年，他內心承受的壓力絲毫也不像表面上看來那般無所謂吧？

  可是，不管有多少擔憂，表露於外的永遠是一片鎮定自若，仿佛天塌下來都有他在頂著！

  雖然有些害羞，但是，在他身邊真的很安心，很安心呢。

  心頭一絲悸動漫過，牧靈兒覺得心柔柔的。她猶豫了一下，螓首低垂輕輕地靠在楊烈肩膀上，細若蚊蚋的聲音響起：「謝謝。」

  助牧家重返牧塔，實現數千年來的願望，並且幫助牧家報了大仇。又豈是一聲謝字所能表達？

  但是，除了謝謝，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呢。牧靈兒心中軟軟地想到。

  「不客氣。」

  楊烈身軀微僵，而後鬆懈下來。

  少年輕輕依偎，旭陽漸升，就連旁邊那隻蠢狗都帶上了幾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