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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6:52:19 作者: 月裹鴻聲
    小寧激動起來,果然,秦風落是不會被輕易蒙蔽的!這個案子並沒有如人們所說那樣不了了之。

    她得意地蹬了都過敏一眼,又問秦風落:「那為何沒有下文?天師還在聖上跟前,夜離草還在世面泛濫?」

    這問題問得直白尖銳,話說出口,她後悔自己唐突。好在,秦風落並未見怪,而是溫和解釋道:「談何容易,這裡頭水很深。你說天師用夜離草蠱惑聖上,至少需要兩個實證,其一,是夜離草確實有致幻的作用;其二,是天師確實給聖上用了夜離草。」

    「第一點,已經不易,相信周隼也跟你們說了,這夜離草,現在成了一門生意產業,誰願意出來公開作證,觸動行業利益,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小寧猶豫片刻,還是舉起了手:「若他人不願意,我願意!」

    停了一下,她又解釋道:「民女也知道有人以此為生,也在乎那些采草姑娘的生計著落,可是,副作用就是副作用,民女本人差點因為幻覺掉入池塘溺死,何況涉及聖上,更是通天大事。這件事上,是沒法『與人為善』的。」

    她還有一句沒說出來:反正我也要死了,不怕誰來針對。

    秦風落道:「姑娘有此心志,實在讓人欣慰。然而,最難的,還是第二點。」

    他說下去:「如今聖上崇信那天師,上表彈劾天師的御史,已經被貶官了好幾個。即便是本官,開口也得小心翼翼,不敢強觸龍鱗。」

    「所以,你要證明,天師用夜離草影響了陛下,除非,有非常確鑿的證據,形成完整的證據鏈,能一招致命,否則的話,只會打草驚蛇,白白受其反噬。」

    洛小寧聽得膽戰心驚,話本子裡,秦風落已經仿佛成了神話角色,無往不利,可原來現實中,他也有諸多掣肘,束縛難處。

    想不到小小一株夜離草,現如今,想要扳倒,還真夠難的。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大概覺得說法太消極了,秦風落把話題又拉回來一點,「當今聖上,畢竟還是有道明君,只是一時被小人蠱惑。本官現在,就是在一絲一毫地尋找證據,爭取把證據全攤開時,能一擊即中,說服聖上。」

    他直起身體,又深深嘆口氣,讓人仿佛可以想像黃金面具後面,他緊鎖的眉頭:「只是,進展不太順利。先前,本官去調查過夜離草的事情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以至於,現在有關方面都十分提防。本官手下的線人暴露了好幾個,剩下的,也沒法安插進去。」

    一直在旁安靜聽著的都過敏這時插話,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語氣平和地問:「敢問,大人說安插,是想安插到哪裡?」

    「寶船。」

    「寶船?」洛小寧問。

    「據我所知,是京城豪門搞出的玩意,」都過敏看看她,解釋道,「早年京城裡禁賭,他們就在海上建了一艘大船,在上頭花天酒地,賭博交易,參加的不是江湖名流,就是富商巨賈,最差也是一方士紳。俗稱『寶船』。」

    「不錯,難得你知曉這些,不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風落出口補充,「且聽我細細道來。」

    兩人都湊近,聽了秦風落細說了寶船現在的情形以及他原本的計劃。

    聽完,洛小寧沉吟片刻,轉回來向秦風落道:「您說手下的線人暴露,安插不進去。若您信得過,不如讓民女去吧。」

    「你?」秦風落一驚。

    洛小寧吸了口氣。

    她提出想去當這個臥底,決定突然但不魯莽,是有一點私心在的:

    她算了算自己的時間,漸漸感到緊迫起來。所以她想,如果能臥底成功,幫秦風落這樣一個大忙,一來那是幫上了自己的從小的偶像,二來,秦風落就欠她一個人情,她可以反過來拜託他查詢都過敏的身世。現在由那長命鎖已經知道,都過敏的親生父母多半是京城顯貴,範圍已經縮到很小,可由於被調查者的身份,反而更難打探消息。但如果給秦風落來查,那就變得容易很多。就算她之後不在了,也能保證都過敏能找到家人。

    於是她說下去:「大人不必擔心,既然大人說,線人被對方摸到了,我們兩個面生,反而是最不容易讓人起疑的,而且民女自幼習武,自保有餘。」

    「最重要的,民女手上,有這個,」小寧揚了揚手中的夜離草花汁,「聽說最近夜離縣山崩,貨源緊張,那天師如果需要夜離草,一定會上鉤的。」

    秦風落聽了,站起身來,後退兩步,躬身拱手,向兩人做個深揖:「兩位真乃義士,本官為聖上,為蒼生,在此先謝過了!」

    第53章 同甘共苦

    儘管已經有所耳聞,當寶船真正展現在洛小寧面前時,她還是忍不住「哇哦」一聲。

    巨大的船體一眼望不到尾,像一座漂移於海上的宮殿。船舷上都纏了綾羅,每隔半丈,掛著綴著「胡」字的燈籠,讓這船不止白天富麗堂皇,夜晚也能一片璀璨。登船處單丫鬟就有數十人,結成班組,輪流接引貴客。都穿形制一模一樣的錦衣,光彩華貴,更難得的是高矮胖瘦竟都差不多,打眼望去,猶如一個模子裡刻出的人兒。

    結合先前的情報,這寶船,最初是京城富商集資籌建的,一座船,也像一座五光十色的小社會:

    船有三層,最下面一層,大半用作貨艙,存放食物和水,同時還是船工、僕人等的住所。雖然在這金碧輝煌的船上,船工每人的臥榻,也不過八尺來長一個木格,潮濕陰暗,這些實質上驅動了這艘大船的人,所求僅僅是一個溫飽,養活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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