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羅敦克王都

  凌晨時分，營地之中點起了一支支火炬，在暗淡的光芒之中，開始朝著王都進發。

  貴族聯軍在黑潮襲來之後，已經將這些戰略物資消耗一空。華萊士等人所帶來的神恩火炬一共就一萬多柄，所以騎士們手中點燃的都是普通火炬。雖然它們無法驅散迷霧，但卻能讓後方的隊伍看清前方遠處的隊形變換。

  在天色還未亮開的時候，王都西側那坍塌的城牆，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如今的羅敦克王都，已是破敗凋零。在城牆的附近，還能看到許許多多巨大的木質結構。它們豎立在迷霧之中，朦朧的樣子就像是一座座高樓大廈的木質骨架。

  當隊伍緩緩前行，路過這種怪異的建築之後，騎士們發現，那一個個高大木體的橫樑之上，吊滿了死者。

  寒風吹過，死者像是風鈴一樣開始搖擺，許許多多老鼠與蟑螂落在了地上。

  這些死者應該死了幾年以上了。乾枯的血肉已經沒有了價值。惡魔們絕不會如此浪費屍體才對，所以這些傑作是人類所為。

  喬治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些東西。羅斯格德對他提過。

  在瘟疫最開始蔓延到王都之時，有著一段極其黑暗的歷史。

  那時候大量的難民聚集在了王都附近，在城牆之下搭建起了一片片棚屋。他們極力得想要進入這座城市，但王都漸漸蔓延起來的瘟疫，使得城內早已人心惶惶。

  這些難民最終都被吊死在了這裡。而貴族們的這項策略，也使得不再有難民聚集於此。

  諷刺的是，城內的瘟疫最終還是爆發了。

  荒蕪的莊園無人耕種，敞開的酒窖無人問津。飢餓的老鼠在腐臭的街道上四處亂跑，啃食著那些沒人處理的屍體。野狗在半夜將掩埋的屍體拽出，撕成碎片。

  王都上上下下，都迷信著那些可笑的治療方案，守舊的牧師們對患者們進行驅魔、關入水銀，甚至用烙鐵灼燒瘡斑，相信這可以配合聖歌驅逐邪祟。學士們對病者催吐、放血、通便，甚至用曬乾的蛤蟆放置在黑斑之上，當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讓患者在死前經歷更加痛苦的折磨。

  也許在黑潮還未真正來臨自己，惡魔便早已控制了這座城市

  在這大霧之中，它們稍加手段，便將這裡與外界隔絕。它們在這封閉的王都之中，肆意的玩弄著這些人類，看著他們親手將自己葬送。

  當整個城市陷入絕望與恐慌之際，末日的信仰從黑暗中悄悄滋生，讓這裡變成了真正的人間地獄

  惡魔們占領這裡最終沒有出動任何真正的力量。它們只是讓那些復活的死者，為這座大壩的坍塌，填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便輕而易舉的拿下了這塊重要的區域。

  羅敦克王都所發生的一切，是教廷守舊派的一大污點。因此也最終被教廷封藏於歷史之中。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著，羅敦克王都的陷落，源於教廷參與其中的一場可怕的人禍，根本就不存在那可笑的惡魔大軍。

  那些有關於黑潮的恐怖故事，大多是由教廷後來所散播出去的。因為真正的權貴們都知道這一切，所以至今南方各國，都從未將那所謂的黑潮，當做那可笑的末日天災。

  在王都塌陷的城牆附近，有一些活死人零散的徘徊，食屍鬼像是野狗一樣結伴遊盪在此處，將那掩埋在廢墟之下的屍體拉出飽餐。

  大軍策馬狂奔而來，數百隻食腐鬼望著那鋼鐵洪流，在驚恐之中四散逃離。但它們很快便被追逐了上去。

  鐵壁騎士團似乎極為擅長馬戰，那些翻過身來想要抵抗的食腐鬼根本不是他們一合之敵。轉眼之間，巨大的食腐鬼不斷被長槍挑飛，被長劍斬首，漸漸被淹沒在了洪流之中。

  踏過此處之後，一部分斥候帶著神恩火炬先行深入城內。公爵等人站在城牆上向內瞭望了一番，看見了一柄柄火炬安然在遠方四處穿行。

  情況似乎正如人類所了解到的信息一樣，似乎整個城市的怪物都已經在城牆塌陷之後，湧向東境了。

  不過，商議過後，眾人還是決定不要一股勁的莽進去，而是採取了更為穩妥的方案。

  當初在船上所見到的那一幕幕，至今在許多人腦中留有印象。那詭異的一幕幕陛下也有所聽聞。所以此番謹慎合情合理。

  一萬四千人分為了三股，以不同的行進速度並行在了外城的三條大道上，開始向城內穿行。這一方面這有利於隊形的展開，避免窩成一堆後一起陷入埋伏。一方面也有利於調頭轉向與撤離。

  當然，如果最前面的那支隊伍，在這昏暗的大霧之中，突然走錯了路，想必一時之間，後方的隊伍也是會反應不過來的

  尤其是在王都的這一側，遍地都是廢墟，根本沒有任何標識

  不過，以艾德琳公爵的那種軍事素養，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才對。

  此時陽光還未徹底穿透迷霧，城內一片昏暗。前方斥候們手中火炬驅散了迷霧，一條條沒有迷霧的大道穿插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座迷宮一般。

  整個城市一片死寂，在大路的兩側，高大的房屋大多已經坍塌，碎布與骯髒的雜物在寒風中不斷亂飛。碎石絆著馬蹄，讓騎士們放慢了腳步來。

  雖然偶爾有東西推開瓦片，從廢墟中竄出。但卻都被騎士們隨手輕易解決。想像中的大東西，一直未從廢墟中衝出。就好像王都真已成為了一座死城，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跑了出去。

  但戰士們的心緒卻是越發繃勁了起來。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雖然眼前的所有一切都表明著安全，但這股安靜的死寂，讓他們嗅到了一股異常的味道來。

  賈格爾突然眉頭一皺，豎著耳朵聆聽了起來。片刻之後，周圍突然出現了稀稀疏疏的聲音。廢墟中一片片的碎物被翻騰了起來。

  他朝著遠處一望，看到了四面八方有黑色的洪水向這邊蔓延了過來。看著那迷霧中密密麻麻的紅色小眼睛，賈格爾的頭皮突然炸了起來。

  那是數不清的大老鼠與漫天的蟲蠅！

  它們在這城市之中掀起了一股黑色的潮汐，轉眼將前方逃離不急的斥候們淹沒。人與馬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在瞬間被飢餓的鼠群啃食得一乾二淨！

  有那麼一瞬間，賈格爾幾乎愣在了原地。他想遍了在這王都會遇見什麼，但卻未成想到會遇見這樣的一群敵人。

  剎那之間，黑色的洪水已經撲向了騎士們。賈格爾一聲怒吼抽出了手中的利劍，長劍像搏擊天空的鷹隼那樣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長鳴，緊接著，漫天的聖火隨他長劍所指而至，將周圍一大片的鼠群在尖叫之中化為了灰燼。

  懲戒之音與牧師們的呼喊響徹在了隊伍之中，聖火幾乎照亮了整片天空來。

  荊棘鳥，這個真正掌握聖堂技藝的部隊，在此刻發揮出了他們真正的實力。轉瞬之間將那湧來的黑色潮汐生生阻礙在了前面。

  這些常年生活在陰暗與迷霧中的蟲鼠，似乎極其畏懼那能夠驅散迷霧與黑暗的光明。在這些亮光之中，鼠群暫時被驅散到了周圍，但周圍迷霧中那些壓在一起的熊紅小眼卻是越來越多，就好像無窮無盡。

  它們一次次的被驅退，又一次次的捲土重來。在飢餓之中尖叫著、窺視著那些鮮活的血肉。只待人力耗盡便要飽餐一頓。

  看著遠方已經覆蓋了廢墟一米多厚的恐怖鼠群，賈格爾不由渾身冰冷，他突然發現，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東西

  就在此時，遠方有一支部隊出現在了賈格爾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