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羅敦克的脊樑——詠風大公爵（5K）

  隊伍順著官道一路前行，在這平攤安靜的道路上，隊伍的速度快了十倍。

  兩日之後，路上漸漸出現行商、旅者。又過了一日，終於在這天上午，喬治在那薄霧之中望見了遠處那座若隱若現的水上之城——碧水城。

  澎湃不息的塞納斯長河，在此處繞了一個彎，河水將半島貫穿，形成了一個有細小灣流穿插的巨大長嶼。

  千年之前，碧水騎士卡爾弗特帶人來到此處之時，長河兩岸還只是有幾座小漁村。他在江心建立起了一座城堡和一座碼頭，為碧水城奠定了最開始的基礎。

  此後隨著貿易的不斷往來，這裡漸漸成為了一處轉貿易中轉之所，也成為了跨越塞納斯長河最佳的地點。

  在那之後的兩個世紀之中，被西北部遊牧民族襲擾的居民紛紛遷移此地，這裡產生了第一任總督——碧水伯爵。

  羅敦克王國的崛起，使得碧水城漸漸成為了貿易與軍事的中心。而隨著第一位紫羅蘭大公繼承了碧水伯爵之位後，他開始建立商站免稅行商，這座水上之城也漸漸開始了擴張了起來。

  富庶的貿易所帶來的經濟，使得這裡越來越大。幾次南北之戰也漸漸鞏固了這裡的的地位。

  如今在這長嶼之上，已經被那些穿插的灣流劃分為了五個區域，而這巨大的碧水城，便將這五個區域囊括在了一起。

  城市北處是它天然的護城河，南側便是它那巨大的港口。在人類的戰爭之中，守住這座城市主要是守水。而只要周圍的衛城還在，任何想要直攻此地的軍隊，都要受到那河水兩路的襲擊。

  碧水城與周圍的衛城所在的各個大郡，形成了極為複雜的環境。與邊境兩國的政治也十分微妙。

  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裡便是羅敦克王國的荊州。

  而處於核心的這座城市，便是羅敦克王國那永不沉沒的大艦，也是南北、東西之間的一處咽喉。

  在此次的黑潮之戰，鄰國已經來此支援，三國從未如此齊心協力的站在一起。這使得它看起來成為了一座無法被攻破的城市。

  而對於那些殭屍來說，本身攻破這座水上城市，便要比攻破詠風城還要更加困難。因為這裡處於亞寒帶之南，天氣再冷，河水也不會凍結。

  駐守在這裡的軍隊，只要守住北面的城牆。城市便安然無恙。城內的兵力坐船出行，便能從各個位置攻擊北方的黑潮。

  可以說，哪怕東北方向的所有衛城全部陷落了，守住整個碧水城邦也是輕而易舉——殭屍們甚至都過不來那湍急的護城河。

  但在北側那雄偉的城牆上，如今卻是有著許許多多焦黑之處，有些是戰火所灼燒留下的痕跡，有些是後來焚燒屍體慢慢燻黑的。

  此時北邊的幾處城門已經放下幾座吊橋，與護城河上的幾個大橋所連接起來。許許多多的車輛絡繹不絕的在那附近穿行，但不少車輛所裝載的卻並非貨物，而是淤泥和屍體。

  在護城河的兩邊人頭涌動，數不清的勞役在那裡忙忙碌碌的。河岸這邊還有不少燃燒著的東西。

  「華萊士大人，為何這護城河裡面沒有水？」望著那遠處的護城河，喬治皺了皺眉頭。他再三確認，自己應該是沒有看錯——似乎在城市的兩端，有著兩道巨大的閘門。已經將這道河水阻流。而勞役們似乎正在擴建這條天然的護城河！

  「曾經每個人都覺得這條河有些寬，為此各代紫羅蘭大公還每年組織人手填充河水的兩端。但現在大家卻是都嫌它窄了」華萊士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看著那些從護城河底撈出來的東西，不由感嘆的說道：「至今距離碧水城一戰已經結束半年之久，但如今和河水淤泥中的屍體，依然是還沒有撈乾淨啊」

  一旁跟隨在喬治身邊的年輕人，也感嘆出了一句來：「從來沒有如此冷冽過的寒冬」

  看到喬治的目光轉了過來，『約翰.思旺』解釋著說道：「大人，記得我與父親剛來到此地之時還是冬季，那時護城河凍結了一半，河水中心滿是那凍結的屍體，整條河水，已經被屍體所填滿那時城牆附近的，屍骸已經堆積得快要與城牆一樣高，它們與冰雪堆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斜坡。怪物們踏著那燃燒的屍山輕輕一躍，便跳上了城牆」

  那一幕幕在『思旺』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了起來：「那時候正下著雪，城市的周圍到處都是焚燒著的大火，風雪與灰燼交雜在了一起，蓋滿了天」

  『思旺』便是那位子爵的私生子，他們是聯軍之中最先抵達的那一批人，跟隨在荊棘鳥部隊的身後，參與了那一戰。

  思旺，大部分艾爾達東部的私生子，都會姓這個姓——那裡水美山美，許多地區都與『天鵝』有關，而『思旺』這個姓，便也與天鵝有關。

  經歷了那一戰的思旺，算得上是老兵了。而也只有向他父親一樣經歷過那一戰的領主，才會有勇氣在那最為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為自己的兒子和王子殿下留下活著的機會。

  因為思旺對黑潮之戰的那段時間經歷的比較多，年紀又與阿吉相仿，總讓喬治想起那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約翰，所以時常會將這位勇敢的騎士叫到隊伍前方，聊上幾句。

  當處，約翰所在的貴族聯軍抵達此地之時，那些守衛城市的英雄們，已經在這最後的戰鬥力，連續抵抗了49天。

  所以為的天然地理優勢，也早已經不復存在。

  河水最開始被衝出來的戰士們一次次鑿開，後來沒有人能下得了城，通過大火將河冰燒化了幾次。但隨著戰鬥的蔓延，北面已經完全被屍骸所填滿，在城牆之前堆積起了一座恐怖的屍山

  那一天，詠風大公站在城牆的最前方，高大的身體背著『風歌者』的旗幟，手中緊握著戰錘。而在他的背後，便是整個羅敦克王國的未來！

  七天不眠不休的他早已是精疲力竭，也許正是因為這份信仰，才能讓他，讓他所領導的整個部隊堅持到現在。

  所以，在所有經歷過那場圍困之戰的人們心中，碧水一戰封神的並非那荊棘鳥，而是這位艾德琳大公。

  這使得『艾德琳.華頓.溫辛格』以一名外姓者的身份，一度成為那羅敦克王座的候選人。

  連那在外求援，說服並帶領貴族聯軍返回的『菲利普斯.德隆.達肯斯』，都不得不承認也許『艾德琳』應該帶領羅敦克的未來。

  （『溫辛格』用通用語翻譯過來，便是『風歌者』，當初的築城者是第一代詠風大公，詠風之城建成之後，大公便將原來的姓氏改為了『風歌者』。『達肯斯』是羅敦克第一位國王的名字，後來羅敦克王都與王室的姓氏都以此為稱。）

  但就是這位力挽狂瀾的詠風大公，在最後親手將他的摯友推舉到了王座之上，而他則擔任了『國王之手』——也便是那新組建起來的王庭的首相。

  羅敦克的脊樑與頭腦連接在了一起，羅敦克貴族在千年之前的信仰，也在那一天重新拾回——只要艾德琳與菲利普斯在，王國便在！

  據說現在，艾德琳大公已經將自己的一家老小都遷入了碧水城，一方面對陛下表示那最堅定的支持，一方面以表那誓死捍衛捍衛之決心。

  當初從『思旺』口中聽到這番講述之後，喬治重新認識了這位被他黑過許多次的詠風大公，而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來了一個天翻地覆的倒轉。

  喬治有時候也會猜想。也許正是因為那場守衛戰爭，才讓讓艾德琳大公這個堅定的『守城派』，最後向菲利普斯這個『主戰派』妥協——也許一味的防守，真的無法將黑潮阻擋在碧水城之外吧

  這不由讓他聯想到了環山的谷地，與這裡相比，恐怕並沒有那麼大的優勢。而正在建立的大城牆，也比不得碧水城邦這個幾個世紀所營造起來的銅牆鐵壁。

  一味的死守肯定是不行的，關鍵時刻，也得需要一些外部的力量在黑潮的後面幫幫忙才行。

  坎貝爾家族算是一個，順著谷地的多瑙河向南，多瑙河與那谷外南部『塞納斯長河』的接壤處，便是這個家族的腹地。許許多多的物資經由這一大一小兩條河，變能流入谷地。

  西境與西境南方的諸侯是指不上了，那時這些區域已經被向西而去的那部分黑潮所淹沒。但西境之南的塞納斯長河之南，便是艾爾達王國的諸多領地。這些地方與羅敦克西境接壤處，多由群山、湖泊、沼澤組成。再加上那奔流不息的塞納斯長河，對於許多怪物來說，都是不方便跨越的。至少在黑潮的前期，只要艾爾達王國的大軍守住一些關鍵的區域，那麼憑藉這些地理優勢，與谷地的牽制，便能將黑潮抵禦在西境之中。

  同時，只要這些領主們敢鼓起勇氣穿越長河向北，便能進攻、騷擾那西境黑潮的腹地。這會為谷地極大的緩解壓力。

  如果谷地與盟友們，能在東邊的黑潮深入腹地之前，好好的在西境中配合，谷地與艾爾達王國便會安然的挺過很長時間。而如果在蘭德里王國陷落之前，谷地與艾爾達王國能夠積蓄到足夠的力量，便有機會反攻西境，讓黑潮在東邊的主力進退不得，為南方的諸國分擔極大的壓力。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如果黑潮南攻的主力，在湧入那碧水城之南的平原之後，一路向南勢不可擋。那麼便會在那不斷的擴散之中，淹沒整個蘭德里與艾爾達王國的東部。那時候，谷地所要考慮的，便不止是守衛詠風城這邊的谷口，還要在那艾爾達王國陷落之前，在棲鼠領西南處的平原與多瑙河之間，提前考慮如何守衛那南來的黑潮了

  血月將至，碧水城註定陷落。現在唯一所能做的，便是減少黑潮的養分。

  而在這整個碧水城邦，足有數百萬人口，而且南方各國的淘金者們，還在不斷向這裡聚集。

  在這城門之前，喬治所見到的，滿是那載滿貨物與財寶的行商、貴族隊伍、以及想要進入城內日進斗金的流鶯們。整座貿易之城，已經隨著這場戰爭，更加生機昂揚了起來。

  如果湧入城內的領主們，都能像艾德琳的鐵壁騎士團那樣，那麼碧水城邦可能還有那麼幾分機會。但在見過他們中的這些『明星隊伍』之後，喬治已經不再對這裡抱有任何幻想了。

  『艾德琳老大，我比你的想法要更消極一點，要是這碧水城邦周遭數百萬的人口，全部化為了黑潮的養分，可就全都歇了菜』

  喬治覺得是時候應該與這位大公見見面了。

  但到底該談什麼東西，還得見面再看才行。

  碧水城的秩序要比落葉城嚴格得多，喬治這一行隊伍，這一次根本沒有那招搖過市的機會。

  不過因為華萊士在半路上，已經派遣身邊的兩位『教守騎士』提前告知城內，所以是有人在城外迎接這批隊伍的。

  為首者叫做『費爾南多伯爵』，此前在菲利普斯還未登基之時，他便是心腹，主要負責這片土地的商貿與經濟，可謂是位高權重。因為見多識廣，手中人脈遍布各個國度。在菲利普斯四處求援之時，他沒少出力。所以現在更是成為了王庭中的一位重臣——如果沒有詠風大公，他必定是首相才對。

  基本大部分來到碧水城邦的大貴族們都與他認識，所以在國王、國王之手不出面的時候，他都會出面。

  「羅伯特殿下、華萊士神甫、塔尼婭小姐以及各位領主，『首相大人』讓我帶他表示真摯的問候與歉意，原本他打算親自出迎，但因為臨時的急事，所以只能我先來了——請跟我們來吧。」

  路上尤德蘭對喬治提過，在碧水城的外城，是有幾處專門為守城將士所準備的軍營的，在聯軍過來之後，公爵又在那附近劃分了幾塊區域。而在各處的領主、傭兵前來之後，這些地方又擴建了一番。足以安置三十萬人。

  因為瘟疫的原因，所有部隊回來之後，都要在那裡駐紮，所以他們應該是先行前往哪裡。

  此外，沒有『章印』的外來者，也會暫時在那附近帶一段日子，才准正式入城。而教堂也在那附近——實際上，這片接近軍營，並有士兵守衛、維持秩序的區域，已經算作隔離區了。

  羅伯特的神色有些萎靡，不知道是情緒低落還是身體沒有緩過來。還禮之後，他與這位伯爵大人攀談了幾句，便很少說話了。費爾南多伯爵似乎很有眼色，他一路與華萊士攀談了起來，每每在話題中還照顧到塔尼婭小姐與尤德蘭伯爵等為首者們。外交水平似乎也不低。

  大神官似乎與這位伯爵相熟，但這個傢伙從來都是不冷不淡，只有面對喬治等人的時候，話匣子才會打開。但費爾南多伯爵卻是不以為意，幾聊幾扯的便將話題引到了『賈格爾伯爵』與那素未謀面的伊莉莎白小姐身上去。很快便與艾爾達王國的領主們寒暄了起來，又與塔尼婭拉近了關係。

  路上，他著重提及到了這次大農場清剿與紅莊之戰，帶陛下向英雄們致敬。話語中沒有什麼阿諛奉承之意，恭維聽起了也不像是表面話，而像是發自真心。讓領主們都感覺到收到了極大的尊敬，也讓他們感覺，這一戰所帶來的榮譽。

  作為塔尼婭身邊的騎士，喬治沒有對費爾南多進行自我介紹。但費爾南多伯爵卻是多次將目光掃來，並時不時微微頷首。這讓他微微感到有些詫異。

  最開始，他以為是落葉城的消息傳遞了過來，使得這位伯爵認出了自己。不過沃爾普與自己的身形、發色十分相似，但費爾南多伯爵卻是沒有太多關注於塔尼婭身邊的這另外一名騎士。

  之後，當喬治回過身時，才意識到了一件事。

  在見面的時候，他的確是站在隊伍的邊緣，但在這路上，隊伍已經開始慢慢以自己為首了

  就連那塔尼婭、羅伯特與華萊士，也在與自己騎馬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