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真是聰明絕頂

  莊園大屋在加維男爵的安排下，被收拾得很不錯。每個房間都立上了火盆，住上了人。

  但騎士們還是喜歡睡在一樓的大廳，畢竟這裡要更加寬敞一些，而且那火坑也十分溫暖。睡前聊一聊天，喝一喝酒，就好像是以前住在庇護所酒館時候的樣子。

  不過，在又一批旅者擠進大屋之後，寬敞的大廳，也稍稍顯得有些擁擠熱鬧了。

  光著上身的馬丁呼出了一口氣，將鞭子遞給了沃爾普，擦了擦渾身冒出來的汗，拿起酒袋坐在長板凳上，靠在了『加斯特』子爵大人的肩膀上歇了起來。

  大廳里的怒罵聲在皮鞭之中又漸漸響起。子爵大人看著那幾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剩下呼氣，沒了進氣的騎士，眼角狠狠的抽搐了幾下子。

  連那越來越暈沉的腦袋，也猛然清醒了幾分。

  「他娘的，真是不禁抽——把那幾個沒有聲音了的傢伙，扔到雪裡去。」馬丁灌了一口酒，搓著胸口看向了身邊那位一聲不吭的子爵大人，柔聲說道：「別害怕，加斯特。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聖堂騎士，不是馬匪——您繼續將您的事。剛才我有點忙，沒太聽清你說你原本打算去拜訪誰？」

  「是前往，鬱金香莊園，馬丁爵士在那些巨人下山之後，情況越來越糟糕了。伯爵大人這段日子頭疼不已，我們幾位做家臣的，得討論討論，如何為家主分擔分擔憂愁才行」

  安東尼就坐在他的斜對面，時不時問上幾句話。在他的提示下，另外一邊坐在小板凳上的羅娜，手中拿著筆，將重點全都刷刷刷的記錄了下來。

  這已經是第二遍問話了，不過在這一次問話里，安東尼餵他喝下了點東西。

  當領主與加維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加斯特的故事已經快要說到一半了。

  馬丁看到領主過來後，連忙起身給他搬了張椅子，說道：「頭兒，這個油頭粉面的貴族佬，是個大人物。東西知道得不少！而且這傢伙還是個人販子！」

  「的確，大人。加斯特子爵在迷霧年代之前，便做些人口生意。因為與南國有些關係，甚至還有許多海外船隻。他手中一直都有許多極為不錯的『資源』。我們以前送到谷西的人口，也大多會流入到他手裡。」加維點著頭說道，他站在了喬治的椅子旁：「在災難來臨之後，原本身份就不低的他，因為人脈廣泛，在谷西的身份變得更高了起來，時常出入各個貴族的莊園城堡，也經常面見伯爵大人。是還活著的四位子爵中，最受信任的那一位。」

  說道這裡，他笑了起來：「今天可真是趕巧了大人。要是卡羅爾爵士在這兒，不知道表情如何。」

  喬治點了點頭。的確是趕巧了。

  眼前的這位年紀四十左右歲，比卡羅爾還要稍長的加斯特子爵，就是四騎士領主之一，卡羅爾爵士的侄子。

  雖然是血親，但兩個人卻是來往不多。大多時候，都是遠在谷東的卡羅爾，打著他侄子的旗號混日子。

  這也使得這位沒有什麼太大能力的卡羅爾爵士，一直能活到今天。

  「那些巨人的數量很多，有些智慧，但卻十分的殘忍」長板凳上的加斯特大人，摸了摸他暈暈沉沉的腦袋，繼續的娓娓道來。

  「有智慧？我再確定一下，那些巨人都是群居的嗎？」安東尼說道：「有多高？」

  此時加斯特的腦袋已經越來越暈沉了，聽到問話之後，眨了眨自己那迷迷糊糊的眼睛，回答道：「是的大人我見過一隻死的，大約有四個人高。」

  「還有什麼其他特點嗎？」安東尼問道。

  「很胖很壯，皮膚是藍白色的，有紋身。會使用武器，穿著衣服。頭上還長著犄角」

  加斯特子爵的話，讓周圍豎著耳朵挺熱鬧的騎士們討論了起來，在他們所見過的巨人里，和聽到的傳說之中，可沒有這樣子的玩意。

  「它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嗎？」安東尼挑著眉頭說道。

  「喜歡，大人。在那個死掉的巨人口袋裡，我們發現了金幣」

  大廳中嗡的一聲，旁聽的騎士們不由更加的熱鬧了起來。連沃爾普都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興致勃勃的喝了一口酒。

  「記下來，羅娜。」安東尼說道：「這些有著厚厚脂肪的東西，是雪霜食人魔——加斯特子爵閣下，請繼續說吧。」

  「尊貴的黑珍珠伯爵大人告訴我們，巨人部落已經被她的騎士驅逐到群山之中。可是過了一段日子之後，那些飢餓的可怕怪物們，又從另外一邊繞了過來」

  「女伯爵大人派遣騎士深入山林，打算徹底剿滅那個部落。可情況卻變得更加糟糕了——巨人們害怕黑珍珠騎士，但卻不害怕我們。它們總能從某處山林之中突然下來，襲擊我們的領地，掠奪我們的財產」

  「無論再為堅固的城牆在它們面前都不堪一擊，再勇猛的騎士、再堅固的鎧甲，也扛不住它們一下子」

  「那個愚蠢的婦人根本就不適合當領袖！她太優柔寡斷！」

  說道這裡，加斯特猛然有些清醒了，他渾身冒出了冷汗，看向了眼前那些身穿紅袍的騎士，眼中流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來。

  「不要，不要小姐都原諒過我的無心之言了，你們、你們求求你們了」

  但在安東尼又給他灌下一管東西之後，這傢伙又開始暈暈沉沉。

  馬丁靠在喬治的身邊說道：「我感覺這小子對那個惡魔頭子的畏懼，還不如那些身穿紅袍的『玫瑰騎士』」

  「玫瑰騎士？和玫瑰莊園有什麼關係？」喬治在此前從未聽說過，黑珍珠女伯爵身邊有這樣的騎上。

  「聽說有七位，他們身穿血紅色的戰甲和戰袍他們的身份很神秘，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臉。但有人傳言，他們曾經應該是某些領主才對」

  喬治摸起了下巴。不知為何，他突然回想起『漢特』的那位獵戶老爸，與那個城堡中死掉的男爵。

  藥劑生效之後，喬治張開嘴了。

  「我要問一下，加斯特大人。」喬治微微眯眼的說道：「伊莉莎白派遣了騎士前往深山有多久了？」

  「有一段日子了冰雪節回來過一次。年後又出去了。」

  「那麼每次大概多久回來呢？」

  「那些巨人最近又開始下山活動了，部落應該是又被打散。騎士們，應該也快要回來了最多五六天。」

  「他們去了多少人？」

  「這一次去了至少一大半。」

  喬治的眼中變得有些怪異，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問向了安東尼：「你能有辦法辨別那些血裔的身份，甚至追蹤到他們位置嗎？」

  「我可以幫你占卜一下子。」安東尼回答道。

  喬治的臉一黑。

  「開玩笑的，喬治。想要追蹤一個人其實並不難，頭髮、指甲等等東西都行。至於追蹤一群人如果是血裔的話，其實更加『容易』——給伊莉莎白放點血，就可以了呵呵，喬治，別的人的也可以。不過伊莉莎白是谷地血裔的源頭。她的血在谷地血裔中最為高貴。而所使用的血液越高貴，東西的效果就會越好。」

  喬治有些疑惑的說道：「伊莉莎白也能追蹤到那些血裔的位置嗎？」

  「要看情況了，如果經常吸食活人，那即使不是她的血裔，很遠的距離她也能感知到。否則，即使是直系血裔，也只是能感覺到大略的方位了。」

  「嗯，安東尼，你說的那種『鍊金奇物』，能大量生產嗎？」

  安東尼說道：「如果是大量生產，就要降低點效果了——可以指向距離最近那一位血裔的位置。行嗎？」

  「足夠了——我準備給我的傭兵和賞金獵人用，所以在保持能用的範圍下，儘量別花太多錢」

  「我還以為你準備搞得大東西呢。」原本有些興奮的安東尼，變得有些失望，想了想之後，他說道：「你要的這種只能算是玩具——血鴿子、懷表和指南針以及少量秘銀就可以了相對來說，這些材料中最貴的是懷表。」

  「嗯，一些貴族與富戶家裡面，好像都會有一些，足夠了。」喬治點了點頭說道：「你繼續問他吧」

  安東尼繼續問了起來「那些食人魔下山之後，那些騎士們會幫你們擊殺那些食人魔嗎？」

  「那些該死又貪婪的東西！」加斯特大罵道，似乎罵得是那些騎士：「他們故意當做看不見，會返回莊園——在他們看來，從城堡中跑出來的人越多，才越喜歡嘞！」

  安東尼奇怪的問道：「就沒有人通知女伯爵嗎？她有辦法，讓那些騎士們受到消息，幫你們守護領地吧？」

  「哪殺得過來受到災難的地方是隨機的，伯爵哪知道哪裡受災了？領主跑過去通知需要時間。騎士趕路需要時間。來來回回巨人已經回山了。」

  「不過，我們早就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了——是聰明的克洛伯子爵發現的！他是我們的英雄！他的方法，讓我們不再擔心城堡被攻陷了！」

  無聊的騎士們不由都豎起了耳朵，來起了興致。馬丁更是嬉笑著調侃起了這個傢伙：「把人都趕出去給巨人吃，它們就懶得砸你們那石頭堡了，對吧？」

  「對頭！」加斯特錘著大腿說道：「只要在它們攻過來的時候，把那些廢物全都趕出去，給巨人們吃飽，它們就不會再費力氣啦！~」

  馬丁詫異的長大了嘴巴，騎士們的吵鬧聲，也漸漸的停了。

  「叫做食人魔，並非只吃人。」安東尼的聲音冷得嚇人：「它們是雜食的，只是在它們眼中，動物與人一樣而已。而喜歡吃人，只是因為人肉更富含鹽分——飢餓的食人魔不會非挑人吃的。你們有那麼多穀物、豬牛羊。為什麼非要餵它們人？！」

  「那我們吃什麼？！」加斯特紅著眼睛吼道：「留下那些珍貴的穀物，餵那些愚民？那群廢物只會浪費糧食！！」

  「安東尼，你繼續讓他說。」喬治說道，他轉過頭來，看向加斯特子爵：「說說你們都是怎麼做的。」

  「這個方法很不錯，可是又有一個問題。」加斯特繼續說道：「那些該死的巨人，就好像餵不飽的狼。知道哪裡有食物投放之後，就會經常去那城堡的附近襲擾。」

  「我們商議出來了一個辦法。開始將那些愚民們驅趕到荒野中。」

  「覓食的巨人們有了吃得，情況變得有效了。」

  「但那些該死的愚民，總是到處亂走，跑到我們的營地附近，帶著不走。」

  「所以我們又想了個辦法。我們聯合起來，將那些該死的愚民們往山中驅逐——您知道，在這大霧來臨之後，大家呆得都很閒。很長時間都沒有秋獵過了。這個聰明的辦法，既可以解決我們的難題。又可以讓我們在活動之中，進行感情交流。在貴婦面前，顯示勇武。簡直就是太妙了！」

  「而那些死掉的人，也可以割下來肉，給那些愚民們吃——巨人可不撿地上凍硬了的屍骨。」

  「這樣，不光減少了吃糧食的人。還讓那些吃糧食的廢物，也有用處了！！」

  大廳之中落針可聞，只剩下了亞歷山大的呼嚕聲。

  「真是聰明絕頂。」喬治慢慢的鼓起了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