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巫師與法術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讓我離開。」李察道，「因為我離開了，你就沒有一個完美的藉口了。如果我猜得不錯，是你準備先以『愛德華背叛殺死我』的罪名，來圍攻宮殿。等到殺死我後，再宣布是我因為三年前的事情，心懷怨恨，下毒殺了親愛的父親——前國王唐納斯陛下。這樣的話，你就可以解釋一切的行為，也就成了這個藍獅王國唯一的主人。」

  威廉的臉色有些僵住，看著李察，像是第一次認識，鎮定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慌張：「你……你怎麼……」

  「我為什麼知道？呵，因為你做的太明顯了，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前國王唐納斯陛下不是得病，而是中毒。毒是放在你送的葡萄酒中吧，用的應該是砒霜，嗯，也就是信石。

  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把做這件事的藥劑師給處死了，因為他做的太不乾淨了。他放進去的砒霜，嗯，也就是信石根本不純淨。

  一般來說，信石的成分是三氧化二砷，無色無味，算是極佳的毒藥。鑑於當前世界技術的落後，提取的時候，總會摻雜一些硫和硫化物，能夠讓銀器發黑，但這算不上大事。畢竟，前國王不喜歡用銀制杯子。問題是……放入葡萄酒中的信石，在摻雜了硫和硫化物的基礎上，竟然還摻雜著單質砷。

  這導致，在砒霜中毒的情況下，前國王唐納斯陛下又出現很明顯的砷中毒的現象：皮膚色素沉澱，雷諾氏症……

  我不知道，你請的那個藥劑師到底有多馬虎，不過給你一個善意的勸告，如果你生病的時候，千萬不用服用他的藥劑。」

  「那你知道，為什麼不……阻止我？你這麼恨他？！」威廉問。

  「呵，你是以謀殺者的身份，來指著我這個旁觀者嗎？」李察反問。

  「我……」威廉語塞。

  「好了，我簡單解釋一下。」李察道，說起來，「我知道你殺國王，是因為你有野心，等不及的想要成為新國王。而我不出手救助，則是因為，我對他已經沒有感情了。對，沒有感情。

  三年前的屠殺，我知道是你主導的，但國王的處理，也讓我心寒，讓我看到了一個人的固執、愚昧、自大和死不悔改。

  你聽過原生家庭的概念麼，也就是指一個人出生和成長的家庭。在原生家庭中，如果有著好的氛圍，父母都比較理智、正向，對子女的成長是有利的。而如果有著壞的氛圍，父母有眾多的缺點，那么子女就會受到影響。

  這種影響是會伴隨終生的，比如過於強勢的父母，必定導致懦弱的子女，控制欲太強的子女，必定導致無法自立的子女。而子女還往往認為，這都是自身的原因，進而產生自卑。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當父母不需要考試——無論合格與否。所以，我無法選擇的成為了一名王子，而國王也就成為了我的父親。這樣一來，自然給了我很高的起步條件，但依舊無法否認一點——國王……並不是一個好父親。如果我是普通人，那麼也許會很歡欣的接受一切，但……我不是。

  有人認為，父母像是管理財物般管理子女、子女百分百服從父母，是天經地義的。然而，我不會這樣想。我有著獨立的思維和認知，所以如果原生家庭偏向好的那一方，我會試著融入，如果原生家庭偏向於壞的那一方，我會選擇擺脫。

  換句話說。如果一個沒有認知的嬰兒，見到了所謂的父母，無論好壞，受限於自身能力，只能被父母操控。而如果是一個有著完整三觀的成年人，突然見到了父母，他發現父母是惡棍，偏執而瘋狂，自大而蠻橫，有著暴力傾向，很多時候不講道理，那麼這個人是可以有選擇逃避的。現在，你明白了嗎？」

  威廉有些聽不懂李察的話，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臉色難看起來，抬頭看向李察，目光變得認真無比：「我的弟弟——李察，你真得很聰明，聰明得……有些讓人恐懼。其實對於殺你，我本來還是有些不忍的。但是……你今天說的話，堅定了我的決心。

  我不管你為什麼這麼聰明，也不管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東西，但你必須死！因為你不死，我永遠睡不踏實。」

  閉上眼睛，深深吸氣，然後睜開，威廉道：「你這種人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的存在，對周圍所有人都是一個災難。從小時候開始，所有和你接觸的人，無論是我、父親，還是侍女、士兵，都會對你產生一種害怕的感覺，就像是你能看透每個人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你一直在研究什麼和巫師有關的東西，但在你研究成功之前，我覺得，傳說中的巫師可能也就是你這個樣子了。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說你毒殺了父親，會說你變成了一個邪惡的巫師。而作為一個邪惡巫師的你，必須死！」

  「刷」的一聲，威廉高高抬起手，對著眾多的弓手喊道：「射死他！」

  眾弓手身體一震，彼此看看，誰都沒有動。面前的畢竟是王國的二王子、將來的大公，而他們不過是士兵。而且，剛才聽了那些話……

  不過威廉的威嚴終究是存在的，看到弓手沒有動靜後，直接把劍「哐啷」一聲抽出來，冷聲道：「我說射死他！不然，你們就去死！」

  「刷刷刷！」

  在威廉的命令中，成排的長弓舉起了，箭矢上弦。

  「射！」

  「咻咻咻咻咻咻！」

  在威廉的吼聲中，如飛蝗般的箭矢射出，直射幾十米外的李察，這個距離上，不要說李察身穿長袍，就是身穿板甲都擋不住。

  但李察看著眾多飛下的箭矢，一點沒有慌亂，嘴唇微微張合幾下，下一刻身前的大團空氣涌動、凝實起來。

  「咻——」

  箭尾有規律的震動，箭矢離著李察越來越近，然後……突然間，像是碰到了什麼阻礙、進入無形的力場中，速度驟減，接著越來越慢。

  片刻後，等到力道全部耗盡，箭矢靜止在半空中。

  一支、兩支、三支……

  最後近百支箭矢靜止在李察身前半米處，李察毫髮無損。

  法術·極效風之護盾!

  這！

  眾弓手瞪大了眼睛，威廉也緩緩張開了嘴。

  「這……這……」

  「你不是說，我是個邪惡的巫師嗎，所以要殺死我？嗯，某種意義上，你說對了。我的確是一名巫師，不過更準確的是一名巫師學徒。」

  「射死他！拋射！快給我射！」聲音從威廉的喉嚨深處響起，帶著無法形容的恐懼吼道。

  「刷刷刷！」

  長弓被發抖的胳膊抬得更高，箭矢艱難的搭好，以極大仰角向著上方射去。

  「咻咻咻！」

  然後一根根箭矢划過一道道拋物線，從空中落下，一部分被直接彈飛，另一部分則是不斷深入無形的屏障中，然後再次被靜止——李察的頭頂上，大量的箭矢懸浮。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秋雨落下，雨滴打在身上冰冷，徹骨的冰冷，靈魂顫慄一般的冰冷。

  李察一揮手，身前周邊的空氣恢復正常，靜止在空氣中的箭矢摔向地面，「噼啪」作響，打破了沉默，擾亂了秋雨。

  眾多士兵有些騷亂起來。

  一團綠色的火焰出現在李察的手中，在雨中靜靜燃燒，下一刻李察一抬手，綠色火焰突然升空，越升越高，最後膨脹變作直徑一米的巨大火球，最後「噗」的一聲炸開，像是在發出什麼信號。

  李察又是一揮手，一團血紅色的火焰飛出，直衝威廉而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轟在了威廉臉上，接著舔上對方的頭髮、眉毛、華麗的長袍……

  火焰升騰起來，威廉發出驚恐的慘叫，猛地跌倒在地，翻滾著要熄滅火焰，眾士兵惶恐不安，目光閃爍的看著李察，已經有了放下武器的衝動。

  雖然李察沒有殺死一個人，也沒有表現出多麼強大的戰鬥力，但誰知道這具王子殿下的軀體中，到底隱藏著多少更加恐怖的法術。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李察緩緩上前一步，所有的士兵立刻驚恐的、如潮水般集體向後退去。

  李察露出微笑，威廉打著滾幾乎喊叫著，遠處……王宮外，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正快速行來。

  車輪碾過青石地面上，發出驚雷般的聲響。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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