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國王之死

  很快一個多月過去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一切都很平靜。

  大王子威廉繼續節約用度，國王唐納斯依舊重病纏身，李察則是不斷研究著《門羅之章》中的法術。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李察最終在「磷燭」之外，又學會了幾個零環低階法術：分別是火焰衝擊、水滴凝聚、風之屏障、風之擊退、風之輕靈、風之蠻力。

  火焰衝擊，發出一團火焰，衝擊你的敵人，造成傷害。李察測試過，威力大小差不多像是炒菜鐵鍋中突然爆出的火苗。擊中人的話，的確能造成一定的燒傷，但要想殺死一個人卻力有未逮。

  畢竟，零環低階法術真的類似於戲法，威力往往偏弱。最大的作用不在於傷害，而在於造成恐慌。就以當前這個時代而言，普通人看到有人手中突然生出一團火焰，內心的震驚應該不亞於現代地球上的人看到有人掏出槍械。

  水滴凝聚，聚集空氣中的水分，在周圍生出液滴。簡單的說，類似於小規模的低空人工降雨，又或者說水蒸氣液化。如果和上面的「火焰衝擊」配合起來，倒是足夠解決人在野外生活時候生火和飲水的問題，至於攻擊威力——抱歉，無。

  風之屏障、風之擊退、風之輕靈、風之蠻力，四個法術同出一源。就像，火焰衝擊是火系法術，水滴凝聚是水系法術，這四個則都是風系法術。按照李察的研究，都是利用空氣的流動來起到一些作用。

  比如凝聚空氣，快速形成一面難以穿透的空氣牆壁，抵擋攻擊，便是風之屏障。

  比如凝聚空氣，向著敵人快速撞擊，類似於用強風吹向敵人，讓敵人不受控制的倒退，便是風之擊退。

  比如凝聚空氣，加持下肢，增加移動速度和彈跳高度，並減少重量，從而變得更加敏捷，便是風之輕靈。

  比如凝聚空氣，加持上肢，增幅爆發的力量，給對方出乎意料的打擊，便是風之蠻力。

  李察之所以學習這些法術，一方面是因為法術效果，但最重要的卻是嘗試研究這些法術實現效果的內在機理。

  烈焰衝擊，顯然就是可燃物的燃燒，要符合能量守恆定律。水滴凝聚，是遇冷液化，要符合熱力學定律。四個風系法術，是流體力學的範疇，要符合流體力學的原理，比如普朗特－格勞厄脫法則、卡門-錢學森公式等等。

  李察努力嘗試著用科學方式來解釋這些法術，然後再進行掌握，這樣的效果是，李察釋放出來的法術不像《門羅之章》中的那麼死板。

  比如風之屏障，《門羅之章》中記錄的只是一面長寬一米左右、厚三十厘米多的壓縮空氣牆。

  但李察則是可以製作出一面長兩米、寬兩米、厚兩米的超級壓縮空氣牆。甚至還可以把它變成圓球形、圓柱形。

  再比如風之擊退，《門羅之章》中記錄的是壓縮固定體積的空氣，對著敵人發動衝擊，造成擊退效果。但是李察在用科學破解後，可以選擇用更多或者更少的空氣壓縮，達到想要的效果。

  甚至可以把好幾記「風之擊退」迭加在一塊，變成「強效風之擊退」甚至「極效風之擊退」。

  誠然，法術依舊是零環法術，但李察卻可以讓他們發揮更大的作用。

  李察相信，如果研究繼續下去，能做的還會更多。

  ……

  一晃，一個多月後。

  當藍獅城外白樺林中，第一片黃葉落下的時候，國王唐納斯的黑色棺木正被人抬著出城。天氣陰雨連綿，一如他死去的那天……

  三天前。

  天空陰霾著，如絲的秋雨落下，打在人身上冰冷徹骨，像是針扎。這標誌著，炎熱的夏季終於走到了盡頭，秋季呼嘯降臨。

  從清晨開始，好像因為天氣的原因，整個王國的氣氛就有些沉悶，在沉悶中醞釀著什麼。落下的秋雨，驟降的溫度，讓人都躲到了房子中，偌大的王宮變得清冷無比，也安靜無比。

  李察在這安靜中做著實驗。

  一個燒杯放進裝水的罐子中進行水浴加熱，罐子中的沸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大股的白汽冒出。李察在旁邊看著，然後聽到隱約的聲浪一波波傳來。

  而最開始的那一波，發自國王宮殿中，帶著驟然響起的哭號和惶恐，快速的傳遍整個王宮，然後傳向藍獅城。

  「咚咚咚！」獨立實驗室的門被急促的敲響，李察皺皺眉頭，喊了一聲「進」，立刻愛德華跌跌蹌蹌的闖進來，他的身後跟著滿臉哀傷的老管家德隆。

  「王……王子殿下，壞……壞消息……」愛德華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他身後的老管家德隆開口：「陛下他……」

  沒等說完，李察已經抬起手來，接著面無表情的道：「我知道了。」

  「那……」

  「走吧。」

  「是。」老管家德隆轉身，在前面帶路，李察看了一眼還在加熱中的液體，最終跟著走出實驗室，走出宮殿。

  在冰冷的秋雨中，穿過廣場，進入國王宮殿的臥室。

  李察看到，這裡面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牆角的酒櫃空掉了，一些擺設也被撤掉。一張床放在中間，國王唐納斯的屍體就躺在上面，皮膚呈現醬紫色，紫的發黑，已經死去一小會了。

  此時在窗前還有一個人，是更早得到消息趕來的大王子威廉，頭挨著床，肩膀抖動，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像是聽到聲音，威廉抬起頭看來，臉上帶著淚痕，看向李察用沙啞的聲音道：「弟弟，父親他……去了……」

  「嗯。」李察應道，無喜無悲。

  威廉明顯愣了愣，好像吃驚於李察的平靜，想說什麼，但又沒有說出來，重新扭過頭挨在了床上，不斷的道：「父親……父親……」

  李察就站在旁邊看著，像是看……一個笑話。

  片刻後，殮師到來，開始整理國王唐納斯的儀容，這包括修剪毛髮、清洗身體、穿戴衣服和鎧甲等。其餘的侍從，也開始布置靈堂：把鏡子用黑布遮住或者摘下，熄滅壁爐中的火，打開所有的門窗，打開所有的鎖，解開所有的結，點好蠟燭……

  這種情況下，威廉和李察不得不走出房間去。

  宮殿門口，兩人站著。一陣的冷風吹來，威廉緊了緊衣服，偏頭向著李察一眼，聲音依舊沙啞的道：「弟弟，父親死了，我們……」

  李察沒有回應，只是看向天空不斷掉下的雨絲道：「降溫了，多穿衣服。」

  「嗯？」威廉詫異，片刻反應過來李察好像是在善意的提醒他，點頭應道，「哎。」

  「天要下雨……」李察又道，好像本來還有下半句話，但卻沒有說出來。搖搖頭，直接邁步走進漸密的雨幕。

  「下葬的時候，我會去的。」聲音從雨中傳來。

  威廉看著，嘴唇張合了幾下，但最終又閉上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