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世紀風的早餐

  清晨。

  太陽剛剛升起不久，空氣帶著幾分涼意，尚未來得及燥熱。

  藍獅城中的街道上已經漸漸有了行人：忙著了解行情的商人、尋找打短工機會的工匠、兜售皮毛的獵戶、招攬客人的馬夫……

  每個人都踩著青石路，行色匆匆的行走著。

  沿街建築的二樓窗戶，也紛紛打開，因為缺乏健全的排水系統，一盆盆洗簌的生活廢水直接向著街道上潑下。行走在路上的人，如果倒霉，一不小心就會被澆一個透體濕。

  在叫罵聲、嘈雜聲、喧譁聲中，氣氛漸漸的熱鬧起來，藍獅城像一個剛剛睡醒的巨人伸了個懶腰。

  藍獅城王宮是巨人的心臟，對比藍獅城的其他地方，略顯安靜和井然有序：女僕們認真清掃著地面，花匠小心的修剪著植物，護衛士兵警惕的守在各自位置……

  心臟的左心房位置——王宮的東側宮殿，一處餐廳的餐桌上，一頓早餐正在進行。

  李察獨自一個人坐在長達四米、寬一米多的長條餐桌一端，四周站著的準備服務的女僕，孤零零的像是海難中的水手，一個人漂浮在大海上。

  但李察並沒有說什麼，畢竟十五年的時間，已經讓他足夠適應當前世界的種種生活方式，也懶得耗費時間去改變這種小事。於是手持刀叉，一臉平靜的進行著這頓中世紀風格的早餐。

  早餐的主食是白麵包，物如其名，顏色是白的，用反覆篩過的小麥粉烘烤而成。但是口感並不怎麼樣，因為當前世界的麵包發酵很不徹底，基本上略微一發酵，就放到烤箱中烘烤。

  造成的效果就是，麵包根本不像現代地球上的那樣鬆軟，硬度很大，咬起來像是無酵麵餅，對牙齒磨損很厲害。

  實際上，這還是因為李察是王子的緣故，才能吃到這種麵包，如果是平民，吃得將會是更加糟糕的「黑麵包」。所謂的黑麵包，原料和白麵包是一樣的，都是小麥粉。區別是，為了節約麵粉，製作黑麵包的時候小麥粉幾乎不會篩，所以裡面摻雜著大量的麩皮，吃起來粗劣無比。

  一些黑心的麵包師，為了增加黑麵包的分量，甚至還會故意往麵包裡面添加木屑、石子之類的東西。同時為了增加麵包的保存時間，水分也是儘量的降低，這樣就導致黑麵包的烤制後，硬得令人髮指，並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硬。

  一般來說，黑麵包剛製作出來前兩天，還能勉強咬的動。兩天後，只能用餐刀切成片，泡在湯裡面吃。一周之後，餐刀都切不動了，因為已經硬的和石頭一樣，都能當武器了。

  中世紀中不乏有這樣的記載：愚蠢的盜賊在貧窮的村莊中行竊，不小心暴露後，被憤怒的農夫、農婦們手持黑麵包，生生砸死。

  當然，麵包也有高級的存在，比如所謂的皇后麵包，又或者叫做女王麵包。這種麵包是精麵粉加入雞蛋、牛奶、野生蜂蜜後，用啤酒酵母來代替普通的發麵進行徹底發酵，最後小心的控制爐溫烘烤而成。體積只有巴掌大小，但口味和現代地球上的高檔奶油麵包已經不相上下，甚至還要超出。

  只是這種東西，屬於比黃金還要貴重的奢侈品，哪怕是再揮霍無度的國王、大貴族都不敢隨便吃，一般都是當作特殊的獎勵，在晚宴上送給某些做出突出貢獻的人。意義類似於勳章，精神上的享受大於口味的享受。

  總之，中世紀的主食，哪怕是再有權勢，一般情況下，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吃干硬的白麵包。

  李察手持刀叉，從白麵包上切下一片，送到嘴中，用力的咀嚼著，然後咽下。表情無悲無喜，真的是習慣了。

  片刻，李察把白麵包吞下，餐桌前腳步聲響起，一個女僕小心的把一個餐盤端上桌子，送到李察面前。

  在餐盤中放著的是烤的全熟的豬排，算是早餐中的一道主菜，只是樣子卻不怎麼好看，因為火候掌握的不是很好，一些地方已經有些焦糊了。

  李察揮動著刀叉從豬排上輕輕切下一小塊，送到嘴中，咀嚼半天才嚼爛，與此同時一股腥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這是因為中世紀的生物知識真的普及很差，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肉用公畜要閹割，導致肉用公畜的肉質極差還帶著腥味。

  好不容易把豬排吃下，李察快速拿過了右手邊的杯子來，向著嘴邊送去。

  杯子中裝著的，是早餐中的飲料。

  一般來說，當前這個世界早餐飲料，最常見的並不是水，而是低度酒。這倒不是因為人們嗜酒，而是因為衛生。

  對，衛生。

  西方人從古至今就沒沒有燒開水喝的習慣，所有清水都缺乏消毒，細菌極多，喝的話很容易引起腸道感染。在這個缺乏抗生素的世界，腸道感染，就意味著有很大機率導致脫水死亡。

  相比較之下，低度酒要好點，比清水乾淨。所以很多人經常把艾爾酒又或者叫做麥芽酒的東西，當成水來喝。這種酒並不同於啤酒，因為沒有加入啤酒花，所以缺乏酒味，並且很容易發酸。為了掩蓋古怪的酸味，釀酒師經常在裡面添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導致喝酒與喝草藥差不多。

  對此，很多人是毫不在乎的，拿著帶有各種味道的麥芽酒大喝特喝，但李察還是有點難以忍受，所以餐桌杯子中裝的是水——白開水——煮沸消毒過的乾淨飲用水。

  伸手拿過杯子，喝了幾口水，並漱掉口腔中的腥味後，李察開始繼續吃切成片的麵包。

  剛把一片白麵包艱難的咽下，突然愛德華跑進來，出聲道：「王子殿下，德隆管家來了。」

  「昨天不是來過了麼，今天又來做什麼？」李察抬頭，問出聲。

  「不知道。」愛德華搖搖頭，「他什麼都沒透露，只是說想要見你。」

  「砰砰」兩聲輕響，李察放下手中的餐刀，思索片刻出聲道：「把他請到這裡來吧。」

  「是。」愛德華應著聲，快速走出去，很快帶著乾瘦的德隆老管家走進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