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進退去留

  假如這個時代有貓和老鼠那樣偉大的著作，雷吉一定不會懷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邪魔大軍每天都在進攻要塞，尤其在遭遇包圍之後，他們的攻勢讓人抓狂。

  每天都有大量的火魔被投上城牆，以自殺式的方式發動一次又一次襲擊。

  有的時候會帶走幾個士兵的生命，有時候只是為了單純引發一場火災。

  迄今為止，只有一名引爆引爆過彈藥箱，而且是最小號的彈藥箱，只引爆了三枚炮彈，炸死了兩名炮兵，毀掉了一座火炮，從那以後，雷吉把大型的火藥箱全都搬到了城下，寧肯讓士兵往來奔波，也不想再讓同樣的悲劇上演。

  可沒想到的是，就連火魔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一個破車輪子做到了。

  聽起來很好笑，可雷吉笑不出來，寒楓要塞就要失守了。

  三十多尺長的缺口，短時間內無法形成火力封堵，火炮短時間內運不到城下，火槍對岩魔沒有作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手雷和岩魔近戰。

  曼達薩手下有五萬多岩魔，比雷吉和馬蒂亞斯的兵力總和還多，一顆手雷未必能殺死一名岩魔戰士，士兵們最多有機會投出兩枚手雷，第三枚手雷的導火索還不來不及點燃，恐怕敵軍已經衝到了眼前。

  而且這還都是最樂觀的設想，在城牆倒塌的地方，現在根本無人防守。

  寒楓要塞如果被攻破，碎雪城將陷入包圍，城外將淪為地獄，碎雪城至少一半的財富在城外，三萬多農民，十二座工廠，四十多座倉庫，所有的一切都將化成灰燼。

  付出了無數努力，就是不想讓戰火燒到碎雪城，可沒想到，戰火將直接燒到國都，甚至給整個碎雪國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這就是厄運的威力，雷吉還沒有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卻見天選騎士馬塞羅帶著聖騎士團率先沖向了缺口。

  「我們的騎士陣能暫時抵擋邪魔，但堅持不了太久，」馬塞羅對馬蒂亞斯道，「元首大人，如果我能活下來，希望你能赦免我昔日的罪過，如果註定我死在這裡，請在白塔之上刻下我的名字。」

  馬塞羅的麾下共有四百名聖騎士，在過去的戰鬥中，他們一直沒有用武之地，以至於這場戰鬥他們也沒有做好準備。

  至少有兩百個騎士沒有穿好盔甲，還有一部分人連戰馬都沒有找到，倉促和慌亂讓他們的第一次衝鋒變得非常糟糕，將近一半的聖騎士當場陣亡。

  按照馬塞羅的命令，剩餘的聖騎士繞了一圈，回到了城下，重新集結，準備第二次衝鋒，在全軍覆沒之前，這是他們能爭取的唯一一點時間。

  可這點時間又有什麼用呢？戰局已經無法改變了。

  「戰士的宿命理應如此，」威爾拿起火槍道，「領主大人，下命令吧，我們也該發動衝鋒了。」

  「別做蠢事！」馬蒂亞斯神情依舊淡然，「衝出去沒有任何意義，只有送死的份兒而已，做點你們能做的事！去城頭用火炮阻擋邪魔，別顧及聖騎士，只管全力開炮，儘量拖住敵軍！」

  威爾看著雷吉，雷吉一臉茫然道：「拖延下去又有什麼用？」

  「你想放棄寒楓要塞？」

  「已經守不住了，我們應該把兵力留給碎雪城，而不是白白的犧牲在這裡。」

  馬蒂亞斯道：「這是你的戰爭，你做決定，如果你願意信任我，先讓你的人去城頭戰鬥。」

  雷吉讓威爾去了城頭，同時讓桃樂絲給城內傳訊，用最快的速度把平民和物資轉移到城內。

  可桃樂絲依然處在昏迷中，雷吉最強大的通訊系統也失靈了。

  他叫來一名軍官，讓他帶上三百名士兵分頭行動，自北向南，直接把平民軀幹進城，同時派出信使，向大學士送信。

  「老頭子，清醒過來，」雷吉喃喃低語道，「碎雪城全靠你了。」

  馬蒂亞斯道：「別總想著碎雪城，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場戰鬥上。」

  聖騎士死傷殆盡，白塔士兵和獸人戰士頂了上去，高超的作戰素養在惡劣的戰局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岩魔幾次攻破防線，又被戰士們頑強的打了回去。

  馬蒂亞斯受了傷，只做了簡單的包紮，又再次回到了戰場，看到雷吉一直無法集中精神，馬蒂亞斯皺眉道：「以前拜爾人也曾炸開過寒楓要塞的城牆，可你最終還是打贏了那場戰鬥。」

  「那不一樣，」雷吉搖頭道，「拜爾人是血肉之軀，他們沒有這麼強大，也沒有這麼多兵力，城牆的缺口也沒有這麼大。」

  「可那個時候你也沒有援軍，敵人在狂攻要塞，我們的援軍在狂攻敵營，只要我們多堅持一會，援軍很可能會先一步取得勝利。」

  「這不可能，我們的空軍發揮不了作用，風魔在這裡已經站穩了腳跟，它們的記號不止一處，在消滅風魔之前，我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殲滅敵軍。」

  「別總說不可能，也許今天就是個特別的日子。」

  「今天的確很特別，因為今天的運氣糟透了！我們在這裡僵持了一個月，難道你以為會在這個倒霉透頂的日子裡取得勝利？

  再堅守一個六分沙漏的時間，我們必須撤退，不能讓碎雪城無兵可守！」

  馬蒂亞斯道：「還是那句話，這是你的戰爭，我的士兵正在為你流血，我也很珍惜他們的生命，

  為碎雪城考量是對的，可你也該想到碎雪城被包圍的後果，失去武器補給的援軍無法和邪魔對抗，孤立無援的狀況下，碎雪城又能堅守多久？」

  敵軍再次攻破了防線，雷吉和鐵顱帶著獸人戰士沖了上去，一個岩魔被手雷炸成了碎片，飛散的碎石恰好擊中了雷吉的腦袋，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頭破血流。

  擊退這波敵軍，下波接踵而至，雷吉回頭看看馬蒂亞斯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碎雪城被圍也完蛋了，還有其他的出路嗎？」

  「出路就在這裡，」馬蒂亞斯為雷吉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下棋的時候，走一步要看幾步甚至十幾步，可如果我們什麼都看不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結果也未必很糟，我感覺你的厄運就快結束了。」

  ……

  躺在營帳里的肖恩奄奄一息，他的全身都在流血，厚厚的毯子被已經浸成了紅色。

  「求求您，到此為止吧，」格溫哭道，「他就快死了。」

  「不要低估一個國王的鬥志，偉大的肖恩陛下還在戰鬥，」曼達薩趴在肖恩的耳邊低語道，「如果我攻下寒楓要塞，你就能活下來，加把勁，給自己拼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