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亂流秋集

  按照白塔律法的規定，保民官不能直接任命，必須由平民大會選舉。

  元首和元老院成員不能參與保民官的選舉。

  元首不能擔任將軍，更不能直接掌控部隊。

  可現在再說什麼律法就有點太幼稚了，馬蒂亞斯的文書就在眼前，他慈祥的笑容也在眼前。

  「也許這會讓你有一些意外，但請你相信，我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這個國家，」馬蒂亞斯站在府邸天台上，長嘆一聲道，「因為元老院和平民大會之間的爭鬥，白塔人遭遇過無數苦難，這一切該結束了，喬魯烏斯將軍，你相信我能給白塔人帶來幸福嗎？」

  加里奧曾經提醒過喬魯，他即將面臨選擇，沒想到選擇竟然來的這麼快。

  從現在開始，回答每一個問題都要慎重，否則可能流放的機會都等不到。

  「您會給白塔人民帶來享用不盡的幸福，您會讓白塔之光照亮星辰和大海。」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才是擔任保民官的最佳人選。」

  這是一道非常複雜的題目，如果說自己不是最佳人選，那就是在質疑元首的眼光，如果說自己最佳人選，他可能無法活著走出這個房間。

  「做為一名武者，我更願在您的戰旗之下衝鋒陷陣。」

  多麼巧妙的回答，自己無意於政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喬魯為自己的機智感到竊喜。

  可這不是馬蒂亞斯想要的答案，他強行改變了喬魯的意思：「我知道你厭倦了戰場上的廝殺，我給了你一個更好的選擇，商務官在戰鬥中不幸喪生，我希望你能接替他的職務。」

  讓喬魯去擔任商務官？多麼滑稽的事情，除了幫助他的弟弟賣過一些曼莎羅盔甲，喬魯從來沒有做過任何生意。

  但喬魯心裡非常清楚，雖然馬蒂亞斯提到了選擇，但在這個時候，他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為您效勞。」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白塔人民。」馬蒂亞斯拿來了帳本，上面的數字讓人絕望，天罰者掏空了國庫，做為一國之主，馬蒂亞斯比雷吉還要貧窮。

  「亂流城的秋集就要開始了，我們接受了碎雪大帝的幫助，理應給予相應的回報，可你也知道王國的處境，我想只有你能解決這個問題。」

  馬蒂亞斯拿出了一張貨物清單，他想購買武器，購買糧食，購買農藥，但是卻拿不出金幣。

  這是讓喬魯去空手套白狼，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但喬魯卻沒有說不的膽量。

  「我知道這很艱難，但我們的國家必須儘快走出陰影，碎雪國正在在崛起，萊恩國已經成了碎雪國的附庸，還有北方的拜爾國，據說他們的女王已經懷上了雷吉諾德的孩子，我堅信白塔國一定能恢復昔日的地位，但這需要我們不遺餘力的努力。」

  喬魯烏斯俯身施禮道：「我絕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馬蒂亞斯笑道：「替我向碎雪大帝和萊恩國王送去問候，另外，也向你的弟弟問聲好，他是出色的匠人，我會給予他更多的獎勵和幫助。」

  這是馬蒂亞斯的警告，喬魯烏斯沒有娶妻，也沒有子女，父母去世多年，能夠威脅他的，只有他的弟弟。

  離開了元首官邸，在驕陽之下，喬魯只覺得天旋地轉，士兵們正在廣場上準備元首的就任典禮，看到喬魯烏斯經過，他們整齊的向昔日的將軍行禮。

  喬魯在軍中依然保持著很高的威望，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他低著頭匆匆離開了廣場，穿過僻靜的小巷，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兩天之後，喬魯帶著二十艘商船離開了白塔國，等到達亂流城時，盛大的秋集已經開幕了。

  亂流城原本是個狹窄而閉塞的城市，經過了戰火的洗禮反而變得開闊了一些，因為它只剩下了一面城牆，而且城裡少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建築。

  布魯克在短期之內無法重建一座城市，好在出色的匠人展現出了精湛的技藝，他們用各式各樣的幕布，把殘垣斷壁變成了商品的展台。

  在兩座別致的假山之間，有一座清澈的池塘，池塘上點綴著水生植物，還有木工們製作的島嶼和戰船。

  喬魯從沒來過亂流城，他做夢想不到這座不祥的城市，竟然如此的秀美。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這兩座假山其實是兩座被炸毀的房子，而那座池塘是炮彈留下來的彈坑。

  太陽照射在水面之上，泛起了美麗的波光，那是因為彈坑下面擺滿了玻璃珠子。

  這些珠子才是重點，因為這裡是賣玻璃的，珠子做的非常精緻，裡面還藏著一片漂亮的花瓣。

  喬魯真想買兩顆，可令人咋舌的價格讓他望而卻步，等找到了城中唯一一座還算完整的城堡，喬魯向衛兵通報了姓名，雷吉和克里斯熱情的迎了出來。

  「幾日不見，脫下了戎裝的將軍竟然變成了商務官，我聽到了信使送來的捷報，祝賀白塔國從此脫離了苦難。」

  也不知雷吉是真心祝賀還是存心挖苦，寒暄過後，喬魯不敢說出自己的來意，千方百計尋找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可繞來繞去，雷吉還是問起了他最關心的事情。

  「新年將至，平民大會就要開始了，我相信元首大人已經找到了保民官的合適人選。」

  「恐怕……不會再有平民大會了。」喬魯乾笑了兩聲，說出了白塔國的變化。

  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圓了雙眼，就連克里斯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白塔國的元首不能擔任保民官，不能擔任首席元老，也不能擔任將軍，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一定是玩笑。」

  「我說的不是玩笑，陛下。」

  「這麼說，白塔國將要誕生第一位國王了？」雷吉倒是很淡定，「他會邀請我參加他的加冕儀式麼？」

  喬魯的臉漲紅了：「大人，請注意您的措辭，白塔國沒有國王，馬蒂亞斯大人依舊是我們的元首。」

  克里斯搖頭道：「這不可能，白塔國的歷史上一共有過二十多位元首，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做過！」

  「那是因為在元老院和平民大會的約束下，元首沒有成為國王的可能，」雷吉笑道，「現在元老院和平民大會都失勢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