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開壇擺擂

  純潔者首領桑奧，帶領著其餘四個首領，加上兩百多個信徒，向雷吉諫言。

  說是諫言，其實是挑釁，甚至還有一些羞辱的成分。

  「大人身為一國之主，不循天理，不恤臣民，與邪祟為伍，縱巫蠱為禍，離道背德，以至淪喪，今天怒人怨，降罪於蒼生，大人卻無愧否？」

  雷吉鼓掌道：「說的漂亮！」

  用通用語說出了東方雅言的味道，雷吉挺佩服這個老女人的文字功底。

  她能說出這番話來並不讓人感到意外，意外的是雷吉昨天就來了，她竟然能忍到今天，看來準備工作很充分。

  「今夜我等將開壇祭神，救贖蒼生，大人若還有半點良知，且把那般巫蠱之徒獻予神明，以求寬宥。」

  「殺巫蠱，救蒼生！殺巫蠱！救蒼生！」兩百多個天罰者喊得非常整齊，這種簡短的口號很容易引起眾人的共鳴，剛剛逃過一劫的臣民也開始跟著起鬨，聲音越喊越大，整個莊園都為之顫動，曼嬌怕場面失控，趕緊讓北野靖把衙差叫了過來。

  這就怪曼嬌沒經驗了，壓抑了幾天的災民很容易失去理智，若是衙役們出手，事情可能越鬧越大，雷吉安撫了眾人幾句，隨即讓曼嬌帶著斯文德爾到清淨處做實驗。

  桑奧見狀怒道：「大人卻要護短麼？」

  「存亡關頭，我哪敢護短，」雷吉笑道，「我且吩咐城主操持祭禮去了。」

  「不勞城主費心，我等已經備好了祭禮。」

  「你等備下的，是你等的虔誠，我準備下的，自然是我的心意，不可一概而論，諸位且歇息半日，等今夜邪祟來時，再做分曉。」

  雷吉轉身要走，桑奧上前道：「且慢！若等邪祟來時，萬事休矣，我等占卜過了，今日午後正是吉時。」

  雷吉冷笑一聲，他知道神棍們的弱點，他們所作的任何事情，都經不起當場驗證，眼下趁著天晴，趕緊開個祭壇，要是今天沒下雨，淤泥沒有出現，那就是他們大功一件。

  就算今天下雨了，淤泥又出現了，這也沒關係，他們可以說，神靈原本原諒的了他們，可雷吉繼續倒行逆施，再次觸怒了神靈，以至災禍重現。

  不管出現哪種結果，好事且算到自己頭上，壞事全都扣在雷吉頭上，要麼讓民眾擁護純潔者，要麼讓民眾反對雷吉，最終受益的都是他們。

  可雷吉偏偏不吃這套：「今天晚上，若是泥鬼再度入城，我和你各開一神壇，且看誰能退去泥鬼，你敢是不敢？」

  桑奧被戳中了要害，之前還滿臉戾氣，轉眼之間跌了威風：「這，這些泥怪，乃受神靈指使，以懲戒我等罪責，一味相抗，恐有不妥。」

  雷吉冷笑道：「別說這些泥鬼從何而來，我只問你敢是不敢？」

  城民安靜了下來，他們當中卻是有不少道德先生，也有不少純潔者的鐵桿粉絲，但大多數人的想法只有一個，誰能擊敗泥鬼誰就是英雄。

  如果純潔者不敢應戰，他們在城民心中的地位將一落千丈，可如果他們選擇應戰，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點逼數的。

  眾目睽睽之下，桑奧一咬牙，一跺腳，選擇了應戰。

  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泥魔，但還有另一個辦法來應付這場挑戰。

  她在一個月前收養了一名女巫，這名女巫能在局部範圍內改變天氣。雖然純潔者口口聲聲最厭惡巫蠱之流，但這樣的女巫對他們來說有著重要的用處。

  想想看，當純潔者登上祭壇，準備給駝島城求雨的時候，濛濛細雨從天而降，這是不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

  當純潔者信手一揮，就能在炎熱的夏季帶來一陣涼爽的清風，這難道不是神靈的眷顧？

  當然了，改變天氣的範圍是有限的，而且非常消耗法力，就目前這名女巫的實力而言，差不多能改變半座莊園的氣候，至多能堅持個把小時，不過這對於神棍的表演來說，倒也足夠了。

  午後，大雨如期而至，雷吉氣定神閒，一直在和曼嬌閒聊。

  他喜歡東方文化，也喜歡東方女子，曼嬌的幹練和果斷也是他喜歡的類型。

  只是他也沒忘了必要的界線，曼嬌是他的臣子，是一方大員，不能肆意輕薄，更不能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自我來到駝島，每天都有一場雨，」雷吉嘆道，「也不知是時令使然，還是造化弄人。」

  「春末夏初就是如此，」曼嬌道，「一天少說也得一場雨，有時候能連著下上七八天。」

  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和白塔人待久了，說話會變得輕鬆而幽默，和金鷹人待久了，會更在意語法和發音，和萊恩人待久了，總會情不自禁的讚美國王，和奔狼人待久了，一張嘴就是羊肉、美酒和女人。

  還是東桑人的語言最好，那些古老的詞彙帶著特殊的魅力，起初覺得有些拗口，可說上幾天，卻如同浸透了另一番氣息，從裡向外透著一股儒雅。

  只是有些詞彙用通用語說出來會有點奇怪，等鎮壓泥魔之後，雷吉準備去一趟尖刺島，從明軒那裡雇來幾個教書先生，把東桑古語普及下來。

  「你父親卻還為難你麼？」

  「他哪敢？」曼嬌哼一聲道，「自從奴婢當了城主，一家上下對我畢恭畢敬，連吃飯都是我首座，說到底，卻還是大人賞賜的福分。」

  「你那生意卻還經營著麼？等風波過去，我還想去捧捧場子。」

  「轉手給阿姊了，奴婢現在有官在身，若是再做生意，只怕亂了規矩，大人若要消遣，只管吩咐一聲就是，咱們駝島城什麼時候缺過……」

  說到這裡，曼嬌戛然而止，一襲憂色上了眉梢。

  「唉，也不知災厄何時才能過去。」

  雷吉喝了一口青梅酒，放聲笑道：「快了，快了，且板著指頭數著，幾日之內便有分曉。」

  一下午暴雨傾盆，直到黃昏戛然而止，曼嬌擔心莊園抵擋不住，又有水泥把磚縫封堵了一遍。

  這一次泥淤泥來的洶湧，頃刻之間便淹沒了牆根，純潔者已經在前園準備好了祭壇，桑奧登上祭壇，高聲呼喊道：「我等已得神諭，今夜在此園中者，可得庇佑，城外泥怪，斷不可犯此地一步！」

  「好！」雷吉讚嘆一聲道，「今夜且先看你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