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萬魔之陣

  大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雷吉的思緒完全處在混亂中，因為他收到了太多混亂的信息。

  首先他看到了逃跑的牧人，這群大炮都趕不走的釘子戶在幾分鐘之內消失的乾乾淨淨。

  隨即他聽到了飛艇上的戰報，驚慌失措的托托薩只說出了一句話：「這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娜塔莉已經開始和敵人交戰，爆炸聲接連不斷。

  雷吉拿著望遠鏡，盯著地平線看了很久，終於看到了敵軍的大致輪廓。

  敵軍很魁梧，身高至少在九尺以上，這並沒有讓雷吉太驚訝，在這個世界，雷吉見過太多怪物。

  他們的走路姿勢很詭異，好像拖著兩條腿在地上滑行，這也沒有讓雷吉太過驚訝，草原上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向前滑行可能是為了避免摔倒。

  真正讓雷吉吃驚的是他們的陣型，雷吉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寬的軍陣，從目測來看，敵軍的陣線寬度接近三千尺，這就意味著有一千多名士兵並排走來，這算什麼陣型？一次長蛇陣麼？如此單薄的軍陣根本經不起任何衝擊。

  一臉霧水的雷吉正在思考敵軍的用意，趕來送信的赫爾利把這一連串混亂的信息整合了起來。

  「沙魔來了！」赫爾利吼道，「一個叫雅麗姍的女人帶著沙魔來了！」

  「木哈哈哈！」雷吉放聲笑道，「我一直打算和沙魔打一場，沒想到他們自己送上門來，而且還送來了一個女人，女人滴留下，沙魔滴統統消滅！」

  「你還笑的出來！你知道來了多少沙魔？」赫爾利聽不懂雷吉的母語，只是覺得雷吉的笑聲讓人惱火。

  「差不多有一兩千吧，瞧他們那蠢樣子，站成一排等著我殺！」

  跟在赫爾利身後的姑娘搖頭道：「不止一兩千，絕對不止這個數，雅麗姍只要一出手，數量就不會少於一萬！」

  雷吉盯著姑娘看了半天，皺皺眉頭道：「我好像認得你。」

  「我叫諾拉妮，你救過我的父親，如果不是為了報恩，我早就跟著家人一起逃走了。」

  「有情有義的好姑娘！」雷吉回頭對雪莉道，「把她收了。」

  收到了雷吉的命令，雪莉立刻展現出了完美的執行力：「跟我去臥房，先換一身衣服！」

  「你們都是瘋子麼？」諾拉妮絕望的看著雷吉，「我真不該白白過來送死，我要走了，願草原之神保佑你！」

  雪莉聞言，劍眉一豎，喝道：「你真是放肆！趴在桌子上，把裙子掀起來！」

  雷吉點點頭道：「是該教訓一下！」

  赫爾利衝上前去，對著雷吉大叫道：「你先看清楚一點，到底來了多少沙魔！」

  「我看的非常清楚，不會超過……」雷吉怔住了，剛才他只看到了敵陣的寬度，這一次，他看到了敵陣的深度。

  敵人列的不是長蛇陣，而是標準的方陣，一千個人站成一排，一共站了一千多排。

  經過簡單的乘法就能計算出敵軍的兵力，但計算的結果卻讓雷吉無法接受。

  「十萬……這怎麼可能！」

  雷吉還在發呆，赫爾利喊道：「你至少要做點什麼？」

  「所有戰士，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飛在空中的娜塔莉正在瘋狂的投彈，不需要飛行技巧，也不需要任何戰術，面對如此龐大而又異常密集的軍陣，只要把炸彈丟下去，就能輕鬆幹掉一大片敵人。

  和在迷亡之山上遇到的沙魔一樣，儘管這些沙魔的塊頭大了很多，但他們和山洞裡那些小傢伙一樣脆弱，一顆燃燒彈的衝擊波可以把幾十甚至上百的沙魔變成散沙，但爆炸之後的攻擊效果卻非常糟糕。

  燃燒彈的火焰粘在了沙魔身上，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些像殭屍一樣的士兵依舊按著統一的步調前進，他們不會感到疼痛，更不會感到恐懼，他們的身體也不會跟著白磷一起燃燒。

  聰明的娜塔莉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不該在這群敵人身上浪費燃燒彈，飛艇上有四十多顆普通炸彈，它們的殺傷力並不比燃燒彈遜色。

  娜塔莉是對的，可這樣的判斷並沒有太大意義，就算每顆炸彈都能消滅一百個敵人，四十個炸彈也只能消滅四千多個敵人，就算把飛艇上的一百多顆全都投下去，也只能消滅一萬多個敵人，這就好像在往湖水裡扔石頭，不管濺起多大的浪花，都起不到實質性作用。

  沙魔大軍邁著同樣的步幅，踏著同樣的步頻，用同樣醜陋的姿勢，彎著腰，駝著背，進入了火炮的射程。

  威爾立刻下令開炮，第二代火炮的裝填速度非常快，十二門火炮很快完成了四輪射擊。

  炮彈的殺傷效果比炸彈還要略好一些，在落地之前，炮彈的貫穿力能擊殺十幾個沙魔，爆炸之後，衝擊波和彈片也能擊殺近百個沙魔。

  可他們和娜塔莉面對的困境是一樣的，不管多好的殺傷效果，在敵軍的數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射過了十輪炮彈，炮膛出現了過熱的跡象，炮手們拿出了蘸著水的棉布，開始給炮管降溫。這是火炮最脆弱的時刻，焦急的士兵恨不得往炮管上灑雪。蘇力特帶著火槍兵已經做好了準備，幸運的是，敵人的腳步也放慢了。

  不是出於恐懼，也不是出於疲憊，而是他們身前堆積了太多的屍體，這些屍體形成了一片散沙，暫時阻擋了敵軍的道路。這一次，士兵們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詭異步伐，他們之所以滑行，是因為他們的膝蓋不能正常彎曲，看著他們在厚厚的流沙里笨拙的掙扎，或許和他們打肉搏戰也不會太吃虧。

  至少鐵顱是這麼認為的，當沙魔進入了火槍的射程，鐵顱帶著巨狼騎士開始向沙魔射擊，然而在子彈面前，沙魔卻表現的十分強韌，被打斷了手，被打爆了頭，哪怕在身上被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巨大的沙魔依舊在前行。

  原本打算衝出去肉搏的鐵顱猶豫了一下，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雷吉的身影。

  雷吉來到了陣地上，他摸了摸炮管的溫度，狠狠的咬了咬牙。

  炮管無法在短期內冷卻下來，而沙魔大軍距離陣地只剩下了不到兩百尺的距離。

  兩百尺，六十米，子彈的作用有限，現在能指望的只剩下手雷和炸彈了。

  蘇力特指揮著奔狼士兵向敵軍投彈，一枚手榴彈可以殺傷三到五名士兵，在敵軍的陣型面前，這樣的傷亡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帶上所有的火炮撤回城堡！」雷吉吼道，「鐵顱，讓你的騎兵先留下，我要準備引爆埋在地下的燃燒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