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刺客傳奇

  深夜，多拉諾爾站在克里斯的床前默然不語。

  雷吉緊緊盯著多拉諾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知道多拉諾爾要做什麼，他想殺了克里斯，而且這個房間裡除了雷吉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夠阻止他。

  「老巫師，殺了他也沒什麼用處，那個女巫是沖我來的。」雷吉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服老巫師，他必須先讓多拉諾爾平靜下來。

  「是沖你們兩個來的，但我只能保護你一個。」多拉諾爾的聲音壓得很低，屋子裡的人都在熟睡，沒有一個人被吵醒，就連桑多斯和艾德蒙也沒有任何察覺。

  「那你也不該殺了他。」

  「我可以和隱身女巫做一場交易，讓她帶走一顆人頭，」多拉諾爾的語氣很認真，他不是在開玩笑，「我和隱身女巫是朋友，她應該願意送我個人情，殺掉一個放走一個，對她對我都不算吃虧……」

  看著老巫師在拿人命做算術題，雷吉突然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很可愛。

  睿智、沉穩、狠毒，還有那份不惜代價的忠誠，試問有哪個領主不喜歡這樣的家臣？能擁有他絕對是雷吉的福分。

  「老巫師，告訴我，你上一次見到隱身著女巫是什麼時候？」

  「三十年前。」

  「她和你年紀相仿麼？」

  「她，比我年長一點……」

  雷吉拉著多拉諾爾做到了牆邊，道：「雖然我沒看清楚她的長相，但我確定她絕對不會比你年長，她的年紀應該和我相當，我們見到的不是同一個隱身女巫，你所熟知的那位隱身女巫已經死了，現在的這個應該是她的繼任者。」

  多拉諾爾陷入了沉默，雷吉的話刺痛了他。

  「你和之前的那位隱身者……相愛過？」

  多拉諾爾搖搖頭：「談不上相愛，只是相處的時間比較長。」

  「你們一起為冥獄巫師戰鬥？」

  「她不聽從冥獄巫師的調遣，冥獄巫師也對她無可奈何，她的巫術是冥獄巫師無法複製的，我和她原本在一起做生意，因為我投奔了冥獄巫師，她才和我分道揚鑣。」多拉諾爾仰望著天棚，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至少這段回憶對他來說十分美好。

  「你們一起做的是……刺客生意？」

  多拉諾爾點了點頭：「她很聰明，也夠狠毒，剛認識她的時候，我還是個莽撞的毛頭小子，第一次做生意的時候，我非但沒幫上忙，還給她添了一堆麻煩，她差點一刀殺了我。

  我那時候很怕她，也覺得自己很不中用，可等領了賞金，她還是分了一半給我，從那以後，不管她得到了什麼，都會分一半給我。」

  「所以說，你愛她。」雷吉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

  「也不能那麼說……」多拉諾爾還是不肯承認。

  「你們之間有過沒有……」

  「刺客是個非常危險的行當，」難得在多拉諾爾臉上會看到尷尬，「偶爾彼此傾訴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說的不是傾訴，」雷吉壞笑道，「我說的是那個。」

  多拉諾爾臉紅了：「我所說的傾訴，也不是語言上的，其實就是，那個……」

  雷吉強忍著沒有笑出聲音，然後繼續惡毒的問道；「真的只是偶爾麼？」

  「肯定不會天天都……那個。」

  「那也是很頻繁的，對麼？」

  兩個人針對個中細節聊了許久，在一旁偷聽的卡蜜拉麵紅耳赤，大汗淋漓，忍不住起身道：「你們男人真是輕浮。」

  多拉諾爾徹底放鬆了下來，雷吉拿出了羊皮紙和鵝毛筆，現在該商量對策了。

  「我對隱身女巫的了解雖然沒有你那麼……深入，但也並非一無所知，我在書上看過很多關於隱身女巫的記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歷代隱身女巫都是最傳奇般的刺客。」

  多拉諾爾點點頭道：「如您所說，毫無例外。」

  「倒也不是沒有例外，」雷吉道，「我們眼前可能就遇到了一點意外，這個隱身者絕對算不上優秀的刺客，否則克里斯活不到現在。」

  多拉諾爾一愣，他又重新看了看克里斯和莫德薩的傷口。

  「她們使用了同樣的武器，只是她當年不喜歡用毒，而這個傷口的位置……」

  「使用同樣的武器說明不了什麼，」雷吉拿出了桑多斯帶回來的錐刀，「這種武器很好隱藏，使用技巧也不複雜，但這個女巫的手段十分稚嫩，她沒傷到克里斯的心臟，也沒傷到肺臟，她沒有刺中任何一處要害。」

  「也許她是故意的呢，」卡蜜拉道，「也許她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呢？」

  「你說誰是大魚？」雷吉指了指自己，「我麼？」

  卡蜜拉點點頭：「也許他是想通過克里斯找到你，畢竟那是你最心愛的男人。」

  「想法很好，但這根本行不通，」雷吉道，「在克里斯遇刺之後，他的家臣們經過激烈的爭論，才把克里斯送到了碎雪城，也就是說這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根本不在刺客的計劃範圍之內。而且以克里斯的狀況，如果不是幸運之神的眷顧，他根本不可能撐到碎雪城，所以這絕不是對方的預謀，而是一場意外。」

  雷吉的思路非常的清晰，按照桑多斯和艾德蒙對事件的講述，他把整個推理的過程寫在了羊皮紙上。

  隱身者女巫潛入了克里斯的住處，跟著取衣帶的侍女來到了克里斯身邊。

  她襲擊了克里斯，但並沒能殺死克里斯，她很想再補一刀，但身經百戰的桑多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做出反擊。

  為了掩人耳目，她把匕首藏進了衣帶，把事情嫁禍給了侍女。她成功了，本來想伺機再次動手，可艾德蒙和桑多斯把克里斯送到了碎雪城。

  她一路跟在馬車上，不停地尋找下手的機會，但桑多斯的警惕性越來越高，膽怯的女巫不敢下手，就這樣一直跟到了碎雪城。

  等到了碎雪城，克里斯被重點保護，下手的機會更加渺茫，而這個時候雷吉突然出現了，雷吉的綠頭髮很好辨認，他給了女巫另一個希望，殺掉雷吉，將功補過。

  可惜她遇到了遠比桑多斯強大的莫德薩，並且受了傷。

  「在隱身女巫受傷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她的樣子，」雷吉道，「也許這就是隱身女巫的弱點。」

  卡蜜拉把目光投向了多拉諾爾：「沒聽到麼，大人在問你，隱身女巫是不是有這樣的弱點？」

  多拉諾爾搖頭道：「雖然相處了十幾年，但她從來沒有受過傷，我真的不知道她有這樣的弱點。」

  「你就沒有讓她流過血麼……」

  「這太下流了！」卡蜜拉怒道。

  「姑且把這弱點當做是真的，」雷吉道，「如果遇到了多拉諾爾的老情人，我們可能束手無策，可對付一個稚嫩的刺客，我們大可不必龜縮在這裡，我們只需要做三件事情，發現她，弄傷她，然後再捉住她，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