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碎雪帝國

  馬蒂亞斯·羅塞蒂，白塔國的元首，奧利吉諾大陸上地位最高的人。

  雷吉聽過他的名字，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樣子，別說是他，就連查理曼也沒見過，在奧利吉諾大陸上，能讓白塔國正視的國家屈指可數，萊恩國雖然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國，卻從來沒有獲得過白塔國的尊重。

  站在碼頭上的雷吉的有些緊張，因為事發突然，他沒有準備儀仗隊，也沒有準備像樣的歡迎儀式。其實這只是個藉口而已，就算給了雷吉足夠的時間，他也想不到該用什麼樣的儀式去迎接白塔國的元首，他的禮儀知識本來就很匱乏，而白塔國的元首也從來不會主動拜訪其他國家。

  元首的戰船來到了岸邊，雷吉正在考慮要不要向對方行禮，做為兩國元首，雙方的地位理應是平等的，可雷吉只是個無國領主，如果從子爵的身份算起，雙方的地位可就太懸殊了。

  馬蒂亞斯·羅塞蒂走下了戰船，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特別，他的個頭不高，大概有五尺七寸（一米七），身材略顯臃腫，一頭捲曲的金髮掛在一張普通的臉上，讓雷吉覺得他和瓦雷斯的酒保沒有太多分別。

  他主動走到了雷吉面前，微笑道：「很高興認識你，雷吉諾德·維克特。」

  他直呼了雷吉的名字，沒有任何前稱，也沒有任何後綴。

  這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哪怕見到了金鷹國奧諾爾大帝，白塔國的元首也可以直呼對方的名字。

  但雷吉的理解似乎有些問題，他把對方當做了一個直爽的人。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馬蒂亞斯·羅塞蒂。」

  他也直呼了對方的名字，這可就有些罕見了，元首不是國王，不能稱之為陛下，可在這塊大陸上，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最起碼要叫一聲元首大人。

  馬蒂亞斯愣了許久，轉而笑道：「我不請自來，似乎有些冒昧了。」

  「是，是，有一點冒昧了，如果你能事先打個招呼，至少我可以多做一點準備。」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雷吉，雷吉也想給自己一拳，這麼說話實在太沒禮貌了。

  馬蒂亞斯笑了，好在他是個有涵養的人：「你的藥水拯救了白塔國，那些藥水比金子還要寶貴，可你只收取了不值一提的價錢，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你的感激，我想過要送你一些金幣，也想過要送你一些糧食，可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由我親自向你表達謝意。」

  「其實我更想要金幣和糧食……」雷吉真的不想再說話了，每句話都讓他自己覺得尷尬，「如果，我是說，你不介意的話，其實，那個，你，吃飯了麼？」

  「我，那個，」馬蒂亞斯也有些尷尬了，「還，還沒吃……」

  「那太好了，」雷吉長出了一口氣，至少他還能想得到最基本待客禮儀，「去我的城堡吃頓飯吧，我讓廚娘了做了烤雞。」

  「感謝你的盛情，」馬蒂亞斯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到了雷吉的城堡，馬蒂亞斯真的沒有客氣，在船上漂泊了幾天，他一直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廚娘的手藝很對他的胃口，酒足飯飽之後，尷尬的氣氛也漸漸消失了。

  馬蒂亞斯打了個飽嗝，用餐巾擦了擦油膩膩的嘴，身旁的官員們覺得元首有些失禮，可聽到雷吉打了個更響亮的飽嗝，眾人也都釋然了，這裡根本不是一個講究禮儀的地方。

  「我的朋友，我能感受到你的善意，可我必須問清楚這件事情的原因，」馬蒂亞斯喝了一口麥酒，道，「你為什麼要把如此珍貴的藥水送給我？」

  雷吉思忖片刻道：「我想買你的糧食，越多越好，能拯救你的糧食，也就拯救了我的糧倉。」

  「僅僅是這個原因麼？」馬蒂亞斯緊鎖雙眉，雷吉的答案讓他很不滿意，「朋友，我欣賞你的直率，如果你有求於白塔國，我們願意竭盡全力去幫你。」

  雷吉點點頭：「如果這句話出自真心，就請你多賣給我一些糧食，哪怕價格貴一點也沒有關係。」

  馬蒂亞斯半響沒有說話，雷吉的回應讓他感到了些許的虛偽。坐在一旁的埃米爾開口道：「吉雷德諾先生，我們的元首給了你非常寶貴的機會，希望你能學會珍惜。」

  馬蒂亞斯皺眉道：「你為什麼叫他吉雷德諾？」

  「因為他曾經欺騙了我，他去過沙州城，他自稱是……」

  「我沒有欺騙你，」雷吉搶過話題道，「吉雷德諾是我的孿生弟弟，他出海了，去了尖刺島，他和我長得很像，其實還是有一些分別的。」

  「別開這種噁心人的玩笑了！」埃米爾道，「我知道你的處境不是太好，拜爾國、奔狼國都對你虎視眈眈，你和母國的關係也非常的惡劣，我們願意給你提供一些軍事上的幫助，但我們不能輕易派出軍隊，因為這三個國家都很特殊。」

  「能告訴我特殊在哪裡麼？」雷吉有些好奇。

  「因為這三個國家都在和邪魔交戰，」馬蒂亞斯道，「這些國家的一些行徑讓我們覺得不齒，可我們從不主動進攻和邪魔交戰的國家，你也曾和迷亡之山的邪魔交過手，你應該知道這些魔鬼有多麼的可怕，白塔國也一直受到火魔的困擾，所有和邪魔作戰的國家都將得到白塔國的庇護。」

  一番聽起來平淡無奇的話，卻完美的展現了一個大國的風範，馬蒂亞斯讓雷吉感到不再孤獨，他和雷吉一樣，把來自邪魔的威脅擺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感謝諸位的盛情，我需要的是糧食，當然也包括上等的鐵礦，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勞貴國費神了。」

  埃米爾咬咬嘴唇道：「年輕的領主，你真的想拒絕來自白塔國的善意麼？」

  「如果你們的糧食不漲價的話，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善意。」

  埃米爾道：「據我所知，碎雪城並不缺糧食。」

  「我要儲備更多的糧食，用於應對和邪魔的戰鬥，」雷吉喝了一大口麥酒，「按照我的推測，你們遭遇的害蟲來自於邪魔，所以我願意為你們提供幫助，如果有一天白塔國無法再對抗火魔，碎雪城的士兵也願意和你並肩作戰。」

  「好個狂妄的傢伙！」埃米爾對著馬蒂亞斯聳了聳肩，馬蒂亞斯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我喜歡你的氣度，那是屬於帝王的氣度。」

  馬蒂亞斯用了帝王這個詞，在奧利吉諾大陸上，這個詞的意義和國王有著極大的差別。

  按照奧利吉諾大陸上的傳統，一個新的王國必須要得到三個國王的承認，並且要有一個國王親自出席加冕儀式，為新的國王帶上王冠。

  但帝國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奧利吉諾大陸上只有天星和金鷹兩個帝國，一個新的帝國至少要得到十個國王的承認，而且至少要有三個國王出席加冕儀式，共同為新的帝王戴上王冠。

  這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一個國王不會輕易承認一個新的王國，更別說是地位在王國之上的帝國。而且國王不能輕易離開自己的土地，想讓三個國王共同出席一場儀式，純屬一場荒唐的美夢。

  馬蒂亞斯起身道：「雖然你的領土不夠廣大，但我願意承認你的帝王身份，在你加冕的時候，我會親手為你帶上王冠！」

  雷吉聽不懂馬蒂亞斯的意思，雖然有天星國和金鷹國的先例，但那純屬武力脅迫，他們綁架了周圍幾個小國的國王，強行讓他們為自己加冕，難道馬蒂亞斯也想做同樣的事情？

  「我並不需要這樣的幫助，」雷吉想不到更委婉的答案，「我不想脅迫別人為我加冕。」

  「脅迫？」馬蒂亞斯笑道，「白塔國不會做這種事情，在我們離開之後，你很快會收到其他國家的回應，到了那個時候，我想我該稱呼你為雷吉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