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最珍貴的朋友

  在碎雪城外，正在進行著一場血腥的屠殺。

  數百個農夫帶著口罩，拿著噴火器（準確的說，現在只能算是呲水槍），對著莊稼噴灑著一種叫做敵畏的毒藥，所經之處，屍橫遍野，慘絕人寰。

  牙沙蟲是邪魔的化身，但作為一種沒有任何抗藥性的蟲子，在敵畏面前實在不堪一擊，農夫們只給莊稼打了一遍藥，幾乎沒有一條蟲子能逃過這場浩劫，當看到田地里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老亞曼當即傻了眼，他讚嘆領主驚人的智慧，可也擔心自家的莊稼。

  「我們的麥子沾上了毒藥，這樣還能磨成麵粉麼？還能吃麼？」

  「我們又何必擔心這些？」三兒子沙曼道，「這是領主大人的命令，這些糧食也會被領主大人收走，他不會害我們就是了。」

  孩子們說的有道理，但老亞曼還是有些擔心：「領主大人太著急了，這些蟲子還會再出來的，到時候我們還得去田地里去捉蟲子。」

  「別操心了，」長子庫爾滕道，「領主大人說過，再有蟲子就再噴一遍毒藥，有一萬就殺一萬，有一百萬就殺一百萬！」

  沙曼小心翼翼道：「反正田裡也沒有太多事情可做，不如讓我們去讀書吧。」

  「閉上你的臭嘴！」老亞曼怒道，「田裡的事情永遠都做不完，我的家族裡需要勤懇的男人，不需要沒用的讀書人，永遠都不需要！」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讀書還是應該的，而且你的孩子有讀書的權力。」

  領主的聲音傳到了耳畔，嚇得老亞曼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雷吉走進了老亞曼的屋子，微笑道：「原諒我不請自來，我給你帶來了一份任命書，亞曼先生，我很欣賞你的農業知識，碎雪城也需要這樣的知識，我想聘請你為農業顧問，幫助農務官共同打理農事。」

  房子裡安靜了兩分多鐘，庫爾滕忽然大喊一聲道：「快看吶！這是領主大人！」

  「神靈啊，是領主大人！」

  「是綠頭髮的，就是他，真的是他！」

  「他來到我們家了！他闖進我們家裡來了！」

  「父親，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把值錢的東XZ起來！」

  雷吉費解的看著一家人，極力的解釋道：「你們冷靜一點，我不是來搶劫的。」

  沒有人聽他說話，老亞曼一家都在歇斯底里的呼喊。農務官低聲道：「我跟您說過，叫您不要來，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我沒有惡意的。」

  「他們也不認為您有惡意，可領主大人突然出現在了家門口，換成是我也會瘋掉的！」

  莫德薩看了看周圍的情勢，直接把雷吉帶回到了馬車上，雷吉對此十分不滿：「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別亂來了，他們的鄰居來了，在這樣下去可能會有危險。」

  雷吉被迫離開了老亞曼的家，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今後不要隨便打攪平民的生活。

  等這一家人平靜了下來，農務官正式宣讀了領主的命令。

  「亞曼先生，你被領主大人任命為農務顧問，你是否接受這一職務？」

  「我，我當然，我怎麼能夠，我，不行，我，應該……」老亞曼支支吾吾許久，終於說清楚了自己的意思，「我願意接受領主大人的命令，但是我還有二十多塊田地需要打理。」

  「領主大人給你僱傭了幾名工人，他們會幫你處理田地上的事情，除此之外，你每個月還能得到四十個銀幣的報酬，錢可不少啊。」

  「我，我願意，」老亞曼沒有拒絕的理由，出於激動，他的身體在顫抖，「我，我該做些什麼呢？」

  「把你的知識傳授給其他人，並且在傳授的過程中將它記錄下來。」

  「傳授是可以的，可是我沒辦法記錄，我不認字……」老亞曼的臉紅了。

  「看看，你現在需要讀書人了吧！」農務官笑道，「我給你送來了一個讀書人，這個小伙子叫勒德桑，從今天起，他將做為你的秘書為你服務。」

  「什，什麼是秘書？」

  「就是專門為你書寫的人，」農務官把小伙子領到了老亞曼面前，「從今天起，他將接受你的調遣。」

  「這，這可真是太好了……」老亞曼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人生變成了金黃色。

  ……

  尼波利帶著商船來到了沙州城，情況比之前還要糟糕，埃米爾拒絕向他出售糧食，整個白塔國也不再對外販售糧食，這場蟲災讓白塔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的朋友，你想買什麼都可以，鐵礦、煤炭、硝石、羊皮紙，我這還有大把的奴隸和漂亮姑娘，就是不能買糧食，一粒麥子都不行。」

  「想不到這該死的蟲子讓強大的白塔國也變得如此狼狽。」

  尼波利帶上來厚實的手套，從背囊里拿出了一個瓦罐，瓦罐里有一條牙沙蟲。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這該死的東西拿走！」埃米爾差點掀了桌子，「我在噩夢裡都不想見到這個東西！」

  「別那麼緊張，」尼波利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他壓了一下上面的瓶塞，一片白霧噴在了蟲子身上，牙沙蟲很快斃命了。

  「看到了麼，它死了，這隻蟲子沒有這麼可怕。」

  「你用了毒藥對麼？」埃米爾苦笑道，「你的毒藥挺厲害的，一隻蟲子的確不可怕，可這東西有千百萬，現在農田裡到處都是這種蟲子，你這一小瓶毒藥又能有多大用處？」

  「有千百萬就殺掉千百萬！」尼波利叫人抬來了一隻木桶，「這隻桶里的毒藥足夠殺死一萬條這樣的蟲子，我帶來了整整四百桶毒藥，如果你想要，我還能帶來更多。」

  「你想讓我把毒藥灑在農田裡，」埃米爾皺起了眉頭，「可這樣的話……」

  「這些毒藥會慢慢風乾，風乾之後也就沒了毒性，等莊稼成熟之後，你的糧食絕對不會有毒。」

  埃米爾一臉懷疑的看著尼波利：「你在騙我，世上不可能有這種好事。」

  「沒人敢欺騙沙州城的執政官，更沒有人敢欺騙強大的白塔國，收穫下來的糧食可以直接賣給碎雪城，有多少我們買多少，這樣的誠意還不夠麼？」

  埃米爾動心了，他搓了搓手掌，低聲道：「這樣的毒藥，你打算賣多少錢？」

  「三十個銅幣一桶。」

  「三十個銅幣？」埃米爾驚呆了，他原本以為尼波利會漫天要價，他心裡的價位是一個金幣一桶，如果兩個金幣能買到三桶，對於他來說就是莫大的幸運。

  「這和白送有什麼分別？」

  「就是白送，我的大人！」尼波利道，「三十個銅幣是木桶的錢和運輸的費用，這是我們領主大人送給你的禮物。」

  「如此貴重的禮物？這不可能是真的。」埃米爾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這就是真的呢？」尼波利緊緊的盯著埃米爾的眼睛。

  「如果這是真的，你和你的領主，將成為沙州城最珍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