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來自地獄的血洗

  霜花城下，數以萬計的凍魔等待著進攻的命令，在過去的十幾天裡，霜花城每天都在經歷著地獄般的戰鬥。城裡的黑粉打光了，土火箭打光了，屠龍弩打光了，就連大塊的石頭都耗盡了。蘇菲亞做了人類所有能做的努力，卻依然無法阻擋這群來自凍原的惡魔。

  「為什麼沒看見雷吉維克特那個傢伙，」肖恩啃著一隻羊腿，帶著嘲弄的目光仰望著城頭，「我一直在等那個傢伙舔我的靴子，沒有了他，我那可憐的姐姐實在不堪一擊。」

  「我想蘇菲亞公主沒有向雷吉維克特求助，」格溫整理了一下厚重的衣衫，嘆口氣道，「如果他真的在這裡，戰爭不會進展的如此順利。」

  肖恩一臉不屑道：「為什麼不向他求助？難道是為了那可笑的尊嚴麼？」

  「智者的執著叫做信念，愚者的執著叫做迂腐，」格溫笑了笑，「蘇菲亞就是一個愚者，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個無可救藥愚者。」

  「在這一點上，你們姐弟真的很像，你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凍魔之王艾斯伽突然出現在了肖恩背後，嚇得肖恩險些摔倒在地上。

  艾斯伽搖搖頭道：「這麼說對你姐姐有些不公平，至少她要比你勇敢的多。」

  肖恩暗自咬著牙，卻不敢直視艾斯伽的眼睛。格溫想給肖恩找回一點顏面，他端正神色對艾斯伽道：「在您面前坐著的是拜爾國的國王，我們既然選擇了並肩戰鬥，彼此之間就該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尊重的前提是實力，」艾斯伽把肖恩的羊腿變成了冰塊，「如果你們連衝上戰場的勇氣都沒有，卻讓我拿什麼尊重你們？」

  肖恩道：「在攻破的銀熊城的時候，我們的士兵沖在了最前面！」

  「你是不是理解了攻破的意思？」艾斯伽面無表情的看著肖恩，「銀熊城是一座空城，在你們發起進攻的時候，城裡連一個士兵都沒有剩下。」

  「那是，那是因為……」肖恩不知該作何辯解，最終還是格溫結束了這場爭吵。

  「我們何必做這種無聊的爭執，」格溫笑道，「這場戰爭就快結束了，叛國者蘇菲亞今夜必死無疑！」

  「只是拜爾國的戰爭結束了，」艾斯伽把凍成冰的羊肉塞進了嘴裡，「雪族要征服整個大陸，不要忘了你們當初的承諾。」

  艾斯伽走到了軍陣的前方，對著凍魔們高聲喊道；「拜爾人的女王就在這裡，有誰想吃她的肉麼？」

  凍魔們發出了低沉的悶吼，這是他們對首領最有力的回應。

  「飢餓的戰士嘗不出肉味的鮮美，在戰鬥之前，先讓你們飽餐一頓吧！」

  在凍魔的驅趕下，一群拜爾人來到了凍魔面前，他們是周邊村子的平民，大多數都是沒有逃走的婦孺和老人。

  看著凍魔們的眼睛，看著他們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再看著那些隱約可見的長牙，這群可憐的拜爾人抱在一起發出了絕望的哭聲。

  凍魔們緩緩走了上去，一個雪人戰士揪住了一個正在嚎哭的女人，扭斷了她的一隻手臂，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格溫面帶憂色道：「我們要和艾斯伽談一談，他曾經答應過我們，每天至多吃掉四百個人，可現在他們經過的地方幾乎沒有人能活下來。」

  「這又有什麼關係？」肖恩冷笑一聲道，「反正這群人都背叛了我，他們既然接受了蘇菲亞，就證明他們死有餘辜！只是這個該死的艾斯伽太狂妄了，等真正的魔王回來，我非要把他……」

  格溫瞪了肖恩一眼：「別再提起這件事情，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

  蘇菲亞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被生吞活剝的平民，能想像得到，當霜花城被攻破之後，無論是死是活，她也會像這群平民一樣被凍魔吞進肚子。

  城破只是時間問題，在破城之前如果選擇自殺，再讓士兵燒掉自己的屍體，這樣或許可以保留一點尊嚴。

  可蘇菲亞沒有那麼懦弱，這樣的尊嚴也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早一點像雷吉求助，也許不會落到這步境地，」蘇菲亞苦笑一聲道，「我就是個固執的蠢女人，你們跟著我，覺得後悔麼？」

  薩拉赫道：「陛下，為您而戰是我一生的榮耀。」

  「我配不上榮耀，歷代拜爾國王從來沒有讓凍魔攻破過王都，可我連霜花城都守不住。」

  尼赫魯夫咬牙道：「那是因為拜爾國從來沒有出過像肖恩這樣無恥的叛賊！」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蘇菲亞哽咽了，「把銀松城交給雷吉是最好的選擇，就算沒能等到他的援助，至少銀松城的子民能活下來，拜爾人不會被凍魔趕盡殺絕。」

  「別說這些了，我的陛下！」薩拉赫拔出了長劍，回身對寒武騎士們喊道，「再和女王發起一次衝鋒吧，用騎士的榮耀，碾碎凍魔的屍體，斬下叛賊的頭顱！」

  寒武騎士的戰馬全都被殺了充飢，但這群高傲的騎士從來沒有低下他們高傲的頭。他們用劍柄叩打著盾牌，表示他們正在等待女王的命令。

  「拜爾國的好兒郎！我為你們感到驕傲！」蘇菲亞下令打開城門，所有戰士拿起能拿起的武器準備發起最後的攻擊。而就在此時，霜花城的南面突然傳來了爆炸聲。

  「我們還有黑粉麼？」蘇菲亞驚訝的問道。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了肖恩的嘴裡：「聽見了麼？那是什麼聲音？敵人還有黑粉麼？」

  格溫道：「或許有士兵存下了一點，可那又能什麼用處呢？」

  「那可不是一點，你聽到那聲音了！」肖恩驚慌的站了起來，「這不是拜爾國的黑粉，上帝呀，雷吉維克特來了！」

  霜花城的大門重新關上了，艾斯伽朝著地上吐了口帶冰的唾沫，哼一聲道：「看來還得打一次攻城戰。」

  格溫上前道：「陛下，不要輕視敵人，他們的援軍來了。」

  「你是說那個叫雷吉的人麼？」艾斯伽冷笑道，「聽說他在迷亡之山擊敗了我的族人，我倒要看看他是個什麼種。」

  碎雪城的援兵到了，一百名士兵把沉重的炸彈搬上了城頭，一個年輕人向蘇菲亞施禮道：「女王陛下，讓您久等了。」

  蘇菲亞看著笨重的炸彈，問道：「這就是你們的武器？」

  「是的女王陛下，我們需要兩架最好的投石機。」

  「投石機？為什麼要用那種東西？你們不是有更強大的火炮麼？我給了你們一座城市，你們為什麼不把最好的武器帶來！」

  年輕人道：「火炮無法發射這麼沉重的炮彈。」

  「這東西有多重？」

  「八百磅，我們只帶來了二十枚炸彈。」

  「只帶來了二十枚！」蘇菲亞吼道，「你們知道敵人有多麼強大？」

  「還有更多的武器在路上，而且敵人也沒有您說的那麼強大，」年輕人指了指城南，「我們剛在城外殲滅了一群敵軍，只用了一枚炸彈而已。」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只剩下十九枚炸彈？」

  年輕人受不了蘇菲亞的責問，他耐著性子擠出一絲微笑：「女王陛下，我們需要的投石機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

  蘇菲亞沒有作聲，她對這個狂妄的年輕人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尼赫魯夫帶著士兵準備好了投石機，士兵們很快裝好了炸彈。

  「陛下，我在等待您的命令。」

  「隨便你們怎麼做，」蘇菲亞漠然的看著城下，「多殺幾個凍魔就好。」

  年輕人道：「如果想要殺死更多的敵人，我建議等他們發起衝鋒後再投射炸彈。」

  蘇菲亞不再說話，她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雷吉身上，可這一次，雷吉讓她失望透了。

  十幾分鐘後，艾斯伽下令進攻，迅捷的凍魔爬行者沖在了最前面，緊隨其後的是高大的雪人戰士和巨魔，看著敵軍混亂的陣型，年輕人低聲道：「他們還沒有做好逃跑的準備。」

  「他們為什麼要逃跑？是誰給你的自信？」就連薩拉赫也遏制不住怒火，「既然雷吉不想幫我們，為什麼又讓你們來送死？」

  年輕人沒有說話，他讓士兵們點燃了導火索，朝著敵軍的隊尾發射了第一枚炸彈。

  炸彈在半空中直接爆炸了，尼赫魯夫抓著頭髮道：「真是一群蠢貨，你們的導火索太短……」

  話說一半，尼赫魯夫噎住了，因為爆炸還沒有結束。

  巨大的炸彈爆炸之後，一大片小炸彈飛濺而出，就像一大群蝴蝶在空中飛舞。

  小炸彈散落在凍魔的軍陣之中，轉眼間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火光夾雜著白煙四下翻飛，瘋狂的啃咬著凍魔的身體。

  艾斯伽感到情勢不對，當城頭上打下來第三枚炸彈的時候，他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已經晚了。」看著城下試圖逃走的敵軍，年輕人下令兩架投石機同時發射，漫天飛舞的蝴蝶，給凍魔們帶來了一場來自地獄的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