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復甦的脂凜城

  作為斯隆家族的同胞兄弟，布魯克和尼波利都屬於大膽的商人，但他們的膽量體現在不同的地方。

  尼波利敢和雷吉做生意，為了稀缺產品的暴利，他敢賭上性命。

  而布魯克敢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說現在，他已經把一個小酒館經營成了後世的夜總會，在這個年代，這樣的場所是讓有錢人無法抗拒的。

  「酒館叫做龍王的酒館，那你的客棧一定叫做龍王的宮殿，」尼波利笑道，「讓我看看我的房間吧，領主大人說過，你的客店裡永遠有屬於我的房間。」

  「當然有，我給你準備了最華麗的房間，」布魯克的表情有些尷尬，「只是，可是，你也知道……有一位客人用一個晚上五個金幣的價格租走了你的客房，想想看，那可是五個金幣，所以我……」

  「你可真是無恥！」尼波利怒道，「看來你已經把我的房間賣出去過很多次了！」

  「不光是你的房間，也包括維克特大人的……」

  「好了，先不說這些，」尼波利道，「至少讓我看看你的客店長什麼樣子。」

  布魯克帶著尼波利去了客房區，他高價收購了大片民宅，並加以細緻的改造，這讓他擁有了四百多間客房，每間客房的房費都在一個金幣以上。

  「最貴的房子要有最好的服務，有最好的家具，最好的寢具，還有最好的姑娘，」布魯克把尼波利帶到了一間客房裡，上一位客人剛剛離開，下一位客人即將入住，「床單要用最好的棉布，窗簾要有最好的棉紗，就連吊燈里用的都是最好的白蠟，每一件家具都要一塵不染，哪怕最小的一塊污漬都不在忍受的範圍之內，名貴、雅致、明亮、整潔，這才符合龍宮的標準。」

  「等一等，」尼波利攔住了布魯克，「你剛剛說明亮？這間房子明明黑漆漆的。」

  「現在是冬天，」布魯克笑道，「如果到了夏天，你就會知道這間屋子有多麼明亮。」

  「為什麼不讓龍宮一年四季都明亮呢？我有一種方法，可以把龍宮的水晶直接貼在窗子上。」

  尼波利給布魯克展示了玻璃窗，布魯克很震驚，但也很理性。

  他詢問了住客的意見，並且只改造了四分之一的客房，畢竟有一些客人就喜歡冬日裡的燭光。

  三天之後，在弗拉多·巴金斯演出的當天，裁決官埃米爾也到場了。

  以他的身份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可他既然來了，自然就成了當晚的頭號上賓。他安靜的看著演出，像弗拉多這個級別的藝人還不能給他帶來太多驚喜，很明顯，他也不是奔著這場演出來的。

  演出結束後，布魯克和尼波利把埃米爾迎接到了最隱秘的一處單間，在喝過兩杯酒後，埃米爾道明了他的來意：「我聽說，你們找到了一種龍骨的水晶片，能擋住冬日的寒風，卻還能留住冬日的暖陽。」

  尼波利笑了，消息傳播的非常快，看來產品推廣的非常成功。

  布魯克道：「這是維克特大人從龍宮裡找到的珍貴水晶，如果您需要的話……」

  「我當然需要，我的年紀大了，對著燭光閱批文書，眼睛總會腫痛，只是不知道水晶的價錢……」

  尼波利笑道：「您太客氣了大人，能為您效勞是我們的榮幸。」

  埃米爾嘆口氣道：「只是不知道維克特子爵會怎麼想。」

  布魯克道：「維克特子爵是您的朋友，朋友之間又何必談什麼價錢。」

  埃米爾放聲大笑，氣氛瞬間輕鬆了起來，這才是談生意正常節奏，兄弟倆對於這種場面再熟悉不過了。

  「藍海灣的美人魚，真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埃米爾一臉欣賞的看著尼波利。

  「托維克特大人的福，我躲過了查理曼的屠刀。」

  「吉雷德諾先生最近怎麼樣？」

  「吉……雷德諾，呃……」尼波利尷尬的看了看布魯克，他不知道吉雷德諾是誰。

  布魯克接過話題道：「領主大人的弟弟不太喜歡我的弟弟，您知道，他們都是會做生意的人，吉雷德諾先生擔心我的弟弟會爭寵，他們的關係有點尷尬。」

  「我能理解，我勸你最好不要介入維克特子爵的家事，家人畢竟比什麼都重要，」埃米爾又喝了兩杯酒，隨即提起了另一件事，一件關於生意上的事，「我想沙洲城還有很多人需要龍宮的水晶片。」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尼波利點了點頭。

  「我想整個白塔國也有很多人想要龍宮的水晶片。」

  商人的嗅覺立刻讓兄弟倆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巨大的商機即將出現了。

  「維克特大人給予了我們足夠的信任，」尼波利道，「可斯隆家族已今非昔比，我們不能保證自己能在沙洲城立足，更不要說廣大的白塔國了。」

  「是呀，在沙洲城立足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埃米爾感慨道，「總有些惡毒的人會給你們帶來些麻煩。」

  布魯克道：「可如果龍宮的水晶片不是出自我們的手上，而是掛在大人名下，這件事情就會簡單的多，有誰敢去找大人的麻煩呢？」

  埃米爾搖頭道：「我從不插手商人的事情，但我有一個朋友是很好的商人，只是你也應該明白，商人終究要追逐利益，他得能看到屬於他的利益，才會給你們提供幫助。」

  「既然是大人的朋友，我想我們應該給出一個合適的價碼。」布魯克看了看尼波利。

  尼波利微笑道：「您覺得三成的利益，能讓您的朋友滿意麼？」

  埃米爾微笑道：「我覺得他會非常的滿意。」

  三個人舉起了酒杯，預示著一樁大生意就此談成。

  兄弟倆知道，所謂的朋友就是埃米爾本人，接下來他會給玻璃訂下一個合適的價錢，由他操縱的商人來銷售，先在沙洲城站穩腳跟，進而賣到整個白塔國，如果生意成功了，將會給雷吉創造難以想像的財富。

  這不是尿蠟，也不是別的奢侈品，而是雷吉獨有的玻璃，雖然金鷹國也有玻璃，但他們只能用極其低下的效率生產幾顆玻璃珠子，和雷吉工業化的量產手段完全無法比擬。

  這將是完全壟斷的產業，也將成為雷吉最新的經濟支柱。

  埃米爾以為雷吉用了很大的成本來製造這些龍宮的水晶，他以為這其中至多有五成的利潤，他占據了三成，這一口吃得夠狠了。

  可如果他知道玻璃是從沙子裡製造出來的，他會為今天的寬容懊惱不已。

  吃完了一些火腿，埃米爾該走了，臨行之時，尼波利說起了年集的事情，他希望商人們能去脂凜城捧場。

  「脂凜城，能戰勝寒風的脂粉香氣，」埃米爾笑道，「那是個好地方，我相信商人們都願意去，就是路途有一點遙遠。」

  尼波利笑道：「如果途中有數不完的美食和美酒，每晚還有可人的姑娘相陪，我相信這段旅途不會那麼漫長。」

  「說的我都有點期待了，我會問問我的那些朋友，看他們有沒有這份興趣。」

  ……

  距離年集還剩下十五天的時間，艾德文娜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幾座位於城市中央的城堡還在修繕之中，主街之上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沒被清理乾淨的廢墟，剛被清理過的港口不時還會出現各式各樣的垃圾，脂凜城恬淡慣了，做事情也磨蹭慣了，就算拿著鞭子驅趕，他們也不會改變根性里的散漫。

  碎雪城一共製造了四台壓路機，雷吉把其中的兩台送到了脂凜城，同時也送來了一批工人。

  轟鳴的鋼鐵巨獸讓文娜感到害怕，但修路的效率卻讓艾德文娜驚喜萬分，光潔的瀝青馬路給脂凜城增色了許多，按照這樣的速度，在年集之前，碼頭到城牆的道路絕對可以完工。

  文娜決定好好犒賞一下這群工人，可她的手頭有點緊，脂凜城正在重建，每天的開銷都非常的驚人，雷吉給她的經費也快用光了，所以她想了另外一個方法來慰勞這些工人，正好也有一群久疏戰陣的姑娘們等待著練習的機會。

  阿沙里夫就在這群工人之中，本來妻子不同意他來脂凜城，可沒辦法，誰讓他是領主大人的頭號技師呢？現在他歸雷吉直接調遣，連工長跟他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的，妻子也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丈夫現在是個有身份的人了。

  起初，她依然反對阿沙里夫去脂凜城，可阿沙里夫帶回了一張文書，這張文書上竟然有領主大人的印章。上帝呀，這可是領主大人，妻子這一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員就是他們的村長，連鎮上的官員她都沒有見過。

  她並不相信丈夫的話，可她不識字，她把文書拿給了隔壁的鄰居，鄰居看過文書後告訴她，這是親自下達的命令，讓她的丈夫立刻趕往脂凜城。

  就算有一百個不情願，她也不能違抗領主大人的命令，只能看著阿沙里夫洋洋得意的上了通往脂凜城的馬車。

  在這群工人當中，阿沙里夫顯然是最有魅力的一個，且不論長相如何，單看工作性質，他就比別人優越了太多。

  其他的工人要麼在骯髒的瀝青里工作，要麼在鋼鐵巨獸的脊背上鏟煤加水，只有阿沙里夫是特別的，他坐在巨獸的頭上，控制著巨獸前進的方向，只要他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停下來，就連那隻咆哮的巨獸也會停下來。

  姑娘們看著阿沙里夫，正在竊竊私語。

  「看到了麼，今晚那個男人是我的。」

  「憑什麼是你的？說好了要抽籤的。」

  「他是個巫師，你難道不害怕麼？」

  「有什麼好怕，反正都是維克特老爺派來的，我還正想嘗嘗巫師的滋味。」

  工長對著阿沙里夫打了個手勢，阿沙里夫拉響了收工的汽笛。等他走下了壓路機，一群姑娘立刻圍了上來。

  「騎著巨龍的勇士，願意陪我喝一杯麼？」

  「你剛才用了圖騰還是用了咒語，我也懂得一些巫術的！」

  「你把那條巨龍扔在這裡，他不會到處亂跑麼，它不會吃人麼？」

  阿沙里夫沒心情回答這些姑娘的問題，他看了看一個最漂亮的姑娘，微笑道：「你剛才說要和我喝一杯，我對脂凜城不是太熟悉，你願意給我帶路麼？」

  姑娘激動的挽住了阿沙里夫的手臂。

  「街角的盡頭就有一家，他們的酒非常有味道，還有后街的那一家，他們的酒也很不錯，只是下酒的小菜差了一點，東街有一家小菜做的好吃，可那裡有些賣酒的姑娘會來打擾我們……你怎麼了？怎麼不走了？怎麼不說話了！」

  阿沙里夫站在原地，渾身顫抖的看著眼前的妻子，有誰能想到，她竟然一聲不響的來到了脂凜城。

  「天，天氣真好，」阿沙里夫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你……什麼時候來的？」

  妻子一腳踢向了阿沙里夫的要害，阿沙里夫不躲不藏，生生接下了這一招。

  這一腳踢得很到位。

  今夜的幸福是沒指望了。

  今後的幸福也只能看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