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去與留的煎熬

  雖然尼波利還不知道經濟學的概念，但在經濟學領域，雷吉已經被他徹底完爆了，他不想再對尼波利做出太多的干預，他只訂下了兩條規則，第一，商品的差價不可以超過成本的三成，當然，成本之中要包含運輸、人工以及其他開銷。

  第二，糧食的價格要有明確的限制，不能讓子民挨餓，也不能讓農民無錢可賺，這是雷吉的底線。

  訂下這兩條規則，雷吉不再干預尼波利的任何決定，他只對商品的清單做出了一些修改。

  「不必採購這麼多硝石，斯文德爾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制硝方法，也不必採購這麼多木炭，我可以煤炭代替它，至於鐵石……目前我還沒有更好的辦法。」

  尼波利長出了一口氣：「省下了這些開銷，我有把握給您創造更多的財富。」

  「別總想著從平民身上賺取財富，別忘了我還有收入來源。」

  「尿蠟和水晶都是奢侈品，」尼波利道，「這些東西雖然利益可觀，但他們的銷量並不穩定，就像金鷹人，他們已經很少採購尿蠟了，他們找到了另外一種紅蠟，雖然比尿蠟要貴的多，但紅蠟沒有臭味，也不那麼容易著火。」

  紅蠟？那是什麼東西？紅磷麼？

  尼波利接著說道：「還有您的水晶，那終究只是裝飾品，不是人們必須的東西。」

  雷吉搖頭道：「水晶是必需品，我會讓它變成必需品，至於紅蠟……你幫我買回來幾磅。」

  「大人，我要提醒您，一磅紅蠟可能要超過一百個金幣。」

  「不必吝惜金幣，還有，在收入來源里加上絲綢。」

  「您說的是雲棉麼？」尼波利詫道，「這東西的產量太低了。」

  「會高起來的，我從尖刺島上帶來了蠶農和桑苗，我們很快就能收穫第一批絲綢。」

  「可據我所知，只要在合適的季節，那種蟲子才會吐絲。」

  「現在就是合適的季節，新年之後你就能收穫第一批絲綢，」雷吉叫人拿來了一罐上等的葡萄酒，交給了尼波利，「這是送給你家人的禮物，你先去一趟白塔國，把該買的東西買回來，順便替我向布魯克問聲好。」

  想起自己的家人，尼波利的心裡有些緊張，他也該去準備一些禮物。

  而雷吉要兌現自己吹出牛逼，現在正是嚴冬，他應該如何製造蠶絲呢？

  雷吉從尖刺島帶來了十幾個蠶農和養蠶的用具，接下來，雷吉將製造一個溫室，用來生產第一批蠶絲。

  蠶苗還沒孵化，蠶室也沒有著落，雷吉帶回了幾萬磅桑葉，這些葉子是東桑人用特殊的方法從初秋保留至今的，離開了尖刺島特有的氣候，東桑人的方法正在慢慢失效，過不了多久，這些桑葉就會徹底乾枯。

  既要種樹還要養蟲子，這種事情必須交給斯文德爾，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和蠶農聊了一會，斯文德爾就對桑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很快掌握了蠶的生長規律，還制定了一個專門的飼育計劃。

  雷吉一共帶回了十萬多顆蠶種，斯文德爾建議把他們全都孵化出來。雷吉道：「一隻蠶要吃掉一磅桑葉，我沒有那麼多桑葉。」

  「可您有桑樹苗，」斯文德爾道，「我計算過了，蠶苗孵化期間，我們可以讓育熟者先幫我們育成一棵桑樹，然後把這棵樹的葉子全都存起來，這個時候蟲子還小，吃的也不多，等蟲子長大了一些，第二棵桑樹也成熟了，而我們的存貨也還夠吃，到了第四棵桑樹被育熟之後，您帶回來的桑葉即將乾枯了，不過也基本吃完了，接下來我們又有新的存貨，還有新的桑樹，不停地育熟桑樹，不停的出產桑葉，蟲子們在不停的長大，五十天後，我們就能看到您要的蠶絲了。」

  看來雷吉找對了人，他叫人打掃出了十幾間房屋作為蠶室，因為桑蠶對煙氣敏感，雷吉讓諾洛斯製造了一批水暖設備給蠶室供暖。換做後世，怎麼做顯然是瘋了，如此龐大的投入遠遠超出了絲綢的收益。

  可在絲綢的價格超過黃金的時代里，這一點投入顯得微不足道。安排蠶桑的事情，雷吉又找到了卡拉夫，他想重新翻修碎雪城的道路，他受夠了雨雪之後的泥濘。

  有了瀝青自然想修路，這絕對是正常人的想法，可讓雷吉意外的是，卡拉夫懂得瀝青的使用方法，他知道這是修路的重要材料。

  其實早在幾百年前，金鷹人就已經掌握了瀝青的使用方法，只是隨著帝國時代的沒落，城市文明也跟著黯淡了下來，領主們不願用自己財富去修路，金鷹人的技術也漸漸失傳，只有少數匠人還掌握著瀝青的使用方法，幸運的是，卡拉夫正是其中的一員。

  修路的事情也不必擔心，雷吉又找到了諾洛斯和赫爾利，他交給了他們一個十分複雜的設計圖，他要他們製作出一台新型的蒸汽機，當看到圖紙的時候，赫爾利驚嘆道：「領主大人想用蒸汽機去戰鬥，看看這巨大的輪子，還有這巨大的齒輪，它甚至能切開城牆！」

  「別管這東西能做什麼用，」諾洛斯道，「你先用粘土做個模子出來，我真是恨透這些圖紙了。」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把合適的工作交給合適的人，事情自然會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可有一件事情無法交給別人，只能雷吉自己來面對，年終快到了，拜爾人即將做出選擇，他們當中很可能將有一大部分人回到拜爾國。

  在碎雪城和寒楓要塞，一共生活著八千多個拜爾人，如果他們都選擇離開，碎雪城將失去一半左右的人口。

  為此煩惱的可不只是雷吉，拜爾人阿沙里夫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寒楓要塞的那場戰鬥嚇壞了他的妻子，從那時候開始，她每天都在計算回家的日子。

  可阿沙里夫不想回去，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這個勤奮的男人整整攢了十一個金幣，他在城裡租了一棟房子，這是雷吉在城裡集中建設的第一批住宅，可租可買，價格也非常公道。

  房子不在最繁華的街道上，可離學堂很近，離醫院也很近，而且走過兩條街就能到達百貨市場。

  每天睡醒之後，他習慣了在小巷的盡頭買兩個麵包當做早餐，然後到街上找一份合適的工作，等到了晚上，拿到了報酬，再去瓦雷斯的小酒館喝上一杯。

  碎雪城的居民已經寬容了很多，商店、飯店和酒館已經不再歧視新居民，阿沙里夫習慣了這裡的一切，打死他都不想回到拜爾國那座窮苦的村子裡去。

  街上到處都是招工的告示，有的在招雜工，有的在招修路工，有的在招船工，還有的在招建築工，百廢待興的碎雪城到處都是機遇，最高的薪水達到了每天七個銀幣，阿沙里夫的手在發癢，看到了麼？每天七個銀幣，一個月就是兩個金幣！阿沙里夫恨不得立刻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立刻開始工作。

  可這麼做沒有意義，如果不能說服自己的妻子，賺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

  他來到城門附近，上了一輛馬車，給了車夫四十個銅幣。

  「你要去最後一站麼？」

  「是的，我要去寒楓要塞。」

  「不帶點吃的麼？路可不近啊！」

  「不必了，吃不下。」

  「至少帶點水吧。」

  「也不必了，幫我買一罐麥酒。」阿沙里夫給了車夫十個銅幣，車夫一會給他送來了一罐麥酒，他把麥酒一飲而盡，縮在車廂的角落裡，開始了這一段讓他忐忑煩躁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