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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城門死斗

2023-10-22 01:17:45 作者: 沙拉古斯
  敵軍衝進城門的一瞬間,嘉文意識到了鐵顱的先見之明。

  他說的沒錯,無論第一軍還是第二軍,他們都沒有和敵軍近身搏戰的能力。

  這也讓嘉文對獸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他一直以為混血種獸人的戰鬥能力遠不及純血種獸人,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混血種是更加強大的存在,強大到了讓所有人瞬間窒息的地步。

  一名敵軍撲上來咬住了嘉文的右手,他一口就咬穿了嘉文的鎧甲。劇烈的疼痛讓嘉文扔掉了手裡的火槍,換做普通人,這個時候一定會拼死掙扎,又或者用左手來攻擊敵人。

  但嘉文並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這麼做並沒有用處,憑著驚人的力量,嘉文掄起手臂,帶著敵人撞上了牆壁。劇烈的撞擊讓對方鬆開了嘴,嘉文隨即拔出長劍,砍了對方的頭。

  沒等看到敵人倒下,又有一名敵軍撲到了嘉文的背後。嘉文勉強站住了腳步,揪住敵人的頭髮,將他從背後硬生生的扯了下來。

  這一次他看清了敵人的臉,難怪鐵顱叫他們豹子,墨綠色的雙眼,黑色的鼻子,裂開的上唇和唇邊的橫生的鬍鬚,這張臉和他在鬥獸場見過的灰斑豹一模一樣。這就是混血種獸人的天賦,他們可以變成人,也可以變成豹子,也可以變成像現在這樣半人半豹的怪物。

  敵人揮起利爪抓向了嘉文的手臂,嘉文勉強閃開,他想用長劍還擊,可對方又撲到了他的身上。

  翻滾、撞擊、扭打,嘉文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和敵人扭打,在殺死了三名敵軍之後,他耗盡了體力。

  一名豹人將他撲倒,尖利的牙齒即將咬上他的喉嚨,嘉文拼命扯著對方的頭,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這樣的抵抗似乎並沒有太多意義,敵軍的口水已經流在了嘉文的臉上,嘉文甚至看到了他舌頭上的倒刺。

  就這麼結束了?

  昨天夜裡,他還在嘲笑克里斯是個蠢貨,結果今天就死在了敵人的手裡,等後人提起碎雪城的第一騎士,他們一定會說,那是一個自負的笨蛋,正是因為他的愚蠢和狂妄,讓他的領主失去了寒楓要塞。

  隨他們怎麼說吧,死在戰場上的騎士也算找到了他的歸宿。嘉文鬆開了手,準備放棄抵抗,耳畔突然傳來了一聲槍響。

  一名獸人士兵用火槍射殺了敵人,嘉文趕緊推開敵人的屍體,掙扎著站了起來。

  狹窄的城門洞裡依舊在進行著激烈的肉搏戰,劫後餘生的嘉文突然清醒了許多。

  情況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糟糕,就像碎骨說的,這些混血獸人的數量並沒有那麼多。獸人戰士在和他們搏鬥,激烈的廝殺沒有徹底沖潰獸人的陣型,有的獸人在裝填子彈,有的獸人在伺機射擊,敵人的數量在不斷減少。

  嘉文重新燃起了鬥志,他拿起長劍,砍殺了一名敵人,藉此機會,還向城外看了一眼。

  城外沒有混血獸人,卻有一隊騎兵再朝著城門衝鋒。埃爾文正率領士兵用炸彈攻擊敵軍,嘉文趕緊撿起火槍,裝好子彈,他必須儘快結束城門裡的戰鬥。

  扣動扳機,殺死敵人,如此的簡單。

  在火槍剛剛誕生的時候,嘉文還認為這種武器沒什麼用處,直到射空了前五發子彈,嘉文還是認為手雷更有威力一些。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火槍的神奇之處,同樣都是依靠火藥的武器,炸彈和手雷都不能用于謹慎搏戰,但火槍卻沒有受到太多影響,甚至還能省去瞄準環節,舉起槍來就能射殺敵人。

  當然,裝彈的時候要比平時更加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豹人咬住喉嚨。

  可這又能怎麼樣呢?聽著不斷迫近的馬蹄聲,嘉文已經不抱有活著回去的希望了。

  舉槍、射擊、退殼、裝彈……越簡單的思路,越適合這強大的武器,也越適合這場艱難的戰爭。

  第三軍也許會成為最出色的軍隊,只是不知道碎雪城的第一騎士還有沒有機會見證這一切……

  埃爾文正指揮著城頭的士兵拼命阻擋敵軍,可無論炸彈和火箭多麼密集,拜爾國的騎兵根本不會停下腳步。

  這就是蘇菲亞給他們制定的戰術——無論死傷多少人,在衝到城門之前千萬不要停下來。

  這一招十分奏效,炸彈和火箭能給靜止的敵人造成巨大的殺傷,但投石機的機動性太差,每一次投射過後都要調整配重,調整的速度追不上高速移動的騎兵。火箭的速度倒是夠了,只是命中率依舊慘烈。

  等敵軍聚集到城門的時候,也是使用炸彈的最佳時期,但埃爾文卻不能肆無忌憚的使用炸彈,尤其不能輕易使用燃燒彈和白磷彈,否則會傷及嘉文和獸人軍團。

  城頭的士兵只能選擇火槍,用他們糟糕的槍法儘可能壓制敵人。埃爾文甚至不敢想像城門洞裡的樣子,那裡可能已經變成了屍山血海,獸人軍團可能已經全軍覆沒。

  城門洞的確變成了屍山血海,但情況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糟糕,敵軍的騎兵雖然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可也給敵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死去的戰馬堆積在城門成了新的掩體,而獸人們在殲滅了混血豹人後,現在正躲在掩體後面向騎兵射擊。

  舉槍、瞄準、射擊、退殼、裝彈……嘉文一直在重複著機械性的口號,他這麼做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可他的口號卻感染了其他的獸人,先是幾名獸人跟著嘉文的口號做著同樣的動作,接著是整個獸人軍團全都進入到了嘉文的節奏當中,就連鐵顱也拿著長槍按著口號的節奏發動進攻。

  「這簡直傻透了!」碎骨一邊退彈殼,一邊抱怨道,「所有的人都在做同樣的事情,這還算是打仗麼?」

  「你可以別跟著他的口號,」鐵顱道,「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

  「我控制不住,你們所有人都在做同樣的事,我只能跟著你們一起做!」裝完子彈的碎骨開始射擊,五發子彈過後,敵軍的騎兵已經所剩無幾。

  騎兵沒能突破城門的防線,步兵又來了。

  這次不是獸人,而是真正的是拜爾國的步兵,只是他們沒有穿重甲,也沒有佩戴盾牌。

  除了火槍,蘇菲亞了解雷吉的所有武器,可現在問題就出在了火槍上。

  按照蘇菲亞的戰術,在炸彈和手雷面前,盔甲和盾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影響士兵的行進速度,所以讓士兵們選擇了輕裝上陣。

  可失去了盾牌和鎧甲的步兵在子彈面前顯得格外脆弱,這一次,步兵們沒有衝進城門,他們成片的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黃昏,在失去了將盡五百多名戰士之後,蘇菲亞暫時停止了進攻。

  尼赫魯夫對此十分不滿:「陛下,我們好不容易才攻破了城門,如果現在停下來,之前的戰士豈不是白白送死……」

  蘇菲亞已經不再是昔日的公主,而是威嚴的拜爾女王,她只是看了尼赫魯夫一眼,就嚇得尼赫魯夫立刻安靜了下來。

  「要想讓戰士們不再送死,就必須先弄清楚他們的死因,」蘇菲亞看了看首相羅梅爾,「我們的戰士明明已經躲過了炸彈,為什麼還會倒在敵軍面前?」

  羅梅爾不敢輕易開口,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蘇菲亞的身手要比肖恩好得多,而似乎每一任國王在憤怒的時候都有揍他的衝動。

  「陛下……」羅梅爾停頓了很長時間,他在努力思考著措辭的順序,「我們從戰場上找到了幾具戰士的屍體,陛下,我向您保證,我們並沒有對死者不敬,我們也沒有對屍體做出任何褻瀆的行為,我們也找來了虔誠的信徒,為戰士們做了禱告……」

  蘇菲亞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她在警告羅梅爾,廢話最好別太多。

  羅梅爾看懂了警告,立刻說到了主題:「戰士們的身上有奇怪的傷口,從前胸貫穿到後背,好像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鑽了進去。」

  這是槍傷的特點,子彈在中槍者身上並非只留下一個彈孔,而是會撕掉一大片皮肉。對於從來沒見過槍傷的人來說,看起來就像有一個很大的東西鑽進了受傷者的身體。

  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讓蘇菲亞滿意,她喝了一口麥酒,問道:「你沒有剖開士兵的肚子麼?就像我們在北方做的那樣?」

  「陛下,我想我們現在不能做這種事,奔狼國的士兵也在我們的軍營里,這麼做會傷害您的名譽。」

  在這個時代,解剖屍體是被天罰者嚴格禁止的行為,天罰者將解剖視作對死者褻瀆和對神靈的不敬,所有參與解剖屍體的人都會被視作邪魔,天罰者會用最殘忍的私刑殺死他們。

  在拜爾國,天罰者雖然沒有太高的地位,但他們依然代表著道德和信仰的標準。解剖屍體終究是一件邪惡的事情,首相自然不想讓這件事情傳揚出去。

  「你說會傷害我的名譽?」蘇菲亞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從到了羅梅爾近前,溫柔的說道,「我的首相,你可真是貼心,這和我的名譽有什麼干係?」

  「這,這,這個……」羅梅爾有了挨揍的預感。

  「我再問你一次,這件事情和我有關係麼?」蘇菲亞收去了笑容。

  「沒,沒有關係,我的陛下,都是我手下的醫官,他,他們擅自做的決定。」

  「既然做好了決定,就讓他們快點動手,天亮之前我要得到結果!」

  羅梅爾和尼赫魯夫走出了蘇菲亞的營帳,首相擦去了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

  「恭喜你啊朋友,」尼赫魯夫奚落一句道,「今天你的運氣不錯,陛下沒有對你出手。」

  「盡情的笑吧,公爵大人(尼赫魯夫已經晉升為公爵),」羅梅爾低聲道,「真沒想到,我們的女王也會變得如此暴躁。」

  尼赫魯夫突然變了臉色:「老東西,別以為我會同情你,再敢說女王的壞話,我會親手割了你的舌頭。」

  「我,我沒有說陛下的壞話,我,我只是……」

  「行了,別說那些廢話了,」尼赫魯夫冷笑道,「從老國王的時代你就在挨揍,偽王肖恩也喜歡揍你,現在仁慈的女王依舊忍不住揍你,只能說挨揍是刻在你靈魂里的宿命,趕緊叫你的醫官去處置屍體吧。」

  次日天明,蘇菲亞把羅梅爾叫到了營帳中,她想知道士兵的死因。

  可羅梅爾並沒有查出死因,他看到了戰士破損的內臟和嚴重的內出血,但他並沒有找到致死的原因。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解剖學,憑藉醫官的手法根本不可能找到屍體內的子彈,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去尋找什麼。

  為了給蘇菲亞一個交代,羅梅爾想到了一個愚蠢的藉口。

  「陛下,寒楓要塞里有一個可怕的巫師,他把巫術注入到了士兵體內,損毀了士兵的內臟。」

  蘇菲亞一怔,隨即攥著拳頭來到了羅梅爾面前:「我的首相,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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