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崩潰的神主

  人間一片平靜。

  除了飛仙星古琴城的白家莊那裡依然被大片符文所覆蓋，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波瀾生出。

  回到家中的子衿和問君這群人全都神情哀傷且異常沉默。

  把家裡這群人給嚇了一跳，還以為小白出了什麼意外。

  結果一問才知道是杜老祖和姜無涯為了給眾人打穿一條路犧牲了自己。

  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也都湧起一陣強烈的傷感。

  這種犧牲非常偉大，但沒有人願意這種犧牲發生在自己身邊。

  「為什麼這世上的生靈就不能和平相處呢？」司音紅著眼睛，輕聲嘆息。

  大蘿莉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丫頭了。

  「和平相處？想多了，妹子，做好大決戰的準備吧！」單谷嘆息一聲，喃喃說道：「我現在只希望一件事……」

  眾人看向他。

  「我只希望這群域外天魔，是我們最後一波敵人。」單谷嘆息著說道：「我有些累了。」

  「他已經開始了，他會成功的，一定會。」林子衿一臉認真的道。

  無盡蒼穹中的小白也很累。

  超級疲憊！

  當年他重建六道輪迴的模型就已經很吃力。

  如今這不是模型，是真正的六道輪迴！

  他要為整個人間眾生，建設一條可以循環往復的路！

  要讓那些早迷失的靈魂，通過不斷輪迴，洗去雜質，最終成為高等級的生命體。

  虛空中的負能量場域燃燒起來，幫了他很大的忙。

  所以說起來，還真得感謝那些域外天魔。

  他們都是好魔。

  沒有這力量，小白只會更加辛苦。

  如果有人可以看見，一定會被這無比壯觀的景象所震撼。

  浩瀚的蒼穹中，一條條符文形成的通路，充斥著不可思議的輪迴物質，縱橫長空！

  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全部在白牧野的掌控之中，在無窮的宇宙中延伸出去，奔向一個又一個有生靈的地方！

  同時，就在這片負能量涌動的區域，一座巨大無匹、如同神殿一樣的建築，開始緩緩形成，並且越來越大！

  這是……地府！

  重建六道，最重要的一個環節，自然就是地府的凝聚！

  充斥著這片宇宙虛空的負能量翻湧著，不斷轉換成地府的陰氣。

  那群域外天魔作為幕後大黑手，用無盡歲月去布局，想要奪取重建六道輪迴這份潑天功德。

  可誰敢相信，到頭來卻依然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儘管身體和精神同時傳來無盡的疲憊，但白牧野此刻還是有一種動力十足的感覺。

  只要六道輪迴成功重建，這人間……就算是徹底穩下來了。

  到那時，他，和身邊的所有人，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用再疲於奔命。

  多好！

  轟！

  一道洶湧的能量，從無盡遙遠的星空那一頭轟然湧來。

  化成無數劍氣，向著白牧野劈砍過來。

  嗡！

  一陣嗡鳴，一道符文凝結成的防禦，擋在白牧野身前。

  「燃燒了自己多少道行出來的？」

  白牧野看都沒看那邊一眼，只是散發出一道神念波動。

  「和你沒關係，只要剩下的足夠鎮壓你就行。」一道巨大無匹的身影，出現在宇宙那頭。

  那身影太過龐大了！

  那些巨大的星系在他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遠在宇宙盡頭，但卻好像一伸手就能夠著白牧野這邊。

  但他並沒有伸手。

  只是靜靜的在宇宙那一頭看著白牧野在那裡建設六道輪迴。

  「做的挺好的。」神主說。

  「那是，你肯定不行，對吧？」白牧野回應道。

  「的確不行，我們這種不死生靈，對你們人類的輪迴之道的確很難領悟到那麼深刻。」神主說道。

  「你們域外天魔為什麼非要占領人間呢？」白牧野有些好奇。

  「這個問題……問得不錯。」神主沉吟著道：「如果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那就是域外天魔天生邪惡，而你們人類的各種負面情緒，就是我們最好的補品！想要修行到更高境界，人間是最好的地方。」

  「修行到更高境界有什麼意義呢？」白牧野又問道。

  「這個問題不高明，」域外天魔的神主說道：「當然是因為欲望，就像你們人類，各種各樣的欲望不也是無窮無盡？」

  「想要收集負面能量，也用不著通過這種方式吧？你們躲在暗中，總是會有的。」白牧野跟他閒扯著。

  雙方都知道，這不是動手的時候。

  白牧野需要時間來建設六道輪迴。

  域外天魔的神主需要白牧野來建設六道輪迴。

  在那蓋世功德出現之前，雙方的目標和訴求是一致的。

  「這個問題又不高明了，你用不著為了拖延時間故意問這些幼稚的問題，」神主在宇宙那頭，遙遙看著這邊的白牧野，「我需要的是功德，明白嗎？」

  「哦，那好吧，那我不問了，你慢慢看吧。」白牧野點點頭。

  神主：「……」

  你倒是問啊！

  你不問，我怎麼才能顯示出我比你厲害得多？

  所以，他決定回答一下白牧野這個幼稚的問題——

  「就像你們人類的欲望無止境一樣，域外天魔的欲望也是無止境的，有一想要二，有二想要三。另外，如果任由你們自行發展，負面能量只會越來越少！」

  「你們人類的創造力太強了！」

  「整個宇宙，就沒有比你們人族更積極更努力的群族了。」

  「用你們的話說，日子越來越好，怎麼可能還整天滿心怨念滿腹牢騷？到那時，我們的食物豈不是越來越少？」

  「只有整個人間徹底掌控在我們手裡，到那時，整個人間，我們想要讓你們怎樣，你們就得怎樣。」

  「只需要在六道輪迴中加上一些簡單的裝置，你們就會忘掉生生世世所有的積累，到時候，稍加挑撥，你們就會自相殘殺起來。」

  「死了之後，走在輪迴路上，你們會發現戰爭毫無意義。但轉世之後，依然樂此不疲！」

  「也只有這樣，我們所需的負面能量，才會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你，現在明白了嗎？」

  白牧野點點頭：「嗯，明白了，但你們註定了會失敗。」

  「哈哈哈，白帥，你別總說這種幼稚的話讓我笑話。不管怎麼說，你曾經也是一尊無與倫比的戰神級大能！天上地下，打得過你的生靈沒幾個。」

  「即便轉世，你依然也很厲害！」

  「但卻遠不如當初的你。」

  「什麼邪不勝正，什麼人定勝天……這些呀，其實都是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灌輸在你們腦子裡的一些安慰罷了。就是用來迷惑你們的！」

  神主狂笑道：「邪不勝正？為什麼？你給我講講，邪哪差了？這世上有光就有暗，有陰就有陽，有正……必然有邪！當兩者之間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時，才是最好的。但沒道理只有光沒有暗，只有正沒有邪……你雖然不如你的前世，但好歹也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強者，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哦，受教了。」白牧野一邊建設六道輪迴凝聚地府，一邊非常認真的道謝：「雖然我本來就明白，但你這麼一說，我變得更加通透了。」

  「你看，是吧？我也是可以成為你人生導師的，對吧？」神主哈哈笑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道理？如果真的邪不勝正，你們那麼多強大的諸天神佛為什麼到如今還被困在天外天？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挺有道理的。」白牧野點點頭，敷衍的表示認同。

  「所以，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白帥，要不要考慮一下，與我合作？到時候，這人間，我可以分給你一半疆域！但凡你的疆域，我肯定不動一根手指！」

  「如何？大氣不大氣？」

  「注意哦，我說的是一半的人間疆域！可不是單指你身邊那些親朋好友！」

  「我是邪，你是正，我們也來一個微妙的平衡！」

  「我們相互間互不侵犯，我的地盤我做主，你的疆域你說了算。」

  「不過……建成六道輪迴之後的功德，我最多只能給你留三分之一！」

  「好好想想吧，朋友！」

  「我真的很有誠意。」

  白牧野沒有說什麼，而是開始集中精力，建設六道輪迴，構建地府！

  至於跟這域外天魔神主合作……他腦子抽了才會真正答應！

  且不說對方明擺著是在用這種方式瓦解他的意志，就算神主說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會同意！

  他有什麼資格替人間一半生靈做決定？

  如果他真的答應，對方也踐行了承諾，那麼豈不是說，有一半人間生靈，因為他……而徹底墮入無盡的深淵？

  世世代代……永遠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到那時，他身上的究竟是功德……還是罪孽？

  這些都是往大了說，宏觀方面的考量。

  往小了說，小白不是那種人。

  那尊域外天魔神主，說完之後，也安靜的坐在宇宙那一頭，靜靜看著白牧野在那裡架構六道輪迴的通路，看著那座巨大的地府一點點形成。

  說真的，他非常佩服！

  這種能力，也只有人族的修行者才擁有。

  像他們域外天魔這個種族，雖然也很強大，自詡比人類高級很多，但要他們做這種事情，永遠都不可能。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重建六道輪迴，絕對是一個難以想像的超級工程。

  整個人間，都因此獲益。

  剛一開始的時候，整個人間的所有生靈就都已經感覺到莫名心安。

  到如今，那種安全感，變得更加強烈起來。

  同時，白牧野這些年來在各個人間位面建設的那些臨時性「庇護所」，也就是那些符文凝聚的空間，開始隱隱的，跟六道輪迴和逐漸成型的地府生出一種共鳴來。

  那邊宇宙深處的神主也感覺到了。

  他眼中露出興奮之色，很開心的道：「你真是個天才！還是一位悲天憫人的超級天才！我越來越看好你我各占一半人間疆域這件事了。就像陰陽一樣……你想想看，這世界的本質就是如此啊！獨陽不長，孤陰不生……哎呀，真是越想越期待呢！」

  期待你麻痹啊！

  已經幾乎疲憊到極致的小白真的很想一張符控制符拍在他臉上，讓這無恥的東西閉嘴。

  但他卻在忍。

  其實說句實話，這位域外天魔神主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一多半！

  他試圖建設負能量六道輪迴的夢想已經完全破滅！

  如今只能寄望於六道輪迴建成之後的蓋世功德。

  也就是說，即便到最後那功德之力真的被他奪去，短時間內，也不會有太大關係。

  但時間久了，終究還是不行。

  想要真正解除危機，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方法，還是幹掉他。

  但現在的小白，沒這個能力。

  就算沒有建設六道輪迴的這種消耗，他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差距太大了！

  小白能打紅塵仙，關鍵時刻一對二他也能周旋一番。

  但他打不動超越紅塵仙的存在！

  真的打不動！

  這尊神主，按照人間修行等級來衡量，應該已經到了諸天神佛中的聖人那個層次。

  或許跟佛祖、道祖比起來還有差距，但那差距也絕對沒有大到可以碾壓的地步！

  原因很簡單，如果佛祖跟道祖真有碾壓他們的能力，又何必留著他在人間作孽？

  給自己設置考驗？

  別鬧了。

  那是吃飽了撐的。

  所以想要幹掉這個域外天魔的神主，就只有一種可能——

  建完六道輪迴，將蓋世功德聚在己身，一舉突破紅塵仙……然後不停，直接成為聖人！

  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

  但想想，那份功德，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不然也不會讓這位域外天魔神主如此垂涎。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過去。

  人間依然平靜。

  而且變得更加祥和了。

  只有極少極少的人才知道這份祥和是因為什麼。

  林子衿和問君、彩衣這些人數次來到人間邊緣，想要看看白牧野目前的狀態。

  但那可怕的負能量依然充斥著那裡。

  跨越幾千萬光年的區域就像是一片恐怖的禁區，阻擋著所有人的進入。

  三尊紅塵仙當中，剩下的唯一一尊風老祖，要比眾人的感知能力更強一些，但他的神念同樣無法在那片區域穿行多遠。

  就算能，他也不敢將神念延伸到太遠，因為那裡的負能量，對生靈的影響太大了。

  「現在的好消息就是，白帥並沒有出現任何意外，他還在做他的事情。」風老祖看著林子衿和問君等人說道。

  至於更加遙遠宇宙那邊的巨大身影，他們根本就看不見！

  除了白牧野之外，沒人知道真正的情況會是這樣。

  一正一邪，相互遙望。

  都在為同一個目標努力著。

  當然，神主的努力，是要白牧野加油，順帶勸說。

  大概是在手下面前要保持威嚴，也可能是之前被封印太多年，反正這位神主非常健談。

  是個話癆。

  嚴重程度，堪比當年的單谷。

  「你知道這世界的盡頭是什麼地方嗎？」

  「那地方叫歸墟！」

  「曾經有五座仙山坐落在歸墟之上，當時你們的諸天神佛就在那五座仙山之上。」

  「你肯定沒辦法相信，歸墟竟然會在一顆特別小的星球上，那顆藍色的星球很神秘，自身擁有多重維度！」

  「如果你願意，將來我可以把那顆星球劃給你！」

  「我知識豐富，不會騙你，到時候你如果喜歡探險，真的可以通過那顆星球進入到那些更高維度的世界中去看看。」

  「說起來，那邊整個星系都很有意思。」

  「差不多算是你們人間的祖庭了！」

  「對了，天外天的入口……」

  說到這，域外天魔神主驟然閉嘴。

  口嗨過了頭，差一點就說出禁忌之言。

  白牧野瞥了那邊一眼：「怎麼不說了？」

  「這個不能亂說。」他一臉嚴肅，道：「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不妨跟你明說一件事……」

  域外天魔神主在宇宙那邊一臉嚴肅的看著白牧野：「無論是你們人族的道祖佛陀，還是我們域外天魔群族的其他神主……你最好祈求他們不要再出現在人間。如論任何一方歸來，都將打破這人間的平衡。所以，我們以後必須要將曾經的歷史變成傳說，再一點點變成神話，再慢慢通過實踐……讓它徹底消失在人類的古史當中！」

  「我可沒跟你說笑，不然問題會非常嚴重！」

  神主說得一本正經的，看那樣子，仿佛這會兒已經跟白牧野燒荒酒斬雞頭拜了把子一樣。

  那副掏心掏肺的模樣，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哦。」白牧野應了一聲，道：「我覺得……我可能要失敗了。」

  這話很突然。

  完全就是沒來由的。

  接著，一口鮮血從白牧野嘴裡噴出來。

  他身子搖搖欲墜，苦澀道：「不到紅塵仙境界，強行建設六道輪迴……我太……不自量力！」

  哎臥槽！

  別介呀！

  域外天魔的神主差點直接衝過來，也有點崩潰。

  這特麼什麼情況？

  真撐不住？

  還是想要敲詐我？

  又或者是想要撂挑子？

  最後一種可能很快被他排除掉。

  真想撂挑子也就不至於開始了。

  所以，就只剩下兩種可能。

  第一，撐不住了；第二，敲詐。

  如果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那就……就……就也他媽沒辦法啊！

  神主有點傻眼。

  因為他突然發現，不管對方是真的撐不住還是裝作撐不住，他都沒有任何辦法！

  要是能一巴掌結果了這傢伙然後自己建設六道輪迴，他早就動手了。

  所以，看著無盡蒼穹那如同蛛網般密密麻麻的六道輪迴通路，域外天魔神主瞬間就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這小子繼續下去。

  兩株頂級大藥，從他身上飛出，以極快的速度飛向白牧野這邊。

  「我這裡有兩株太古時代就已經長成的大藥，想必可以恢復你的力量了。」

  域外天魔的神主多少有點鬱悶。

  早知道，他就不來這麼早了！

  既然建設負能量六道輪迴和地府的夢想已破滅，那為什麼不乾脆等他六道輪迴建成那一刻再出現奪取功德？

  現在倒好，硬生生被他敲走了兩株頂級大藥！

  要是能給白牧野兩根假的，他肯定毫不猶豫。

  關鍵這玩意兒它也不能作偽啊！

  白牧野接過那兩株大藥，頓時毫不猶豫的就給用了。

  兩株大藥，全都是精神系的。

  藥效絲毫不弱於他之前在偽天帝那裡得到的那一株。

  真是好東西！

  其實一株就足夠了。

  但為了表現自己的虛弱，小白直接幹掉了兩根。

  然後，時間又過去一個月。

  他再次張口討要。

  「我好虛弱……我覺得我隨時可能會死掉。」

  神主：「……」

  媽的我成什麼了？

  可看著白牧野那種虛弱到極致的模樣，也真不是在作偽。

  所以，咬著牙，又是兩株頂級大藥飛出去。

  再一個月後。

  虛弱的白牧野一臉唏噓的看著他——

  「神哥，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我好累，我想放棄了。」

  「啊啊啊啊啊！」

  神主也有點想放棄了。

  超級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