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慶功大會，世間冷暖

  靖安丁家如此表態，他雖然心中失望，但也不會太過計較。

  畢竟丁家老祖的修為也只是散仙境。

  若靖安丁家真的決定要給他提供修煉到散仙境的資源，那可想而知，未來的數千年內，靖安丁家全族可能都要節衣縮食，全力供養他一人。

  萬壽山丁家的代表，即使有決定此項的能力，也不會輕易點頭。

  因為這件事實在事關重大。

  能影響靖安丁家萬年的族運。

  倘若他成仙失敗，意味著先前的投資都打水漂了。

  「但若是丁敬勤、丁敬玉的話，丁峰可能就同意了……」

  徐行默默嘆氣。

  靖安丁家看似一視同仁，給了他來萬壽山的升仙令，但這是因為他當時表露出來的天資，還不足以動搖靖安丁家內部高層的統治根基。

  按照預期路線發展，他成為金月院弟子，修煉有成後，會重回靖安丁家，成為長老會中的一員，增強家族實力。

  然而，他卻拒絕了家族的安排，參加升仙大會，並得到了虛仙大能的青睞……，他的成長路線變得不可控。

  換言之，去金月院他是靖安丁家的「臣」，而成為虛仙大能弟子，便有可能成為靖安丁家的「君」，主宰家族。

  庶脈為臣，嫡脈為君，這是任何家族都不變的宗旨，靖安丁家也不例外。

  所以，若徐行的身份是丁敬勤這等出身嫡脈的家族弟子，靖安丁家在萬壽山的代表，就有可能同意了虛仙大能的提議，舉全族之力供養其成為散仙。

  「不過也好。」

  「要是靖安丁家真的同意了虛仙大能的提議，那我承的這份恩情就未免太重了。」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徐行放下心中芥蒂，並未因此去記恨靖安丁家。

  舉全族之力供養一人成仙，看似是好事，但實則不然。

  不成仙還好說。

  成仙了，就欠下了全族的因果。

  一輩子都要為族裡效力。

  此時，他拜師散仙，欠的靖安丁家人情，只有那一枚升仙令而已。

  還了人情後，便可在仙境逍遙，不必受限於人情往來。

  ……

  ……

  「你能理解家族的難處就好……，待回到金月院後，我這就寫信，通知家族，給你另調資源……」

  「這些資源，雖不能支持你踏上仙境，但也是家族的一份心意。」

  丁敏秀細細打量徐行的神色，見其面色平常，便將懸著的心暫且放了下來，面露笑容道。

  靖安丁家提供不了徐行突破散仙的資源，但給其提供在仙境以下修行的資源，還是綽綽有餘的。

  總之，也不能讓這麼一個有望成仙的苗子，去記恨家族。

  「敬仁知道了。」

  徐行點頭，答應了下來。

  家族修士拜入門派後，通常都會接受來自家族的供給。

  他若拒絕，顯得不合群，也會被靖安丁家記住。

  因這點小事和家族有分歧，傳到萬壽山耳中，門派亦會因此事看低於他，認為他是斗米恩升米仇的小人。

  「先回金月院，我通知其他丁家修士，給伱接風洗塵。」

  丁敏秀笑了笑。

  「對了，敬玉，你也和敬仁多接觸接觸，你們同一屆來的，這麼生分……可不好。」

  丁敏秀目光看了一眼旁側的丁敬玉，暗示道。

  此前，因為徐行未表態要加入金月院，所以丁敬玉、丁敬勤二人對徐行的態度多「敬而遠之」，隱有排擠。

  這一點，她作為丁家嫡脈的過來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但現在不同，徐行今非昔比了，。

  儘管徐行沒被虛仙大能收為弟子，可其身份，在金月院一眾丁家修士中，仍舊穩居前三。

  加入金月院的丁敬玉前途，一眼就能看到終點，能混到現在她這個身份，已算是其有能耐。

  而徐行此時作為搖光院院首弟子的身份，已遠遠居於她之上了。

  簡單來說。

  此刻的丁敬玉，再排擠徐行，就有點不識相了。

  「我先前有點怕生……，敬仁哥也不喜歡說話，在來萬壽山的路上，敬仁哥一直都在打坐……」

  丁敬玉撇了撇嘴。

  她二姑這麼現實，讓她有點受不住，感覺在徐行面前丟了臉。

  回到金月院。

  徐行和丁敬玉、丁敬勤二人拜別，手持腰牌，進入了自己的洞府。

  「小磐石術」這個小仙法儘管叫做小仙法，但對於他這個境界而言，威力一點都不弱。

  趁剛感悟完，他要好好打坐，將這道小仙法融會貫通，加入他的戰法體系之中。

  五日後。

  徐行從洞府接過符信，如約參加丁敏秀給他操辦的慶功大會。

  「我們靖安丁家在金月院已經深耕了四千多年，如今丁家修士已經占了金月院修士的兩成之多……」

  「長老、執事，我們靖安丁家都有。」

  冷月樓旁的水榭上，徐行和丁敬玉、丁敬勤二人再次碰面，三人在丁敏秀的帶領下，拜見參加宴會、聲名卓著的丁家族人。

  過程中，丁敏秀給徐行三人介紹起了靖安丁家在金月院的豐功偉績。

  「如今靖安丁家在萬壽山內，地位最高的……是十五爺丁峰。」

  「他是咱們金月院的內院長老。」

  「要不是因為修為原因，以十五爺的資歷，此刻已經是金月院的副院首了。」

  丁敏秀傳音道。

  「十五爺？」徐行目光向一個亭台的深處看去。

  很快，他就鎖定了一個花甲模樣的老者，這老者氣息恆久，融入到了身邊的自然之中。

  對於「十五爺」，徐行並不陌生，此人就是靖安丁家在萬壽山的代表，其也是在虛仙大能面前拒絕為他提供修至散仙境資源的那個決策者。

  「十五爺。」徐行隨丁敏秀腳步，走到這個亭台，躬身對面前的花甲老者施了一禮。

  僅因一個決策，就記恨此人，於徐行來說沒必要。

  沒有靖安丁家支持，他照應能踏足仙境，只是時間久了一些罷了。

  「你是那個參加升仙大會的十一房小子？」丁峰笑呵呵的看向徐行，「敏秀應該將老夫拒絕為你提供資源的事說了出來，你怎麼看？」

  「儘管直說，不必藏著掖著。」

  他笑了幾聲。

  「家族弱小，無力為我提供修至散仙的資源，敬仁……只能避免下一人成為我這般。」

  徐行模稜兩可道。

  聽到這句話，丁峰先是一怔，然後認真打量了幾眼徐行，道了句「有趣」。

  徐行這一句話，不僅給靖安丁家尋了開脫理由，又言說了自己扶持家族的志氣。

  僅從這句話來看，丁峰就覺得徐行這人不簡單。

  「是個聰明人。」

  丁峰暗中給出了評價。

  倘若徐行直言自己記恨家族，他不會認為徐行是真性情，大奸似忠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若徐行說自己不記恨家族，他又會認為徐行虛偽，暗藏隱恨。

  「這是老夫早年得到的法寶，留在身邊已有一段時間了，就贈予你了，算是賀禮。」

  丁峰從袖中掏出了一柄長戈法寶，用法力送到了徐行面前，笑著說道。

  「這長戈是元嬰法寶，謹慎使用，別傷了自己。」

  他道。

  「多謝十五爺。」

  徐行道謝，伸手將長戈法寶收入囊中。

  少傾。

  丁敏秀帶徐行三人離開丁峰所在的亭台，朝其他丁家長輩所在的地方走去。

  和來時的興奮不同，此時的丁敬勤和丁敬玉面色有些沮喪。

  饒是他們心性不差，可也受不了丁峰這些丁家長輩把他們當做徐行的陪襯，無視了他們，連一句寒暄的話都沒說。

  「長戈法寶，看來丁峰對敬仁不怎麼看好……」

  丁敏秀目光閃爍，忖道。

  一般長輩下賜後輩修士的寶物，以保命類居多，鮮少見到賜攻擊類型的寶物。

  仙道修行「慎戰」！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慣子如殺子。

  有了一件元嬰攻擊法寶，徐行這後輩今後隕落的機率，不免會大上幾分……。

  「我這裡有一面盾牌，名為玄天盾……，不知敬仁你是否肯與二姑交換寶物？」

  丁敏秀停了下來，一拍納物袋，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盾牌，目光看向徐行，說道。

  「交換剛才十五爺賜給你的那一長戈法寶。」

  「二姑剛好缺了攻擊道寶。」

  「不知道……敬仁你是否願意滿足二姑這個要求。」

  丁敏秀解釋道。

  「二姑既然要換寶物，敬仁……自然是同意的……」

  徐行心思敏感，很快就看出了丁敏秀的真實想法，他將這個人情暗自記在心中，手掌一翻，將長戈法寶送了出去。

  易寶結束。

  丁敏秀接著帶徐行去拜見其他幾位身份不一般的家族修士。

  「二姑，我不想走了。」

  「這些丁家長輩的目光都在敬仁哥身上，根本不理我和敬勤哥……」

  兩三次後，丁敬玉頓住腳步，不滿道。

  先前，她還以為拜見這些家族長輩，能給她一些收穫，不曾想這些家族長輩的目光都在徐行身上，一點都沒放在她身上。

  丁峰這十五爺倒也罷了，其他丁家長輩和她血緣相隔可是不遠，仍舊沒多理睬。

  「萬壽山和家族不同，家族還會提攜一些後進晚輩，但在萬壽山，若無前途……，哪怕同是家族修士，也不會給你任何好臉……」

  「此次慶功大會，這些家族長輩，也是看在搖光院院首陸仙人的面子上才來的……」

  丁敏秀看到此幕，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話，苦口婆心的說了出來。

  事實上，丁家長輩也沒這麼冷漠，只不過為了歷練後輩，才如此做派。

  為的是讓家族後輩儘早成長起來，知道人心冷暖、世間參差。

  丁敬玉、丁敬勤二人聞言，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色。

  沒價值、沒前途，哪怕是同為家族修士，到了家族之外，亦是陌生人。

  「難怪二姑讓我和敬仁哥交好……」

  丁敬玉豁然開朗。

  此時她不結交徐行這個「貴人」，有可能今後一輩子再難與之同行了。

  慶功大會很快結束。

  徐行得到了丁家長輩的名刺後，重回洞府，繼續閉關打坐。

  「敬玉，你覺得敬仁怎麼樣？」

  丁敏秀走進丁敬玉的洞府，抿了抿唇，詢問道。

  「他？」丁敬玉下意識有不祥的預感。

  「敬仁哥看似性情溫和，不驕不躁，但實則對我和敬勤哥敬而遠之，內心冷漠……」

  丁敬玉顰眉，說出她對徐行的印象。

  來萬壽山的路途中，她和丁敬勤排擠徐行，倒也並非是他們二人的原因，其中亦有徐行的關係。

  「少年早熟，都是此般模樣。他不如你的出身，經歷了世間冷暖，當然沒有率真性子。」

  丁敏秀笑了笑。

  丁敬玉微點螓首，贊同了丁敏秀的話，之前去冷月樓的時候，她見識過族人對她的冷遇後，也比原來的自己多了幾分的「心機」。

  「如果族內……將你許給他，嫁他為道侶，你願不願意？」

  「他出身十一房的庶脈，而你是三房的嫡脈……，若能親上加親，於你，於家族，也是一件好事。」

  試探完後，丁敏秀終於道明了來意，沉聲道。

  「什麼？」

  「嫁給他，成為他的道侶？」

  丁敬玉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說自己不肯。

  她和徐行才見了幾次面，遠沒到許終身的地步。

  再者，她來萬壽山是為了修行，可不想這麼嫁人。

  「有時候，選對了人。遠比自己努力，要好的多。」

  丁敏秀目露深意，「此次若無敬仁，你可有面見金月院丁家長輩的機會？」

  來金月院修行的丁家修士，哪一個不是嫡脈出身，論起身份比丁敬玉只強不弱。

  「敬仁，有望成為散仙，你作為他的道侶，今後機會也不會差……」

  「成為他道侶之後，家族也會給你多提供一些在萬壽山的修行資源。」

  丁敏秀一字一句道。

  「這……」

  丁敬玉面頰緋紅，不知該拒絕還是同意。

  她修行至今，雖然心性單純，卻也知道一些世事。

  修仙世家的女修，除了資質絕頂，有資格把控自己命運的人之外，其他女修都會作為家族籌碼，婚嫁他人。

  族內通婚雖少，但也不乏例子。

  此次，若非她與徐行同行，有感情基礎，這次家族許婚，可能就會讓更高地位的女修前來，而非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