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信仰的真相

  望著身前的晦暗之主，陳恆終於明白了過來。

  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並非是人，也並非是其他什麼，而是一位超脫於凡俗，超越一切的神祇。

  一位神祇.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陳恆不由皺了皺眉。

  他倒是沒有想到。

  早在幾年之前, 陳恆雖已接觸過黃昏神器，初步明了了神祇一級的力量，但卻也沒能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又與一位神祇撞上。

  而且這一次碰上的，還並非是神祇的部分力量，而是一位神祇的真正化身。

  對方雖然並非本體，但從眼前的狀態來看, 同樣也不是分身那麼簡單。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晦暗之主望著身前的陳恆，臉上露出笑意, 隨後開口，聲音帶著一股獨特的威嚴：「我倒是沒想到，在而今的這個時代，竟然還能碰上一位封存至今的神子」

  神子

  「又是這個稱呼.」

  聽著晦暗之主的稱呼，陳恆暗自皺了皺眉，不過卻也沒有主動開口解釋，反駁些什麼。

  不管怎麼說，對方竟然已經誤會了，那就讓對方繼續誤會下去吧。

  說不定還能有些其他好處，能夠讓對方忌憚一二，不敢輕易下手。

  站在原地，陳恆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這位殿下來到此處, 究竟是為了些什麼？」

  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陳恆臉色逐漸恢復平靜，隨後再次開口。

  「當然是為了閣下而來」

  晦暗之主輕聲嘆息，開口說道：「你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從沉寂中復甦, 此刻力量正處於最衰弱的時刻。」

  「所以, 我需要大量的信仰用以恢復。」

  「這便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望著陳恆，晦暗之主臉上始終帶著此前的那種淡淡微笑，看上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為了信仰而來麼.」

  陳恆心中瞭然。

  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

  在過去的時代，神祇已經不知道沉寂了多少時間。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這些神祇的力量早已經衰弱，此刻正處於最弱的時候。

  身為神祇，他們想要恢復力量有許多種方式，而信仰之力無疑是最為迅速的幾種手段之一。

  所以，其盯上了陳恆，也就很正常了。

  「不過，在見到你本人之後，我就明白，此前的想法已經無法實現了。」

  望著陳恆，晦暗之主笑了笑，十分坦然的開口。

  在他看來，眼前的陳恆無疑是一位神子，是承載了曾經神祇所有遺留的獨特存在。

  晦暗之主就算再怎麼自負, 也不會去想要收服一位這樣的存在。

  先不說對方願不願意，僅僅只是從其他方面來看, 也沒法這麼做。

  已經隕落的神祇固然消逝，但誰知道會遺留下什麼手段，來庇佑自己的後裔呢。

  縱使是另一位神祇，若是擅自出手的話，也多半會收穫惡果。

  所以，晦暗之主幹淨利落的放棄了此前想要將陳恆收服的念頭。

  這既是實力的對比，也是出於尊重。

  畢竟在陳恆的身後，同樣站著另一位神祇。

  晦暗之主就算再怎麼自大，也不會狂妄到要將另一位神祇的神子收為自己的屬下。

  不過，這樣也好。

  晦暗之主沉吟了片刻，這一刻心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晦暗之主.」

  另一邊，陳恆也在回憶著這個名字。

  從方才晦暗之主所展現而出的場景中，陳恆已經知曉了晦暗之主的神名。

  而通過這個，便能夠獲取到許多訊息。

  這個世界的神祇為了傳播信仰，往往會在整個諸神世界之內留下諸多事跡與故事。

  那些神祇的祭司，也會大肆宣揚這些傳說，來為自己所信仰的神祇獲取信仰。

  而從這些故事與傳說之中，便能夠知曉一位神祇大致屬於哪一陣營。

  「似乎並非是混亂神祇」

  站在原地，陳恆很快回憶起了晦暗之主的傳說。

  在整個諸神世界之內，晦暗之主屬於與自然之主一般，同樣接近於信仰消亡的神祇。

  這個信仰消亡，並不意味著晦暗之主即將隕落，而是意味著其本身的信仰在諸神世界之中被打壓，已然接近於消失。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晦暗之主似乎比自然之主還要慘一些。

  自然之主的信仰雖然不斷消退，但至少直到現在，仍然還在荒漠之中殘留，有許多蠻荒部落虔誠信奉。

  而晦暗之主的信仰，卻已經接近於無了。

  若非陳恆曾經可以搜集過各個神祇的訊息，了解過許多神祇的事跡，恐怕此刻也不會想起來。

  晦暗之主，號稱陰暗主宰，有黑夜君王的稱呼。

  在傳說中，晦暗之主誕生於世界開啟後的最初黑暗，是伴隨著黑暗而生的古老神祇。

  他容貌英俊，性情優雅，是古老貴族所信奉的神祇，曾經一度是貴族所專門信奉的古老之神。

  不斷到後來，其與古老君王爭鋒，屬於貴族的信仰被古老君王所奪取，只留下了晦暗的權柄。

  不過按照記載中來看，這一位神祇的性格並不難以相處，在過往的傳說中，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事跡。

  屬於十分秩序的神祇。

  是個可以爭取的合作對象。

  在剎那間，陳恆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諸神即將復甦的時代，在而今的時代之中，唯有擁有神祇級別的力量，才能在接下來的時代中占據先機，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會，與眼前的晦暗之主搭上線，那對於陳恆的幫助無疑很明顯。

  至少，許多關於神祇層次的疑惑與難題，都可以直接通過眼前的晦暗之主獲得解答。

  而更好的是，對方明顯有求於他。

  陳恆的手中，如今恰好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

  想到這裡，陳恆的臉上露出微笑，隨後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晦暗之主，再次開口：「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巧了.」

  聽著陳恆的話語，晦暗之主同樣笑了笑：「我也恰好有這個意思。」

  「尊敬如您，豈能在此處安身。」

  「這處屋檐渺小，豈能容納偉大神聖的榮光.」

  陳恆立刻開口，臉上露出笑意：「請允許我向您發出邀請，前往我的宮殿中做客，讓我盡力招待。」

  「那我就期待了。」

  晦暗之主有些詫異的望了陳恆一眼，對他的表現略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原地，四處的空間開始與外在世界結合，再一次恢復平常。

  到了這時候，一旁坐著的奧里思才恍若驚醒，下意識的望向一旁的陳恆。

  頓時，他大驚失色，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便感受到眼前陳恆身上那殘留著的恐怖氣機，身軀頓時一僵。

  一旁，陳恆望了奧里思一眼，隨後也沒做什麼，直接與晦暗之主一起轉身離開。

  很快，他們來到卡其城的宮殿之中。

  相對於此前的小小酒館，卡其的宮殿無疑更加寬敞，四處金碧輝煌，單純以壯觀程度而言還是頗有可看之處。

  當然，對於陳恆與晦暗之主這等層次的人物而言，這些無疑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這代表了一個友善的開端與態度。

  到了此處宮殿之內，陳恆讓四處的人離開，獨自一人與晦暗之主端坐，面對面看著。

  「尊敬如您這般的存在，是否還有什麼需要的。」

  等四處的人離開，陳恆望著身前的晦暗之主，如此輕聲開口說道。

  「我所需要的，你應當很明白。」

  晦暗之主望著陳恆，認真開口：「如你所想的那般，我此刻並非本體，而僅僅只是降生的狀態。」

  「現在的我，儘管還有部分力量，但卻無法長期持續。」

  「所以，我需要信仰的補充。」

  望著眼前的陳恆，晦暗之主神色坦然，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數萬年的時間過去，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了我的位置，曾經屬於我的信仰接近於消亡，甚至差一點就讓我迷失在虛無中，徹底無法回歸。」

  「可您如今，似乎一樣轉生了」

  聽著晦暗之主的話語，陳恆有些意外，詫異的開口：「難道以您的力量，還無法依靠自身恢復曾經的榮光麼？」

  這句話是疑惑，也是試探。

  按照陳恆目前的推測來看，神祇本身應當具備著不依靠信仰便存在的能力。

  信仰對於他們而言，是力量的補充與提升，但卻並非是必須的。

  不然的話，若是一位神祇必須要依靠信仰之力才能夠存在，那麼其似乎還不如那些神話與傳奇呢。

  至少傳奇這等存在不需要依靠信仰便能存在。

  低層次的存在不會因為失去信仰而消亡，若是更高層次的神祇反而會如此的話，那麼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所以在此前，陳恆推測，諸神世界的諸多神祇應當有著不依靠信仰就存在的力量，而不至於會因為生靈的信仰而決定存亡。

  但是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陳恆的推測似乎又被推翻了。

  因為在諸神世界的傳說中，有許多神祇因為缺乏信仰而消亡的例子。

  在那些傳說中，諸神因信仰消亡而衰弱，最終慢慢消亡。

  從這些傳說中可以看出信仰對於神祇的重要性，甚至可以左右一個神祇的存亡。

  但若是說神祇離了信仰便會消亡，這似乎也不見得。

  因為若是這樣的話，那麼那些信仰消亡的神祇是怎麼回歸的呢？

  在諸神世界的歷史上，可不乏有曾經泯滅在歷史中的神祇再次歸來的例子。

  若是信仰真的能對神祇的存亡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那麼這些信仰已經完全消亡的神祇又是如何歸來的呢？

  這個自相矛盾的事實曾經給了陳恆很大疑惑。

  而現在，一位真正的神祇就坐在自己旁邊。

  陳恆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弄明白其中的關鍵。

  端坐在一旁，晦暗之主望了陳恆一眼，隨後才開口說道：「若是沒有足夠的信仰補充，自然也能夠復甦，慢慢恢復力量。」

  「只是你力量恢復的越快，力量越是強大，就越容易離開，被世界驅逐.」

  晦暗之主望著陳恆，如此開口說道。

  「力量越是強大，便越容易離開，被世界驅逐？」

  端坐原地，聽著晦暗之主的話語，陳恆頓時愣住。

  從這句話中，他知曉了許多訊息。

  驅逐.諸神世界，會本能的驅逐神祇麼？

  在這一刻，陳恆心中閃過這念頭。

  「你身為神子，應當具備這些常識的」

  晦暗之主望著眼前頓住，似乎有些疑惑的陳恆，不由皺了皺眉：「你血脈中潛藏的傳承沒有告訴你這些麼？」

  在他看來，陳恆身為神子，其血脈傳承之中，應當是擁有這些訊息的。

  除非，是其本身出了些意外，體內的傳承沒有留下？

  在此刻，晦暗之主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繼續開口：「站在你現在的層次，應當可以感受到世界的存在。」

  陳恆點了點頭。

  七環是一個很大的門檻。

  在七環以前，沒法接觸到許多事物的本質。

  而一旦跨入七環之後，情況就不同了。

  在陳恆如今的層次，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世界本身的氣息，還有那股旺盛的生命。

  從陳恆的角度看去，世界其本身，其實就可以視為一種獨特的生命體。

  世界本身就是其的身軀，而眾多生存在其體內的生靈，其意識的匯總，便是其意識。

  在此前的初始世界之內，陳恆已然明了了這一點。

  「世界本身是一種極其獨特的存在，可以容納生命.」

  晦暗之主淡淡開口：「只是越是強大的生命，對於世界本身的威脅也就越是龐大」

  「就如同凡人與猛獸在一處，本能就會覺得不安與威脅。」

  「因此越是強大者，便越會遭受世界本身的排斥與針對.」

  「若是沒有獨特的手段，當某個存在強大到我等這種程度，便會慢慢被排斥出這個世界」

  「到了這種程度，要麼自行壓制自己的力量，不達到那個界限，要麼便利用一些獨特的手段，在世界之上留下屬於自身的印記，來幫助自己對抗這種排斥力量.」

  說到這裡，陳恆已經明白了。

  「所以，所謂的信仰除了是真實不虛的力量之外，還是諸神的印記，用以讓他們不至於脫離這個世界的坐標？」

  端坐原地，陳恆皺眉，如此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