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又十年

  「這是什麼？」

  望著眼前的銀色水池，丹青子心中一跳，下意識開口。

  「洗魂水。」

  陳恆隨口說道：「專門為你準備的。」

  「為了防止你承受不住，魂體崩塌，我特意等到你重新甦醒之後。」

  「感覺如何？」

  他笑了笑，臉上表情玩味。

  「你！」

  丹青子臉色頓時一變。

  砰！

  還沒有反應過來，銀色的長劍便被陳恆直接扔下, 丟到前方的水池中。

  銀色的銀華劍落在池水中，迅速產生一種莫名的變化。

  一層淡淡的銀色結晶不斷從長劍之上冒出，迅速凍結，最後如同一塊冰塊一般，在長劍之上附著。

  隨後，在長劍之內，丹青子頓時感受到了變化。

  痛，無比劇烈的痛苦在浮現。

  在此刻，他只覺自己身上有種格外猛烈的痛苦, 一種無形的力量籠罩，將他的整個魂體覆蓋。

  猛烈的痛苦不斷浮現而出，在他的魂體上浮現。

  只是短短時間之內，他的意識都近乎要崩解了，有一種即將要崩潰的感覺。

  「這是！」

  頓時，他心中驚恐，此刻整個身心都被一股恐懼所籠罩，感到無比的驚悚。

  在此刻，他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儘管不知道眼前這吸魂池的本質是什麼，但是毫無疑問，眼前這一池洗魂水，具備著某種獨特的力量, 可以將人神魄中的雜質吸取, 將人的意識摧毀, 只留下單純的神魄結晶。

  而陳恆想要的，也正是這些。

  「這傢伙，不僅想把我幹掉, 還想」

  剎那間, 他有些驚悚，很快意識到陳恆的想法。

  只是這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他無法反抗陳恆。

  在如今，他僅僅只是個魂體，本體寄宿在銀華劍中，根本沒法做些什麼。

  他過往的實力雖強，但在此刻，卻也什麼都不剩了。

  更令他絕望的是，身處於眼前這處池水中，他連自殺都沒法做到，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魂體被不斷侵蝕，遭受折磨。

  「該死！」

  他猛地睜大眼，這一刻感受到了濃濃的恐懼。

  銀色的吸魂池外，陳恆靜靜望著眼前這一幕，臉色顯得十分平靜。

  在他的視線注視下，遠處，銀色的銀華劍上，銀色的晶體在不斷蔓延，逐漸將整個長劍都給凍結。

  而在他的感應中, 屬于丹青子的意識反應也逐漸減弱，如今已然越來越弱了。

  看這樣子，離最終消失也不遠了。

  站在水池邊，隱約之間，他能聽到許多聲音。

  那是屬于丹青子的聲音，其中既有謾罵，也有求饒，還有其他種種。

  只是對此，陳恆臉色平靜，並不理會。

  於是，在身前，這些聲音慢慢落了下去，逐漸變得平淡，最終消失。

  等到聲音消失的那個時候，站在水池邊上，陳恆搖了搖頭，繼續望向前方。

  水池中，銀色的銀華劍上，銀色的結晶密布，看上去密密麻麻，顯得格外獨特。

  陳恆伸了伸手，一點靈力湧現，遠遠將那把銀色長劍抓住，重新握在手中。

  長劍在手，一種獨特的感覺湧上。

  經過了吸魂池的洗禮後，丹青子的意識已經完全消失了，此刻所留下的，唯有其生前所殘留下來的一些東西。

  望著這些，陳恆笑了笑，隨後體內的精神力稍稍動盪，開始動搖起來。

  一股訊息迅速湧現，就此湧入腦海之中。

  這是屬于丹青子的記憶，此刻全部在陳恆的腦海中浮現，只是顯得有些雜亂。

  這些記憶，便是陳恆之所以要等到現在動手的最大原因。

  在覺醒了陳羽的記憶後，他便知曉了丹青子不懷好意，但卻遲遲沒有動手，而是硬生生忍到了現在。

  這其中，自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陳恆所為的，便是眼前這些東西，也是丹青子身上最大的一筆財富。

  他的過往記憶。

  不論丹青子過往撒了多少慌，但有一點，卻多半是真實的。

  那便是，他出身於萬朝劍宗，乃是萬朝劍宗的真正弟子。

  這一點，多半是真的。

  不然，他不可能對那處秘境如此熟悉，也不至於會萬朝劍宗的築基之法。

  而身為萬朝劍宗的真正弟子，他必然知曉許多隱秘，還有許多秘法，乃至於其他東西。

  這些東西，才是陳恆真正看重的。

  他之所以等到現在，才對其下手，為的，也就是這個。

  吸魂池可以將人的意識沖刷，只留下純粹的記憶，只是在過程中，會對魂體造成很大的損害。

  陳恆擔心，若是在丹青子還處於沉寂時將他丟下去了，說不定一個不好，他的魂體就直接崩毀了。

  那就十分不好了。

  與其如此，倒不如等一等。

  而從現在的結果看來，他的收穫還不錯。

  丹青子很頑強的撐到了結束，完整的度過了這整個過程。

  值得鼓勵。

  陳恆笑了笑，隨後轉過身，至此離開了這個地方。

  當然，雖然拿到了丹青子的神魄結晶，但想要將其記憶中的大量訊息接收完，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在如今，陳恆已經知曉了丹青子的真正底細，從他自己的記憶碎片中了解到。

  丹青子生前，赫然與陳恆一般，同樣是真人巔峰的層次，距離真君只有一步之遙。

  而且，其存在的時間，更是遠遠大於陳恆。

  如此漫長的時間，他記憶碎片中所蘊含的訊息十分豐富，想要將其消化完，也不是什麼短時間內就能做到的事。

  按照陳恆的估計來看，大概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將其徹底消化吧。

  而到了那個時候，陳恆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會更進一步。

  「還真是期待」

  一念至此，陳恆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不由笑了笑。

  他很快從這個地方離開，去往了別處。

  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吸魂池。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用處。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陳恆沒有其餘動作，就這麼坐鎮在大陳中，默默修行。

  他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此刻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再加上還有丹青子的記憶需要消化，因而短時間內，並沒有外出的想法。

  當然，儘管坐鎮在大陳中，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在他潛修的時候，他也同樣派人離開，前往各處，去他熟悉的一些地方去探查。

  這些地方，基本都是他前世所記得的一些場所，其中有許多，都是記憶中一些機緣的所在地，其中有一些獨特的機遇。

  不出意外的是，這些地方，有相當一部分，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對此，陳恆並不意外。

  在這個世上，此刻並不是只有他一個重生者。

  與他一般，宋啟同樣是一名重生者，陳恆所知道的一些遺蹟，一些機遇，他同樣也知道。

  而且與陳恆不同，他在東陸大地上，待了足足五年。

  五年時間，足夠他占據先手了了。

  陳恆所知曉的許多地方，都已經被其洗劫過了。

  不過對此，陳恆也並不意外，也不失望，只是默默按照自己的記憶，去搜索那些地方。

  前世身為巔峰真人，他所知曉的隱秘之所有許多處，數量上十分豐富，可以慢慢選擇。

  其中有許多處地方，宋啟要麼限於前世的層次不夠，並不知道，要麼便是實力不夠，沒有資格去碰。

  因而，還有大把地方，等著陳恆去嘗試。

  時間緩緩而過，不知不覺間，又是十年時間過去了。

  十年時間，世間變化很大。

  最為明顯的變化，是陳恆所創立的大陳。

  經過十年征伐，在陳恆的支持下，新生的大陳四處征伐，已然吞併了周圍數個國度，將許多地方納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下。

  此刻儼然已經是東陸附近的一個小霸主。

  而陳恆，經過十年時間，也已然融入到東陸的修士圈子中，成為了一位遠近聞名的鍛器大師。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實力。

  十年前，陳恆是化靈巔峰境，雖然不差，但在東陸之上，卻算不上頂尖。

  而十年後，此刻的陳恆，已然更進一步，達到了歸一境的極致，距離那高高在上的真人之境，只有一步之遙。

  這等實力，縱使在東陸之上，也絲毫不差了，除了當世真人之外，無人可比。

  擁有這等實力，自然無人敢不敬。

  「竟然如此麼」

  夜晚，陳恆獨自行走在宮殿之外。

  行走在路上，他回想著腦海中的記憶，不由喃喃自語。

  十年時光，當初丹青子所遺留下來的記憶，他已然基本消化了。

  他也因此，知曉了諸多隱秘。

  「界外有界，天外有天」

  走在路上，陳恆抬頭望向天際，這一刻若有所思。

  若是丹青子的記憶為真，那麼這個世界，還要比陳恆想像的還要巨大。

  在丹青子的記憶里，眼前這一處世界，並非是唯一的一處世界。

  在世界之外，還有其他許多世界。

  當年的萬朝劍宗，便是從這個世界中撤離，前往其他世界中去的。

  換言之，當初丹青子所說，未來讓陳恆回歸萬朝劍宗的事，壓根便是個騙局。

  除非陳恆能夠擁有跨界的本事，不然怎麼著，也不可能找到萬朝劍宗。

  這所謂的回歸宗門一說，也就成了無稽之談了。

  萬朝劍宗究竟去了何處，丹青子也不得而知。

  在當初，他只依稀記得，這一界似乎爆發了大戰，大戰連天，諸多聖地混戰之下，影響到了這方天地，損壞了這方世界的靈機。

  因而，在未來的漫長歲月中，這片天地的靈氣將會不斷衰退，其中的修士也會越來越弱，所受到的壓制會越來越強烈。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在當初那一場大戰之後，如萬朝劍宗這般的宗門便陸續撤離，直接離開了這個世界，前往了其他大界之中。

  至于丹青子，則是被遺留下來的。

  因為一場意外，他沒能追隨當初的先輩，一同離開此界，只能躲在銀華劍中，在其中苟延殘喘。

  「至少需要十位真君麼？」

  回憶著丹青子的記憶，陳恆暗自搖頭。

  按照丹青子的記憶，想要破開這片天地的邊際，前往其他世界之中，除了需要找到正確的通道之外，還需要足夠強的實力。

  而這實力，若是換算成真君，至少也需要十位。

  至少十位真君

  想到這個數量，陳恆不由暗自搖頭，瞬間打消了前往其他大域的念想。

  真君，別說是現在，縱使在數十年後，諸多天驕崛起的那個時代，也是極其稀罕的存在。

  若是陳恆沒記錯，縱使在未來近百年後，整個東陸上，真君的數量也不過兩位。

  想要湊齊十位真君，根本不可能。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頓時，陳恆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再抱什麼希望。

  比起這個而言，他覺得，還是認真管好眼下比較靠譜。

  外界，陣陣腳步聲傳來。

  聽著聲音，陳恆轉過身，望向外界。

  在那裡，一個青年穿著一身月白長裙，緩緩走來。

  青年的年紀看上去不大，不過二十出頭而已，但看上去卻極為老成，一張臉龐上滿是嚴肅，顯得十分古板。

  他走到陳恆身前，望著陳恆，微微躬身：「師父。」

  「來了？」

  望著青年，陳恆笑了笑：「坐吧。」

  青年點了點頭，如言坐下。

  「這一次前往渤海，你的收穫如何？」

  陳恆接著開口，如此問道。

  「雖然經歷了一番波折，但結果還算不錯。」

  青年輕輕開口，臉色嚴肅的說道：「有不少人願意跟隨而來，僅僅化靈境的修士，便有三位。」

  「有了這些人，我們手下的力量，便寬裕許多了。」

  「是啊。」

  陳恆點了點頭，隨後笑了笑：「倒是辛苦了。」

  儘管說的輕易，但陳恆清楚，在對方這輕描淡寫之間，其中蘊含著多大的危險。

  想到這裡，他望向對方頭頂。

  在對方頭頂之上，淡金色的天命在燃燒著，此刻已經全面勃發，到達了一個全新的層次了。

  無形的力量不斷向外擴散，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影響著四面八方。

  不過在此刻，相對於過去而言，此刻金色天命之上多了許多東西。

  點點血色在其上浮現，隱隱之間帶著些痕跡，有種莫名的紋理。

  望著這一幕，陳恆輕聲嘆了口氣。

  眼前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齊豫。

  多年時間過去，當年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

  而其身上的天命，此刻也已然勃發，達到了鼎盛。

  表現在外的，便是其的修為一路突飛猛進，那種速度之快，幾乎可以令人懷疑人生。

  而在如今，其也是陳恆手中最有力的部下，雖然並非他手頭上的實力最強者，卻也是佼佼者。

  他的實力，赫然達到化靈境，距離巔峰，也不是很遠了。

  這個速度，相對於當初而言，可謂是極快極快了。

  可想而知，這些年的時間裡，他所遭受的獨特境遇絲毫不少。

  不過，這也是顯然的。

  在這些年的時間裡，陳恆坐鎮大陳，而替他外出尋找那些秘境，乃至於那些記憶中的天驕的，便是眼前的齊豫了。

  在尋找這些東西的過程中，本就容易遇上種種機遇，再加上齊豫自身為天命者，受天意垂青，其結果就更不用說了。

  只是短短十年時間，在接連際遇之下，他便走到了而今這一步。

  雖然說出去堪稱恐怖，但在陳恆看來，卻還算正常了。

  而伴隨著一系列事情的發生，他的身上，也不免染上了其他氣息。

  原本純粹的天命之上染上了點點黑紅色的紋理，這是災厄與反噬的顯化，只是被其身上的天命所鎮壓，才沒能顯現出來。

  伴隨著這些年的征伐，齊豫的確快速成長了，但同樣也惹出了不少事，結了不少恩怨。

  而這些，又化為那黑紅色的血紋，纏繞在他的天命之上，等待著發作的那一日。

  在此刻，齊豫身上有天命鎮壓，這些反噬縱使發作，也沒法將他如何。

  只是，等到有朝一日，他身上的天命衰弱下去，這些反噬便會徹底發作，對他造成影響。

  至於影響的大小程度，便要看屆時齊豫的實力如何了。

  在剎那間，陳恆心中閃過種種念頭，臉上卻保持著微笑，只是笑著開口道：「辛苦了。」

  「這次回來，便好好休息一陣吧。」

  他輕聲開口，如此說道。

  「徒兒不累。」

  齊豫搖了搖頭，並不覺得有什麼疲憊，反而覺得頗為興奮。

  看這樣子，對於自己的種種際遇，他倒是樂在其中。

  「不論如何，該有的休息還是要的。」

  陳恆笑了笑，隨後開口：「對了，這一次離開，可有留南王的消息傳來？」

  「沒有。」

  齊豫遲疑了一下，隨後才開口：「這次離開，徒兒四下打探，倒是打探到一些消息。」

  「留南王，似乎早在許久之前，便已經消失了，在一處遺蹟中迷失，許久不見蹤跡。」

  「這樣麼。」

  陳恆點了點頭，沒有意外。

  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

  自從陳恆回到東陸之後，他便沒有見過宋啟了。

  在這片大地上，宋啟仿佛失蹤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自從那次在大齊縱橫，擊斃大齊王后之後，他便失去了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