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慈祥的爺爺

  何羅姑突然輕嘆了一聲，低聲道：「獸族大軍傷亡慘重，但鳳凰也好不到哪裡去，雖有神獸之名，也不過是凡身肉體之物，面對數以百萬計的獸族，息盡而亡只是時間問題，直到最後一根羽毛落盡，全身的火焰也隨之燃燒殆盡，光禿禿的軀體從高空墜落，殺紅了眼的獸族朝著如隕石墜落一般的鳳凰怒吼著，宣告著它們取得這場鏖戰數十天的困獸之鬥的勝利，可就在這時，一陣黑暗的風暴毫無徵兆的席捲大地，籠罩住鳳凰向外瘋狂傾瀉，將逼近鳳凰的獸族掀飛出去，緊接著黑暗風暴頃刻間消退，鳳凰也消失在原地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不知道為何，黑暗風暴一過，獸族像是在懼怕什麼，沒有去靠近鳳凰消失的地方，到底鳳凰被黑暗風暴帶去了哪裡，也就成了一個謎。」

  「雖然鳳凰沒能做到擊潰獸族大軍，但也已經很厲害了。」

  「是呀，也正是因為鳳凰的強大和來路不明的黑暗風暴作祟，此後，神獸出現在羅艋大陸之上，十二獸族再不敢輕易招惹。」

  「如果小烏龍真如何四姨所推測的是難得一見的神獸，那自己豈不是可以直接無視十二獸族的存在？」葉雨暗自慶幸道，但鳳凰身上有個問題何羅姑並未提到，隨即問道：「神獸從何而來？」

  此前還滔滔不絕的何羅姑似乎被葉雨的問題問住了，一連串的抖腳聲響起。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你這問題別說我們這些普通人無法解答，就連通靈國最神秘的組織萬靈教曾針對神獸出現的種種因素做過深入研究，最後也不了了之，恐怕只能用天地造物論這種玄學來解釋神獸是如何孕育而生的。」

  這讓葉雨想起從爺爺那裡聽到的小烏龍的來歷，身處在漆黑空洞的房間裡，不禁後背一涼，腦袋像是快要撐爆了一般生疼的要命，說不出話來。

  本想從小烏龍的反應確定點什麼，可一旁的小烏龍雖能聽懂何羅姑所說的一切，但似乎完全不感興趣，低吼了一陣子之後，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就連何羅姑放出的九幽靈象的幻像也沒有看幾眼。

  這時的葉雨有許多的疑惑，可一個疑惑接著引發更多的疑惑，無休無止······

  克禮亞城的九幽靈象，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鳳凰，都和小烏龍沒有直接的血脈關係，就算小烏龍是神獸，但歸根結底小烏龍的來歷仍舊是一個謎。

  「神獸······神獸······」葉雨呆呆地看著小烏龍喃喃的叫道。

  「你擁有獨一無二的神獸，又加上從出生就是通靈者，神獸通靈者的名號對你來說再適合不過了。」何羅姑說道。

  「是不是神獸通靈者並不重要！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選擇的！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操縱一樣，到底是誰幹的！為什麼不選擇比自己資質更好的哥哥······」牙齒咬得作響，聲音像是火焰一般引燃了整個房間，拳頭緊握重重的捶打在地上，黏糊糊的地方傳來一陣酸痛感。

  房間內噶然一靜，何羅姑被葉雨歇斯底里的宣洩嚇了一跳，但很快，何羅姑知道發泄過後的葉雨心裡好受了許多，目光赫然的轉移到清秀稚嫩的葉雨身上。

  小烏龍似乎受到葉雨的影響，毛髮豎立，齜牙咧嘴的抽動腦袋，何羅姑感覺到小烏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忽覺不對，立刻一道白光閃過，一條條如鐵索般的東西將小烏龍拴住困在原地無法動彈。

  「葉雨，你怎麼了？」小烏龍卯足了勁掙扎著吼叫道。

  「放心，他沒事，只是把心裡的有些東西發泄出來了而已，這樣也挺好，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讓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去待一會。」何羅姑輕聲道。

  小烏龍雖然不懂何羅姑話里的意思，但借著白光，頭一次看到葉雨臉上猙獰的樣子，變得不像是它認識的那個葉雨，內心的排斥讓它頓時安靜了許多，它並不知道在此之前葉雨也有過同樣的反應。

  隨之房間又是片刻死寂，靜的葉雨都能聽到自己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沒有異聲，沒有遏制，這讓葉雨發泄的怒火像是掉入了深海冰川之中一般，喘息聲漸漸緩慢，呆呆地蹲在地上，還沒有凝固的鮮血滴落在地上。

  「如果你是被選中的那個人，自然有被選擇的道理在裡面，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別太在意，活在當下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未來怎樣誰也說不準。」何羅姑淡淡地說道。

  葉雨心頭一暖，欲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被何羅姑搶在前面，道：「關於你過去的種種事情，老頭子已經以書信的方式轉告給我了，沒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就用在這多說了。」

  黑暗中，葉雨再一次感受到被拉拽的感覺，刺眼的光線射的睜不開眼。

  突然，一道柔和的灰色光芒罩在眼皮上，葉雨眨一下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周圍，不遠處就是正廳，旁邊的何羅姑和小烏龍都看向他。

  「剛剛說過的話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這裡有一張清單，接著。」

  一張折迭的紙飛到葉雨面前，是用厚重的枯葉紙做成的，背面正中間有一個盾牌徽章的圖案，「哈扎爾」三個字潛藏在兩隻素描的獸族側臉之中，換做其他人恐怕認不出是什麼，由於時常幫爺爺打理信件，葉雨一看到這種圖案，便知是家族寄出的信件。

  家族中能寄信給他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他的爺爺，葉雨打開一看，拿著羊皮紙的手微微顫抖，上面的字跡是爺爺親筆寫下的，下意識的看了何羅姑一眼。

  「這張我沒有動過，應該是老頭子也給你的信，你快看看寫的是什麼。」

  葉雨回過頭來繼續往下看去，上面寫道：

  我的孫子——葉雨

  我已經從車夫那裡聽到你平安抵達界宇小鎮的消息，有何羅姑在，也算是放心了。

  臨別太過倉促，沒有留下點什麼給你，思來想去，就寫下了這封信。

  爺爺人雖老矣，但看人很準這一點並沒有退化，爺爺至始至終都相信你註定會是一位強大的通靈者，不管發生什麼，這一點也請你務必相信。

  再說說何羅姑，我和她算是生死之交，別看她平日裡嚴厲強勢，骨子裡是一個仗義豪爽的人，只要　做了你覺得對的事，她不會拿你怎麼樣的，如果她還記得當初和我的約定。

  最後，想到一些對你有所幫助的東西，列了一個清單。

  通靈者需要：

  一、通靈手環（材料：赤隕岩）

  二、一件防具披風（黑色，四扣）

  三、一件護臂（遮住通靈咒印）

  四、至少二十束捲軸

  如果感興趣，翻閱以下羅列的書籍：

  《通靈咒語·初級》

  《通靈秘史》

  《通靈獸進階指南》

  《異獸著》

  就說這麼多了，希望你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要忘記修煉。

  ——爺爺

  並不長的內容，葉雨看下來，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儘管在讀這份書信之前，內心極力的不讓自己表露出難過，但簡短的幾句話，飽含著爺爺對他的不舍與肯定，感受到字裡行間透露的那份慈祥，葉雨眼眶中的淚水還是沒能忍住的划過臉頰滴落下來，打濕了書信。

  從小爺爺就教育他，身為哈扎爾家族的男孩子，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哭，九年來，葉雨未曾哭過一次，不算上出生那一刻的話。

  深吸了一口氣，葉雨擦拭掉淚水，合上書信，發現何羅姑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去，「咳······何四姨，爺爺是否知道神獸一事？」

  「我想他應該知道，如果這都不知道的話，作為哈扎爾家族的族長，克禮亞城的統治者有點說不過去。」何羅姑心不在焉的說道。

  「是不是今天沒有發生在巫管家店鋪外的事，我還會繼續蒙在鼓裡？」葉雨問道。

  「我想是的。」

  「你本可以矢口否認，保守這個秘密，可······」

  「想說我為什麼沒有在你都不相信的時候編制一個謊言瞞過去，而是迫使你知曉這一秘密？」何羅姑搶先打斷了葉雨說話，「這麼說吧，我非常了解老頭子，這麼多年守著這個秘密不讓你知道，他心裡一定比你現在知道真相更不好受，不是他故意不想讓你知道，只是他面對一個從小就已經飽受諸多困苦的孩子有些話說不出口，再看看你剛才的反應，老頭子早已預料到了會是這樣，與其如此不如減輕你內心的折磨和痛苦。」

  「我之所以會反其道而行之，是因為看過了老頭子寫給我的書信，這麼多年過去了，本以為在歲月的驚濤駭浪中活過來的我，不會再對人情世故那般的強烈，呵呵，萬萬沒想到還是栽到了老頭子手上，我深深的發自內心的感受到老頭子對你抱有的期望是何等的堅定，甚至超過了他當年對自己那種不可一世的期望，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