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見識

  葉雨趴在石板橋的石柱上向下看去，留心觀察湖面下的情況，只見渾濁不清的湖面下隱隱有一團暗流匯集，像是天空中灰黑色的雲層和藍紅色雷電交織一般，一道不可名狀的黑影越來越大，衝著他而來，下一秒，湖面爆裂般水花四濺，一條張著巨口露出兩排尖利血齒的巨物躍出湖面直奔葉雨腦袋而來，葉雨上半身下意識猛地從石柱上撐起向後仰去。

  巨物高高躍起，細長的舌頭甩出一大灘的水和唾液，發出振聾發聵的高亢鳴響。

  躲過一劫的葉雨還沒來得及喘息，看著巨大的陰影蓋過他腳下的石板橋，巨物的身體向他砸來，心臟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動，幾乎要從喉嚨里擠壓出來。

  「定！」一道綠色光球打在巨物的軀體之上。

  巨物瞬間定格在空中，距離葉雨不到兩米，隨時定住，但從湖泊中帶出的水還是澆在葉雨的身上，帶著一股腥臭味。

  葉雨雙腳一瞪倒飛停在胡三姐的旁邊，注意到胡三姐臉上沒有半點慌亂的神色，不費力氣的就將巨物降服，看來是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

  站在胡三姐的旁邊也沒什麼在擔心的，葉雨平復了一下心情，看向巨物。

  其實巨物就是一條魚，身體長達兩米，罕見的是碩大可怖的魚頭占據體型的三分之一，扁平的魚嘴巴，頭蓋骨隆起高過魚背，背鰭寬大黝黑，起點與腹鰭起點對稱，尾鰭叉形，各鰭都是鮮紅色，側面魚鱗如斑馬的條紋一般黑白相間。

  「這又是什麼？」葉雨問道。

  「這種魚名為骨間魚，是一種極其兇狠的巨型魚族，在流經界宇小鎮的那條河中經常可以看到，這個湖泊里少說也有十幾條。」胡三姐淡淡的說道。

  「頭一次看到這麼巨大的怪物，嚇得我都不敢從這座橋上走了。」

  「沒事的，剛剛是因為我往湖裡丟了一些餵養它們的食物，它們嗅到食物的味道從湖底直衝而上，隨慣性躍出湖面，一般情況下，都會待在湖底，所以只要不驚擾到它們，從橋上走過都會沒事的。」胡三姐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樣子······」葉雨這才鬆了一口氣，苦笑的說道。

  「藥劑滴完了吧？」

  葉雨把瓶口垂直向下搖晃了幾下，沒有藥劑再流出來，「嗯，沒了。」

  「走吧。」

  「就這樣讓它定在空中不管了？」葉雨問道。

  「半個時辰之後，定身的效果自然會解開，到時候它沒有看到異物便會乖乖鑽到湖底待著。」胡三姐輕聲的說道。

  說完走到骨間魚的正下方，無視頭頂上懸空的骨間魚，向葉雨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葉雨僵硬跨過橋走到對岸，一臉不想再原路返回的表情。

  「胡一哥，你幫葉雨把他身上的腥臭味除掉一下。」

  在進入正廳之前，胡三姐把胡一哥從裡面叫了出來，這也是葉雨的意思。

  胡一哥點了點頭，雙手結印，藍色的精能催動捲軸，飛出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物，盤旋在葉雨的頭頂，金屬物似乎精準的探測到了葉雨身上受到湖水和骨間魚唾液的沾染的部位，不用胡一哥操控，飛到相應的部位噴灑出淡淡的一層霧狀液體，片刻之後，金屬物飛回到胡一哥的手上，葉雨很難再從身上嗅到一絲絲令人作嘔的氣味。

  「好了，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大家的食慾了，進去吧。」胡一哥笑了笑說道。

  走進去，葉雨看見大家都坐在昨晚坐的位置等著葉雨到來，自己也找到空出來的位置坐下，也不知道是誰揭開圓桌上所有蓋子，葉雨接過胡三姐盛好飯的碗吃了起來，相比僕人們狼吞虎咽的吃法，葉雨小口小口吃的動作反倒不像是這座宅院的主人，顯得有點拘謹和吃不慣。

  胡三姐顯然留意到葉雨的一舉一動，從葉雨接過碗筷開始就顯得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嗅到了危險的信號一般，連忙湊近葉雨小聲的問道：「葉雨，你怎麼了？今天早上的飯菜不和你的胃口嗎？還是你的身體哪裡不舒服？」

  雙眼發直的葉雨倒吸了一口涼氣，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看著有些焦急的胡三姐，說道：「我沒事，就是腦子裡忍不住一直在想你和胡一哥剛才所施展的通靈之術和從未見過的東西。」

  聽到這裡，胡三姐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和胡一哥的通靈之術沒什麼特別的，你不是僕人，所以沒有見過很正常，至於那些東西，都是何四姨從小鎮上的巫管家那裡買回來的，如果你想去他那裡逛逛的話，那裡有一張界宇小鎮的地圖，一會告訴你怎麼去那裡，先吃飯吧。」

  葉雨順著胡三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赤木搭建圍起來的台階上放著一張長桌，邊緣垂落著布料的邊角。

  像是找到了寶藏一般興奮的不行，葉雨拿起碗筷趁著桌上的菜沒有被其他人吃完，連忙大口大口的開吃，填飽肚子。

  這時一束捲軸突然飛到胡一哥的面前打開，幾個僕人走過去看。

  吃飽飯的葉雨放下碗筷便喊上胡三姐去到台階上的桌子前。

  地圖的布料粗糙泛黃，上面所呈現出來的界宇小鎮並非平面設計的樣式，而是立體式的，所有的建築都像是用純銀製作而成，再重新著色，街道、路牌、店鋪名、宅院牌匾都清晰可見，最讓葉雨感到震驚的是在不到兩米的方形地圖上，界宇小鎮的全貌竟然和現在一模一樣，仿佛這張地圖就是現實中的界宇小鎮衍生出來的一樣。

  葉雨從界宇小鎮的大門作為起始點，找到何羅姑帶著他走到這裡的路徑，宏觀之下一目了然，這一路走來跨過了四分之一個地圖，葉玉閣位於地圖的左邊，院子外面的巷子只容納的下一輛馬車經過。

  胡三姐伸手點了點地圖上一座建築物，說道：「這裡就是巫管家的店鋪。」

  上下三層樓的店鋪在那一片尤為顯眼，最容易讓人識別的是房頂上站立著四隻獵鷹的雕像，像是純金製成，它們的眼睛是閃亮的雪花石玻璃，張著巨大的翅膀俯視整個界宇小鎮，牆面幾乎都被壁畫所覆蓋，上面所描繪的有獸族，有這裡發生過的獵獸情景和戰爭場面以及日常生活狀態。

  「看上去挺古怪的，這位巫管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葉雨問道。

  「鎮上出了名的好賭之徒，店鋪經常人滿為患，大多數人去他那都是為了賭博，因為巫管家總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胡三姐說道。

  「什麼？那豈不是輸得很慘？」葉雨有點激動的問道。

  「好賭不代表爛賭，聽說至今沒有人賭贏過巫管家。」胡三姐的聲音變得有些敬畏，好像她無數次的輸在巫管家手上一樣。

  「這麼厲害，那還去他那裡幹什麼？你是想讓我把整座葉玉閣都抵押給他？」葉雨納悶道。

  「你忘了何四姨走之前給你說了什麼，放心去就是了。」胡三姐冷笑了一聲說道。

  經胡三姐一提醒，葉雨的底氣也足了不少，在和胡三姐確定了去的路線之後，獨自一人離開了正廳，快走到大門的地方，召喚出小烏龍，向兩名護衛打了聲招呼之後，穿過長長的巷子往繁華的街道上走去。

  也是因為界宇小鎮的的土地面積並不大，街道喧鬧的景象不亞於克禮亞城，此時距離中午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鎮上的人並不急著趕回家中準備午飯，有的愜意的行走在街道上，有的逗留在店鋪里，還有的坐在茶樓的二樓露天平台上喝茶沐浴陽光，寵獸則是乖乖的蹲在一旁註視著周圍的動靜，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來往運輸貨物的馬車飛馳而過。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和諧，葉雨踏入街道的一瞬間，被這裡的氣氛所感染，走得輕快，在陽光的照耀下，鎮上的空氣讓他面頰有些清涼，不一會的時間，巫管家的店鋪就出現在街道的盡頭，那裡正如胡三姐所說的，一大早的店鋪外就排起了長隊，走近一瞧，店門口站著一位異國風情服飾的少女手中拿著厚厚一沓紙，動作嫻熟的將紙遞給前來的每一個人手上。

  葉雨從人群中擠到少女面前，少女看上去十分有親和力，抽出一張紙遞給葉雨，拿在手上看了一眼，開頭寫著「賭約」兩個字，再往下看，言簡意賅地寫道：此物乃催生素，此物用在任何東西上，都會使其成倍的變大，其副作用是一旦使其發生量變則無法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若有人想要便以寵獸作為賭注，任何品級種族均可，賭局由我來定。

  紙上的空白處是打賭雙方簽字的地方，巫管家的名字已經簽上。

  「巫萬天······」葉雨從少女旁邊的桌子上拿起筆，在巫管家的名字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拿著這份賭約擠進人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