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判官公堂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奈何橋中央,武四正在給孟婆療傷。
孟婆的軀幹還算完整,四肢全都碎爛成了肉泥。
在武四的氣機之下,滿地肉泥正在迅速聚集,重新構建四肢的雛形。
這是武四治療了一整天的結果。
在此之前,奈何橋上只有一團肉泥和一個元神,孟婆的魂魄都被打的粉碎。
可就憑著這一團肉泥和一個元神,孟婆死死攔在奈何橋上,沒有讓一個亡魂過橋。
奈何橋上的規矩,必須得守住。
徐志穹站在武四身後道:「前輩,該走了。」
武四還在輸送氣機,孟婆道:「有個身子就夠了,我就是用牙咬著湯勺,也得讓過橋的亡魂把湯喝下去。」
武四的手有些顫抖,他知道虛日鼠為了救他,拼到了什麼境地。
看到孟婆的四肢長出了骨頭,血肉在骨頭上慢慢聚集,武四的氣機也快耗盡了。
「孩子,在這守住,志穹,你幫她一把!」
他把僅剩的一點氣機留給了孟婆,讓她自行恢復。
他衝下了奈何橋,一把抱住了奄奄一息的虛日鼠。
他團著身子,把虛日鼠緊緊護在胸前。
牛金牛上前一腳踐踏,踩在武四背上,武四咬著牙,一動不動。
女土蝠俯衝下來,在武四背上抓的血肉模糊。
武四依舊不動。
壁水貐突然現身,變作一個矮壯男子,接連幾拳捶打在武四身上,武四還是不動。
危月燕俯衝下來,在武四背上啄了個洞,準備把疫病釋放進去。
一團烈火逼退了危月燕。
室火豬放火了,沒燒到武四,卻燒著了危月燕的尾羽,危月燕趕緊扑打翅膀,把尾羽上的火焰撲滅。
女土蝠皺眉道:「你今天怎麼回事?出力不濟,搗亂卻少不了你!」
室宿沒說話。
壁水貐在旁解圍道:「火放早了,放早了,老豬伱也真是,等燕子走了你再放火呀。」
室宿還是不說話。
牛金牛發現情況不對,側過臉道:「老豬,你想怎地?」
「你說想怎地?」室宿臉頰一陣抽動,「都到了這份上,你也下得去手?」
牛金牛怒道:「你說甚?你對他下不去手?你卻忘了他怎麼對我們?」
室宿看著牛金牛道:「他怎麼對我們,我從沒忘過,但今天的事情得講理,得知道他為什麼而來!」
室宿指著奈何橋道:「他今天來是為了奈何橋的規矩,咱們把他打死在這,難道是想壞了奈何橋的規矩?」
牛金牛喝道:「別給我羅織罪名,奈何橋上的事情與我無關!」
室火豬喝道:「與你無關,你卻還乘人之危!你想報仇,我聽你的,卻不該用這齷齪手段!
卻說這些年咱們做了多少齷齪事,這對得起道門?對得起咱們的身份?」
烈焰熊熊灼燒,室宿忍了很久了。
牛金牛點頭道:「我早就知道你另有心思。」
壁水貐在旁勸道:「許是有些誤會,咱們都是兄弟……」
牛金牛沒有多說,長嘯一聲,撞向了室火豬。
這一撞,只有平時的四成威力。
不是牛金牛手下留情,是因為他兩根犄角沒了。
室火豬沒慫,上前扳住牛金牛的脖子和他硬鋼。
危月燕趁機俯衝,要啄室火豬的眼睛,壁水貐不幹了,豎起一面牆壁,擋住了危月燕,喝一聲道:「你想怎地?對誰都下死手麼?」
牛金牛越發惱火,一頭撞開室火豬,回身一腳踩向了武四。
這一腳,用上了牛金牛的萬鈞之踏。
一踏有萬萬鈞之力,比女土蝠搬來的一座山還重。
武四隻顧死死抱著虛日鼠,沒有躲閃。
牛金牛下了死手,大喝一聲:
「哈!」
隨即又喝一聲:
「啊~~」
妹伶讚嘆一句:「唱得好!」
卻問牛金牛為什麼唱的這麼好?
因為他這一腳踩在了鐵戟的月牙刃上。
星鐵戟是隕落的星宮所化,多虧有朱雀真神的神力加成,否則這一腳非讓他踩壞了不可。
看到鐵戟,牛金牛收住唱腔,踮著一隻腳,退了回來,沒敢作聲。
他以為是薛運來了。
抬頭望去,見拿著鐵戟的是徐志穹,牛金牛大怒,喝一聲道:「馬尚峰,又是你!」
「是我怎地?」徐志穹垂著眼角,看著牛金牛。
牛金牛冷笑一聲:「你我之間的事情,來日再跟你算過,今日是我道門內事,你不要插手。」
「我插手又怎地?」徐志穹依舊看著牛金牛。
牛金牛眼睛微眯,上下打量著徐志穹:「你什麼身份?什麼修為?有二品了麼?
就算有,區區一個星官,有什麼可張狂?」
徐志穹看著牛金牛光禿禿的頭頂,回應道:「你又是什麼身份?冥道牛宿?你連犄角都沒了,還算什麼牛?」
不提犄角也就罷了。
一提犄角,牛金牛當即失去理智,咆哮一聲沖向了徐志穹。
剛沖了兩步牛金牛前腿骨突然斷裂,一頭戳在地上。
牛金牛的前腿怎麼會斷了?
在場所有星宿都驚呆了。
這貌似不是徐志穹能用出來的手段。
這當然不是徐志穹的手段,牛金牛化為人形,掙扎著站起身軀道:「咒術!」
什麼樣的咒術能直接放倒一名星宿?
只怕生克雙宿都做不到。
這世上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牛金牛咬著整齊的牙齒,喝道:「凌寒在附近。」
妹伶正攥著牛金牛一枚犄角施展咒術,她若拼上全力,能咒殺牛金牛。
當然,這也會讓妹伶付出慘痛代價,徐志穹也不想現在殺了牛金牛。
眼下可以看看雙方的實力。
妹伶和牛金牛雙雙抵消。
室火豬和壁水貐立場變了。
還剩下女土蝠和危月燕。
徐志穹打得過麼?
若是武四戰力還在,倒是可以拼上一場,可武四為了救孟婆,氣機快要耗盡了。
在陰司,徐志穹單挑一個星宿都極其渺茫,面對兩名星宿,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但沒得打,這事有的談,前提是能嚇唬住對方。
幽暗之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他身穿道袍,頭戴髮簪,五官端正,面容慈祥。
位格帶來的威壓,讓一眾星宿紛紛蹙眉。
牛金牛逡起眼角道:「老道,你也來了?」
老者笑道:「貧道想來看一看,到底是誰亂了奈何橋上的規矩,
奈何橋上的規矩,是生死輪迴的鐵律,今天必須把這件事情說個分明。」
牛金牛獰笑一聲道:「老道,這是陰司的地界,陰司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徐志穹提起鐵戟道:「不管是誰的地界總得有個公道,今天若是連公道都沒了,判官就得管到底!」
砰的一聲!徐志穹,將鐵戟戳在地上,奈何橋上一片燈籠亮了起來。
鐵面具映著火光,徐志穹逐一掃視著五位星宿。
牛金牛扭動肩膀,斷折的手臂即刻復原,他再度沖向徐志穹,妹伶暗中發力,折斷了牛金牛一根腿骨。
牛金牛一個趔趄摔倒,危月燕正要上前與徐志穹廝殺,卻被女土蝠攔住了。
判官道的予奪星宿在這裡,那曾是最接近於神的星宿。
巫門祖師凌寒在這裡,她不光是一品星宿,還是薛運的知己。
眼前又冒出來一個判官道星君。
判官道什麼時候出了一位星君?
是那個馬尚峰麼?
如果真是他,他還是薛運的結拜兄弟。
今天若是在這大打出手,誰贏誰輸姑且不論,這就等於徹底和判官道翻了臉。
這就意味著要把裁決之神招來。
等薛半瘋真的來了,到時候就是想講道理也晚了。
「判官星君,我自以實相告,奈何橋上的事情,我等委實不知。」
徐志穹皺眉道:「你等不知孟婆遇襲?」
他動用了真言訣,對這群位格極高的存在,也不知有沒有用。
一眾星宿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只有室火豬始終低頭不語。
這又是什麼狀況?
「既是你們不知道孟婆遇襲,適才為何又說奈何橋上的事情與你等無關?」
危月燕盤旋於半空,開口道:「我等收到閻羅殿消息,得知奈河橋頭過不去亡魂,便來一探究竟,奈何也上不去奈何橋。」
徐志穹冷哼一聲道:「為何上不去奈何橋?」
一眾星宿眨著眼睛,看著徐志穹。
這個問題露怯了,這是個常識問題。
壁水貐在旁提醒一句:「按陰司規矩,未得孟婆允准,只有冥道真神和上神可以上橋,我們也懷疑孟婆出了事,但確實不能輕易上奈何橋。」
「啊,我差點忘了。」徐志穹乾笑了一聲。
還有這個規矩?
那我適才怎麼上的橋?
看來是得到了孟婆或是武四的允准。
按照這五位星宿的意思,他們知道奈何橋出事了,也懷疑孟婆出事了,但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們並不知曉。
「你們既是與奈何橋上的事情無關,為何在此伏守?」
女土蝠看看武四道:「為了他,他既是敢回來,就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好大的仇!
玄武真神和冥道星宿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事暫時不去過問,且等日後再做打探。
「你們說與此事無關,都是空口白牙,卻問有何憑證?」徐志穹反客為主,先把場子鎮住。
一眾星宿不知該如何作答,武四從地上爬了起來,懷裡抱著奄奄一息的虛日鼠。
「我給他們作證,」武四緩緩說道,「這事情確實與他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