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馬尚峰?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梁玉瑤站在恩威殿外,等待神君洪俊誠傳召。
正殿之中傳來陣陣叱罵聲,梁玉瑤聽的十分清楚。
洪俊誠罵道:「你枉活了這把年紀,處事竟沒有半點分寸,朕剛把外政之務交給你,你便惹出這等禍事!
伱且說,這事該如何處置?現在波捏來要割了你舌頭,你說此事朕該如何處置?
朕真是看錯了你這蠢人,似你這般蠢人,理應隱姓埋名,尋個地方混吃等死,莫再丟皇家的臉面!」
洪俊誠罵了整整半個時辰,梁玉瑤且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
「滾!滾回去好生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門一步!」
不多時,洪振基從恩威正殿走了出來,看到梁玉瑤,且擠出一絲笑容,俯身施禮。
梁玉瑤還了一禮,看洪振基臉上有傷,卻也不好多問。
洪振基剛走,秦燕上前,請梁玉瑤進殿。
……
玉瑤宮中,林倩娘坐臥難安:「神君大殿一早便派來內侍,召公主覲見,我等本要隨行,那群內侍卻又不允,只讓公主一人前往,我去找你,卻又尋你不見……」
徐志穹倒還鎮定,他早就從秦燕那裡收到過消息,洪俊誠想見梁玉瑤。
他想通過神機眼看看梁玉瑤的狀況,可梁玉瑤和洪俊誠都不是千乘人,神機眼無法追蹤,徐志穹只能追蹤秦燕。
秦燕守在恩威殿的門口,徐志穹看不到正殿裡的狀況。
沈書良曾經用神機眼看到過徐志穹和牛玉賢,或許他有辦法。
但他當時追蹤的不是徐志穹和牛玉賢,按照徐志穹的判斷,他當時應該追蹤的是神眼閣某一時間的狀況。
他有辦法追蹤神君大殿麼?
沈書良外出辦差,急切間,無法詢問。
洪俊誠是何目的尚且未知,但徐志穹可以斷定,洪俊誠不敢對梁玉瑤下黑手。
他和錄王的身份不同,境況也不同。
錄王來玉瑤宮做客,暗算了梁玉瑤,在無法查明實證的情況下,梁玉瑤只能白白吃虧。
但洪俊誠派人召見梁玉瑤,梁玉瑤若是在皇宮裡中了暗算,此舉卻等於向大宣宣戰。
洪俊誠既沒有向大宣宣戰的勇氣,也沒有宣戰的本錢。
只是這次進宮,在言語上,梁玉瑤難免受一番羞辱。
將至正午,梁玉瑤回到了玉瑤宮,徐志穹做好了梁玉瑤發怒的準備,打也由她,罵也由她,讓她出了這口氣就好。
沒想到梁玉瑤心情尚可,吩咐後廚準備一桌酒菜,讓徐志穹陪她吃酒。
酒菜備好,梁玉瑤先喝了一盞百花醇。
百花醇是千乘特有的蜜酒,口感香甜,易於入喉,特別適合女兒家。
喝了兩盞酒,梁玉瑤又吃了半隻雞,看著徐志穹道:「愣著作甚,吃呀!」
徐志穹嘆口氣道:「殿下,受委屈了,徐某擅離職守,未能隨殿下一併進宮,還請殿下責罰。」
梁玉瑤詫道:「你跟著去作甚?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徐志穹一怔:「洪俊誠卻沒為難你?」
梁玉瑤思量片刻道:「也不算為難,就是跟我說了些禮數。」
「又是說那古禮?又讓你行跪禮?」
「那倒沒有,」梁玉瑤搖頭道,「他說覲見之時,不要總帶外人,兩國皇室議事,不該讓外人旁聽。」
徐志穹一笑:「如此說來,洪俊誠這是有意要防備我?」
梁玉瑤聳聳眉毛:「防備你有什麼用?只要是他跟我說過的事情,無論大事小事,好事壞事,我肯定是要告訴你的,這點他也應該知曉。」
徐志穹歪著頭,看著梁玉瑤道:「公主,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梁玉瑤抱著烤雞,邊啃邊道:「我瞞你甚來?」
「洪俊誠叫你過去,只說了這一件事?」
「還說了些別的,他說希望兩國多通商,互惠互利,我且答應下來,說寫信告訴皇帝,
他還說海上匪患嚴重,希望兩國併力剿滅,我也暫且答應下來,但我答應了也不作數,這些事都得皇帝做主。」
「卻沒說郁顯老皇帝的事情?」
梁玉瑤搖頭道:「那倒是沒說。」
「郁顯國的事情一句沒提?」
梁玉瑤回憶片刻,還是搖頭:「確實沒提過。」
沒道理!
洪俊誠召梁玉瑤入宮,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徐志穹劍眉倒豎,猛然問一句道:「公主,咬牙印的事情還記得麼?」
梁玉瑤扔了烤雞,猛然起身,捂住兩瓣桃子道:「徐志穹,光天化日,你敢動我!」
徐志穹道:「事關緊要,徐某隻能得罪了,想那牙印也不見了,徐某給公主補個新的。」
「你敢!」梁玉瑤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徐志穹,咱們有事好商量,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我讓你補一個,就一個,大白天,你要敢欺侮我,我跟你拼命!」
身份沒錯,這就是梁玉瑤。
徐志穹坐在椅子上,撓了撓臉頰,他實在想不明白洪俊誠的意圖。
見徐志穹放棄了咬牙印的想法,梁玉瑤小心翼翼坐回了椅子上,接著啃烤雞。
「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洪振基挨罵了,被洪俊誠罵了半個時辰,而且臉上還有傷,想必也挨打了。」
挨罵了?
看來是為了圖奴使臣的事情。
可挨打是為哪般?難道洪俊誠還能動手打他?
這可太不體面了。
梁玉瑤吃飽喝足,對徐志穹道:「今天起得早,我睏乏的緊,你若沒吃飽,且接著在這裡吃,我先去歇息了。」
徐志穹連連點頭:「公主自便。」
梁玉瑤回了臥房,洗漱一番,剛剛躺下,卻見徐志穹蹲在床邊,兩眼放光看著她。
梁玉瑤大驚:「你要作甚?你何時進來的?」
徐志穹道:「還是把牙印補上才穩妥!」
梁玉瑤要喊,嘴被徐志穹賭注,待扯下裙據,兩瓣桃子,各留了一個牙印。
公主流下兩行眼淚。
徐志穹一路飛奔去了束王府。
束王坐在正廳之中,神情麻木的看著歌舞。
徐志穹直接潛入正殿,找個暗處坐下,看了束王一眼。
看到徐志穹,洪振基並不感覺驚訝,只覺得慚愧,且默默低下了頭。
一曲尚未唱完,洪振基默默去了書房,徐志穹跟了過去。
「讓運侯見笑了。」洪振基帶著滿臉淤青,給徐志穹添了杯茶。
徐志穹道:「你罵了那毛剎?」
「罵了。」洪振基微微頷首。
「不是說兩國往來,當有分寸麼?」
洪振基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本不打算和他爭執,只是他欺人太甚……」
「你忍無可忍,便把他罵了?」
「也不能說忍無可忍,換做以往,這事情我或許就忍了,可今日……」洪振基也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乾笑一聲道,「或許是和運侯相處久了,這脾氣卻也漲上來了。」
「這也能怪到我頭上?」徐志穹一笑,轉而問道,「你如何罵的他?」
「他說我千乘有孝心,他說收了這五百萬兩銀子,還向我索要錢糧,說明年出兵時候用,我說……」洪振基有些哽咽,
「我說我千乘不是善堂,不是施捨乞丐的地方,他罵我是狗,罵我們千乘是圖努養的狗,我和他撕打了起來,這廝,體魄壯碩……」
洪振基不是波捏來的對手,臉上的傷,是被波捏來打的。
徐志穹聞言笑道:「如此說來,罵,你罵不過,打,你也打不過?」
洪振基低下頭,撥弄這茶爐里的炭火。
「我曾聽說,錄王昔日與圖努交涉之時,也受過不少委屈,」洪振基拿起茶磨,磨了一塊新茶餅,「我不是那受不得委屈的人,在圖奴那裡受了羞辱,又被皇兄責罵一頓,這也無妨,
而今圖努使臣波捏來要割了我舌頭,我還得縮在府邸里躲著他,這是我千乘國的都城,我還得躲著他!
這點委屈也無妨!可這委屈,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徐志穹沒回答洪振基,兩人且在書房,默默坐了許久。
一壺茶喝乾,徐志穹問道:「你們神君不許你出門,這交接銀兩的差事,想必也交給了別人。」
洪振基點頭道:「我派人打探過了,這事情交給了三皇子洪華恆。」
說到此,洪振基再次苦笑:「我種樹,他摘桃,說到底,神君還是想著他兒子。」
「他當然想著他親兒子,你想當神君,得把皇位爭過來,難不成還等著洪俊誠傳位給你?」徐志穹看著洪振基,發現有些事情他一直沒想明白。
洪振基也意識到自己沒想明白。
既是想做神君,又何必費盡心機討好洪俊誠?
洪俊誠吩咐的差事,我已經辦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洪華恆,我好像也沒什麼損失。
想到此,洪振基心情大好。
徐志穹問:「這位三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洪振基思索許久道:「說不清,有人說他是個愚人,諸多聖子之中,最沒長進的就是他,
有人說他是個痴人,喜歡燒香掛畫,點茶插花,都是你們宣人愛乾的閒事,他卻無比痴迷,為此也沒少受神君斥責,
也有人說他是個有大智的人,這多年來,神臨城風波無數,但從未牽連過他,或許神君最寵愛的聖子也是他。」
徐志穹點點頭。
不管三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接下來他勢必要成為一個倒霉的人。
洪振基又要磨茶,徐志穹笑道:「光喝茶有什麼意思?咱們一邊賞舞一邊喝酒,豈不快哉?」
反正也閒了下來,洪振基倒也樂得清閒。
兩人剛要離開書房,忽聽外邊有人叩門。
徐志穹立刻隱藏身形,洪振基收起了徐志穹的茶杯和坐席,一切掩飾妥當,才叫門外那人進來。
等那人進門,洪振基心下稍安,這是自己派出去的暗子。
那暗子在洪振基耳畔說了幾句話,隨即告退。
確係那人走遠,徐志穹再度現身。
洪振基沉默許久,抬起頭,看著徐志穹,說了一句:「馬尚峰?」
徐志穹一驚,目露寒光道:「你適才說甚?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