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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冢宰錄事簿》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朱骷髏茶坊大廳。

  徐志穹假扮成孔勝偉的模樣,站在門前,熱情的招待著各路同道。

  一名七品推官沖了進來:「孔長史,那些道門敗類何在?」

  「孔勝偉」笑道:「敗類都被孫大夫殺光了,咱們過來幫忙收屍就行。」

  推官點頭道:「這個我在行,屍首在哪呢?我這就拾掇去,保證乾乾淨淨,不留手尾!」

  他這麼著急,明顯是奔著摘罪業去的。

  推官不好賺功勳,摘了同道的罪業,一來有額外獎賞,二來還能賺一番名氣。

  「孔勝偉」指著樓上道:「都在樓上呢,快去吧,你是第一個來的。」

  推官一臉歡喜,正要往樓上跑,忽聽陸延友喊了一聲:「水燒開了!」

  推官回頭道:「燒什麼水?」

  「孔勝偉」解釋道:「燒水沖茶呀!孫大夫怕弟兄們辛苦,正準備茶水呢!」

  「這麼客氣作甚,這有什麼辛苦!」推官樂呵呵跑到樓上去了。

  不多時,又跑進來一個八品主簿,衝著「孔勝偉」連連施禮。

  「孔勝偉」道:「別在這磨蹭了,孫大夫在樓上等著呢!」

  八品主簿趕忙上了樓梯,又聽陸延友喊道:「刀磨好了!」

  主簿問道:「磨刀作甚?」

  「孔勝偉」道:「殺雞呀,不能讓大家空著肚子幹活!」

  八品主簿上了樓,不多時,又來了個九品的凡塵員吏。

  「孔勝偉」皺眉道:「你也來?」

  凡塵員吏道:「孔長史呼喚,我怎敢不來?」

  聽這人的聲音有點滄桑,頭上也有不少白髮,「孔勝偉」皺眉道:「你何時入的道門?」

  凡塵員吏道:「我入道三十二年了,是信州罰惡司最老的凡塵員吏,您不記得我了?」

  三十二年的凡塵員吏?

  倒也不算太老,京城有一個比他還老的,被徐志穹揍過一頓。

  「孔勝偉」指指樓上道:「快上樓吧,趁著功勳還沒搶光。」

  那凡塵員吏壓低聲音道:「那個趙百嬌還活著麼?」

  「孔勝偉」笑道:「伱問她作甚?」

  「我一直惦記著她,去茶坊找了她好幾次,她就是不肯陪宿,寧可挨鞭子也不陪宿,今天我看她還敢忤逆我?她要是不從,我特麼割了她鼻子。」

  「孔勝偉」指指樓梯:「趙百嬌在上面呢,你快去找她吧!」

  凡塵員吏還不太放心,又確認了一遍:「她被孫大夫制服了吧?應該是捆住了吧?」

  「孔勝偉」微微頷首:「應該是要捆住的,不捆住會亂動。」

  老員吏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陸延友突然喊一聲:「油鍋開了!」

  老員吏回頭問道:「弄油鍋作甚?」

  「孔勝偉」道:「做炸糕啊,孫大夫的炸糕做的可好了,把糕捆住了再炸,這是秘法。」

  老員吏擺擺手道:「我現在哪有心思吃那個!」

  「孔勝偉」笑道:「不急,等捆住了,捆住了再慢慢吃!」

  前後等了一個多時辰,徐志穹把大門關上,來到了茶坊二樓。

  收到孔勝偉的罰惡令的召喚,一共有一十三名判官來到了朱骷髏茶坊,修為從九品到六品不等。

  這一十三名判官,都是孔勝偉的得力部下,其中有一個索命中郎,為孔勝偉殺了四名同道,這四名同道都沒犯過事,但被龍秀廉強行加了罪業,並且除了名。

  趙百嬌喝道:「有兩個姐妹死在了這人的手裡,我能作證!」

  王嫣兒道:「我也能作證!」

  不少判官作證,罪行坐實,陸延友判了他個凌遲,叫兩名判官拖下去,一刀一刀慢慢拾掇。

  一名主簿被捆好了,拎了上來,這人因為是八品修為,不能殺人,他只能想辦法激怒六品中郎殘害同道,煽風、拱火、傳瞎話,各種手段都被他用盡了,就為用同道性命,換幾顆功勳。

  陸延友查實罪證,拿個漏斗插他嘴裡,先用開水燙他舌頭。

  燙熟了舌頭,再把漏斗送深一點,燙熟他五臟六腑。

  最可恨的是那名凡塵員吏,二十三歲入品,如今快六十歲了,還是凡塵員吏。

  他來京城這一趟,不是為了提升修為,單純就是為了糟蹋同道。

  趙百嬌怒道:「多少姐妹被他逼得無路可走,我們姐妹因為他,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

  老員吏喊道:「是孔長史讓我來的!這是孔長史讓我做的!」

  陸延友笑道:「孔長史還說讓你吃炸糕呢!百嬌,油都熱好了,你炸吧,一塊一塊的炸,別炸糊了。」

  孫千里和孔勝偉帶過來的,倒也不都是壞人,有名中郎叫蕭柏鳴,這人當真不錯。

  他來到京城之後,沒有傷過同道的性命。

  這次來朱骷髏茶坊,也不是想要撿同道的罪業,他是來找人的。

  他的雙眼一直注視著王安猛。

  王安猛低著頭,始終不看蕭柏鳴。

  陸延友問道:「簫中郎,有何罪行,且如實供述,我可以從輕判處。」

  蕭柏鳴喝一聲道:「我沒罪,我從未殘害過同道!」

  趙百嬌放下了油勺,把哀嚎的老員吏掛在了一旁,衝著蕭柏鳴喝道:「你占了王安猛的身子,這卻不算殘害同道?」

  陸延友看了看王安猛,身長八尺五的王安猛,罰惡司里最猛的推官王安猛!

  陸延友慢慢把頭扭了過來,看著眼前的蕭柏鳴。

  「你,占了他的身子?」

  蕭柏鳴喝道:「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王安猛低頭道:「我一開始,是不大情願的……」

  蕭柏鳴看著王安猛道:「你良心呢?我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你!」

  茶坊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王安猛臉紅了,眼睛也紅了。

  他擦了擦眼淚,看向了陸延友。

  陸延友低下了頭,慢慢整理著思緒。

  他揮了揮手,示意先放了蕭柏鳴,然後把下一名犯人提了上來,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

  徐志穹沒去理會這些瑣屑,他把孫千里和孔勝偉分別關在兩個房間裡,然後比較他們的供述,看這兩個人有沒有撒謊。

  他主要想確認兩件事。

  第一,龍秀廉現在身在何處?

  第二,龍秀廉手下還有幾位賞善大夫?

  第一個問題,兩人回答的完全一致,他們不知道龍秀廉的下落,龍秀廉想要聯繫他們的時候,都會讓他們去冢宰府。

  第二個問題,兩個人的回答大相逕庭。

  孔勝偉說龍秀廉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光四品修者就有三個,雖然不知道他們姓名,但曾親眼見過他們出現在龍秀廉身邊。

  孫千里則表示,龍秀廉身邊只有一個四品,就是他。

  「龍冢宰的大部分親信都在信州,他在信州入道,在信州做了罰惡司長史,後來成為滑、信、竹三州賞善大夫,把三州的道門經營的井井有條,這才成為獨斷冢宰。」

  「井井有條?」

  徐志穹聽陸延友說過,十幾年前,滑州罰惡司比庸碌罰惡司還要破敗。

  至於竹州罰惡司就更不用說了,徐志穹第一眼看到那罰惡司的慘狀,眼淚都快下來了。

  信州罰惡司什麼樣?徐志穹沒去過。

  也許龍秀廉的所有政績全都坐在了信州,當然,能當上獨斷冢宰,最重要的還是他到了三品修為。

  徐志穹覺得孫千里的話更可靠些,因為他說的有理有據。

  而且孫千里的狀況和孔勝偉不一樣,孔勝偉只是受了傷,孫千里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屋子裡爐火生的旺,外邊天冷,棚頂掛霜,霜化了,掉下了些水點,落在了孫千里的嘴裡。

  棚頂的水怎麼會落到嘴裡?

  因為孫千里嘴多,有一張嘴長在了頭頂正中央。

  被那隻帶著眼睛的千斤龜鉤過之後,孫千里的身體出現了變化,五官、四肢、毛髮,如雨後春筍,不受節制的肆意生長。

  但這一現象持續的時間的不長,只要把鐵鉤立刻摘掉,半盞茶過後,身體就會停止生長,再過兩盞茶時間,身體會慢慢復原。

  為了讓孫千里充分享受成長帶來的樂趣,徐志穹乾脆把千斤龜一直鉤在孫千里身上,這樣就能讓孫千里不停的生長。

  通過實驗,徐志穹發現,鐵鉤在身體裡滯留的時間超過了一頓飯,有些變化變得不可逆了。

  孫千里已經無法復原了。

  他顴骨有些癢,想撓撓。

  身上被捆的結實,但他右耳上長出了一直兩寸多長的小手,正好能夠到臉頰。

  在臉上撓了片刻,一層皮撓了下來,孫千里舒爽了不少。

  那層臉皮脫落之後,先是破了一個洞,洞口外翻,變成了嘴唇,裡邊還長出了幾顆牙齒。

  顴骨上,開了一張嘴。

  連徐志穹看著都有些麻癢。

  他接著問道:「龍秀廉為什麼殘害同道?為什麼逼他們去茶坊?為什麼一再欺辱他們?」

  孫千里一說話,幾張嘴同時開口,好在只有一張嘴能發聲:「龍冢宰說,要剷除京城罰惡司的敗類。」

  「京城罰惡司都是敗類麼?」

  孫千里點點頭:「龍冢宰說他受困多年,都是因為京城的判官誣陷他,這個仇必須要報。」

  「他受困,和京城罰惡司有關?」

  孫千里道:「具體詳情,我並不知曉,只知道他確實消失過幾年,他說要讓京城所有的判官都送去茶坊受苦,越苦越好,

  如果有誰挨忍不住,就把他除名,然後殺掉。」

  徐志穹眼角一顫:「這是要讓京城的判官徹底滅種?」

  孫千里點點頭:「大抵是此意。」

  徐志穹想了想,這過程確實合理,但又麻煩了一些。

  「為什麼不乾脆把所有判官全都除名,這樣卻來的容易一些。」

  孫千里道:「除名判官,要用到《冢宰錄事簿》,《冢宰錄事簿》不能隨意使用,

  若是判官心甘情願脫離道門,獨斷冢宰將之除名,不會有任何損失,

  若是判官不願脫離道門,將之強行除名,冢宰會折損修為,還要消耗大量意象之力。」

  徐志穹點了點頭。

  他終究得受些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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