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你註定死在我手裡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萬生城外,陽環滿懷期待的等待著王師凱旋而歸。
自郁顯皇走後,陽環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蠱族攻進萬生城,她該用什麼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肯定不能落在蠱族人手裡,那些折磨和侮辱會超出她的想像。
她想過逃跑,但她不能違背對皇兄許下的諾言。
她要守住萬生城,直至一兵一卒,這是她答應皇兄的。
她日日夜夜等待著前線的消息。
她害怕聽到皇兄的死訊,卻又盼著奇蹟發生。
可不知是何緣故,從炎煥和敵軍決戰當晚開始,陽環再也沒收到過戰報。
她不停派信使去前線打探消息,可派去的人大多有去無回。
少數幾名回來的信使打探到一些傳聞,炎煥好像在叢安郡擊敗了敵軍,據說有大宣的援軍加入了戰鬥。
但沒有一個信使見過大軍,更沒有見過炎煥,收到的消息也未必可靠。
陽環相信有奇蹟,她相信徐志穹一直在努力勸說大宣皇帝,她堅信大宣不會任憑大郁被蠱族占據,她堅信在皇兄的率領下,驍勇的大郁兒郎定能擊敗蠱族。
但京城之中大部分人並不相信。
一些傳聞先在皇室之中蔓延,而後又傳到平民之中。
他們說郁顯皇已經逃走了,在千浪郡,有人看到皇帝乘船出海。
陽環從不相信這些謠言,但相信這些謠言的人都很致命。
她的叔父肅光、兄長刻軍、侄子錄康和一群日夜躁動的大臣們,正在試圖和蠱族聯絡,只要能保住性命,他們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陽環手上有一千禁軍,這是萬生城僅存的兵力,也是陽環手裡唯一的本錢,這點本錢只能讓她提心弔膽度日。
現在她可以把心放下了。
半個時辰之前,她收到消息,一隊人馬,帶著郁顯王師的旗幟,正往京城走來。
這一次,消息是坐實的,雖然來的突然,但卻是信使親眼所見。
他看到了熟悉的戰旗,熟悉的軍隊和熟悉的將領。
他看到了大奉常炎煥,雖然炎煥陷入了沉睡。
他看到了皇子墨遲。
墨遲回來了?
這證明大宣真的出兵了!
陽環一直厭惡墨遲,她從沒像今天這樣期待看到墨遲的身影。
她把王室成員、文武群臣和全部禁軍都召集在城外,等候皇兄凱旋歸來。
郁顯皇的叔父,東建王肅光道:「陽環,你當真看見皇帝回來了麼?」
陽環公主解釋道:「皇兄的車仗應該在中軍,打頭陣的是墨遲。」
肅光皺眉道:「墨遲理應留在宣國為質。」
陽環道:「宣國肯放他回來,證明援軍確實來了。」
郁顯皇的弟弟,南曉王刻軍搖頭道:「這話卻說不通,大宣縱使真的派兵,為什麼非要把人質放回來?」
南曉王刻軍的兒子,陽環的侄子,南信君錄康道:「姑母,這事情可兒戲不得,只怕墨遲投靠了蠱族,帶上大軍,來騙我等出城!」
陽環怒道:「一派胡言!你們縱使懷疑墨遲,難道連大奉常炎煥和軍中的將士也信不過麼?」
東建王肅光咳嗽一聲,嘆道:「老夫聽說,叢安郡一戰慘敗,炎煥等人,都被蠱族俘獲了。」
陽環喝道:「我也收到消息,炎煥在叢安郡打了勝仗!」
「炎煥能打勝仗?」刻軍嗤笑一聲,「這話我是不信。」
錄康喊道:「墨遲帶來的,一定是蠱族的人馬!」
肅光嘆道:「是不是墨遲都難說,徐志穹不知所蹤,宣國又豈能把墨遲放回來?」
一群臣子議論紛紛:
「這是蠱族的陰謀!」
「他想把我們騙到城外都殺了。」
「陽環公主,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爭吵之聲越來越大,陽環公主滿身是汗,轉臉責備起了信使:「伱卻不能看仔細些,為何不等看見皇兄再來報我?」
信使一臉委屈道:「皇子殿下讓我立刻回來報捷,不容我多等。」
刻軍哼一聲道:「這裡邊有古怪!」
肅光問道:「墨遲帶了多少人馬?」
信使道:「大軍過處,煙塵瀰漫,我也沒仔細數過,應當是有萬餘人吧。」
「萬餘人!」肅光喊道,「蠱族萬餘大軍將至,我等危矣,當速速回城。」
刻軍喝道:「陽環,你怎不知死活?一萬敵軍來了,你還出城相迎?」
錄康喊道:「諸位,快些回城,關閉城門,再作商議。」
城下一片喧嚷,眼看情勢就要失控。
一團烈焰忽然騰空而起,山艷臉色陰沉看著眾人:「急什麼?墨遲皇子既是回來了,皇帝也不遠了!」
錄康喝道:「這裡輪不到你說話,你算什麼……」
陽環突然下令讓禁軍列陣,看到這架勢,眾人相繼安分下來。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遠方沙塵漸起,眾人看到了郁顯大軍的旗幟。
旗幟之下,騎著高頭大馬的是墨遲。
墨遲身後,是上將安澈。
安澈身後,是不少熟悉的將領。
陽環越發激動,但見大軍帶著漫天的煙塵來到近前,陽環趕緊迎上去,抓著墨遲的韁繩問道:「得勝了?」
墨遲點頭道:「得勝了。」
陽環眼含淚水道:「朱雀真神庇佑我大郁!皇兄回來了?」
墨遲沒有點頭,回答道:「皇帝回來了。」
陽環一臉驚喜,呼喊道:「皇兄在何處?」
墨遲沒有回答:「姑母,待入城後再作商議。」
「好!」陽環急忙答應道,「我先去拜見皇兄,你讓軍士在城外駐紮。」
墨遲回身對安澈道:「傳我命令,大軍一併進城。」
陽環愣住了。
為什麼要讓大軍一併進城?
肅光喊道:「墨遲,你這是要作甚?外軍不得入城!」
按照郁顯律法,除了禁軍之外,任何軍隊不得進入萬生城。
墨遲又對安澈吩咐一句:「傳令,護送王室及大臣們進城!」
安澈一聲令下,大軍上前,圍住了王室成員和一眾臣子,將他們逼進了城內。
……
翼元郡,青藤村,一座農戶中。
農戶的女主人正在蒸餅子,回身喊了一聲道:「客官,你稍等一會,餅子馬上就好。」
肖松庭在屋子裡答應一聲:「不著急,也不是太餓。」
他從長蘿村里逃了出來,帶著十幾名怒夫教軍官,一路往西去,狂奔數日,終於找了個落腳的地方。
在郁顯國,和大宣有類似的習俗,山村之中沒有客棧,過往的行人可以在農舍之中投宿,只要看著像老實人,主人家一般都會收留。
不僅管住,而且管吃,主人家吃什麼,客人也跟著吃什麼,每天給主人家些錢,多些少些,兩下商量。
肖松庭一眾十來人,看著怎麼也不像老實人的樣子,為不惹人懷疑,他且和軍官們分開投宿,找不到住處的軍官,先住在野地。
肖松庭運氣不錯,遇上了一個好人家,每天好吃好喝給著,也沒問他多要銀錢。
他在這農戶家裡歇了兩天,身體漸漸復原了,也該啟程了。
平時都是男主人招呼吃喝,女主人從未謀面,今日偏趕上男主人不在,肖松庭第一次看見了這家的女主人。
看她肌膚粗糙,身材臃腫,年紀和男主人相當,肖松庭且客客氣氣叫了聲大嫂。
「大嫂!勞你辛苦了。」
農婦端上了餅子,還端了一碗湯,擦擦汗水道:「辛苦甚來,平時家裡也吃這個,也就多了雙筷子。」
肖松庭嘆道:「這兩天,受你們家照顧,我這身子也好了不少。」
農婦憨憨笑道:「那倒是,你剛來的時候,病懨懨的,現在看著氣色好多了。」
「是呀,好多了,你家男人什麼時候回來?」
「去集上買酒去了,一會就回來,他也覺得你身子骨見好,晚上要和你喝兩盅。」
「大哥是好人呀,可我今天就要走了。」肖松庭把手伸進了自己懷裡,好像在掏錢。
農婦搓搓手道:「急什麼,再住些日子唄!」
「不住了,還有要緊事,」肖松庭又嘆了一口氣,「你們夫妻倆是好人,對我是真的好,按理說,我不該對你們下手。」
農婦一愣:「兄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肖松庭連聲長嘆:「要是今天,還是你男人來,我帶走你男人一個也就算了,可沒想到,今天來的偏偏是你。」
農婦一臉悚懼道:「兄弟,俺,俺來了,怎,怎麼了?」
「我這長相,不該讓人看到,我這行蹤,也不能讓人知道。」
農婦連連後退道:「俺,俺不知道你什麼行蹤,俺,俺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俺跟誰也不說,俺就當沒看見過你。」
肖松庭抿抿嘴道:「我是真想信你,可我這輩子誰也信不過,你們真是好人,可好人怎麼就不長命呢?你們別恨我,要恨就恨老天不長眼。」
說完,肖松庭拔出了一張符咒。
對付一個農婦也要用符咒麼?
換做別人可能不用,但肖松庭就是這個性情。
無論對方什麼身份,什麼修為,肖松庭永遠都會用最穩妥的方式應對。
一張符咒,能讓對方無法叫喊,無法逃走,更無法掙扎。
這就能讓肖松庭從容下手,甚至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符咒飛出,眼看落在農婦頭上。
農婦猛然閃身,手指一揮,將符咒切成了碎片。
肖松庭一驚,意識到這農婦不是尋常人,他正要從背囊里拿法器,卻見農婦猛然近身,從他手臂上剝下來一層皮。
肖松庭捂住手臂,想要逃命,卻見屋子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那農婦笑一聲道:「本來我想把你一身的皮,全都剝下來,可主子說了,他和你還有一筆帳要算。」
這農婦,是常德才假扮的。
在長蘿村交手的時候,徐志穹在肖松庭身上蓋了一道中郎印,無論肖松庭去哪,只要在百里之內,徐志穹都能發現他的蹤跡。
因為路不熟,徐志穹耽擱了些時日,且容肖松庭在這農戶家裡住了兩天。
還好他來得快,一大清早就把這農戶夫婦從家裡弄了出來,暫時安頓在了別處,保住了他們兩口子性命。
徐志穹走進了房門,微笑看著肖松庭:「肖司徒,這才幾天,咱們又見面了,你說咱們得有多好的緣分。」
肖松庭想催動法陣逃走,卻發現法陣並無感應。
徐志穹笑道:「我有個朋友,已經把你布下的法陣都清理乾淨了。」
肖松庭拿出號炮,想要叫人。
徐志穹扔出一顆人頭,落在了肖松庭面前,肖松庭一看,正是居良。
「你那幾個幫手,也被我清理乾淨了,還有幾個朋友,想來看看你。」
楚禾走進門來,往地上扔了一個大包袱,裡面裝著十幾顆人頭。
「姓肖的,當初我們弟兄拼了命,抓了梁玉明,你特麼在衙門裡殺了易紅燈,還把梁玉明放走了,這筆債,還記得麼?」楚禾咬牙切齒。
牛玉賢走了進來:「你個雜種養的,梁玉明勾結邪星,害死了武千戶,害死了衙門多少弟兄,掌燈衙門差點被殺到絕戶,這筆債,你特麼記得麼?」
楊武也走了進來,站在一旁不作聲。
牛玉賢道:「武大俠,這事和你沒關係,這是我們掌燈衙門的恩怨。」
楊武搖搖頭道:「有關係。」
牛玉賢一怔,這位武大俠說話了,聲音還有點耳熟。
肖松庭看著眾人道:「好啊!來給掌燈衙門報仇?行啊!且等我傷好,咱們慢慢算,現在看我有傷,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
「趁人之危?」徐志穹笑了,「你特麼算個人麼?」
肖松庭獰笑道:「徐志穹,你殺不了我,你自己算算,你都試過多少次了?這就是命數!」
徐志穹笑道:「我也會算命,且幫你算好了,你註定死在我手裡,跑一次,我殺你一次,跑一百次,我殺你一百回!」
肖松庭起身想逃,被徐志穹一腳踹倒。
「老天是有眼的!」徐志穹咬牙笑道,「提燈郎,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