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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徐志穹,你良心呢?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是悚息麼?

  徐志穹急忙墜落回凡間,回到自己的軀體,從老鼠身上收回魂魄,抱著老鼠狠狠親了一口。

  放走了老鼠,徐志穹帶著燈籠進了小黑屋,從鏡台下面,撿起了一塊冰凌。

  冰凌里凍著一條蟲子,黃褐色的蟲子。

  是悚息!

  這東西終於出來了!

  徐志穹差點笑出聲音,他擔心有人在隔壁偷聽,且把自己的嘴捂住,帶著冰凌悄悄離開了小黑屋。

  推開房門,看著守在門口的楊武,徐志穹半響沒說話。

  楊武看著徐志穹,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臉上,正以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恢復著血色。

  兩人就這麼對視,對視了許久,一起放聲大笑。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我哪捨得死呀!」

  常德才聽到了動靜,一溜小跑趕了過來:「這是笑什麼呢?主子,你怎麼下床了,我這剛出去一會買點吃的,你這怎麼就……」

  徐志穹拿出了一小塊冰凌,冰凌里封著一條褐色的蟲子。

  「認得這是什麼嗎?」

  常德才瞪圓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冰凌看了許久道:「這,這難道就是那……」

  她不敢猜,她怕,她怕自己會猜錯了。

  徐志穹直接給出了答案:「伱猜的沒錯,這就是悚息!」

  常德才笑了,笑出了眼淚:「主子吉人天相,我就知道主子沒事,讓我看看這東西是什麼模樣,奴家非得把它捏個粉碎!」

  常德才想把冰凌拿過來看看,楊武一把攔住道:「瘋了怎地?咱們是鬼魂,這東西也不知道死沒死透,萬一沾到咱們身上,麻煩就大了!」

  老常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楊武笑一聲道:「老常,你說,你拍著良心說,我這卜算的手段怎麼樣?我說了志穹沒事,他就是沒事!」

  說話間,楊武很是認真的拍了拍老常的良心。

  老常掐了楊武一把,低著頭,紅著臉道:「主子面前,規矩一些!」

  楊武對徐志穹道:「這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置?」

  「你這塊冰能維持多久?」

  楊武道:「這都五月了,最多能維持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夠用了,我送去給太卜,讓他煉成一顆好丹藥。」

  徐志穹正要往門外走,忽見常德才跳到了楊武的身後。

  這場面很少見,一般都是楊武躲在常德才身後。

  楊武抽抽鼻子,也很緊張,連連後退幾步道:「志穹,不急著出去,門外有狠人!」

  徐志穹神經緊繃。

  能讓常德才和楊武如此緊張的人,大概率來自陰間。

  雖說除去了悚息,但徐志穹被無邪之技傷了身子,眼下身手還不濟,若是杜閻君來了,還真不好對付。

  常德才和楊武都不敢出手,夏琥乏累不堪,還在睡著。

  梁振傑哪去了?

  自從上次說起悚息的事情,再也沒見他出現過,有些記憶似乎讓他受了刺激。

  思索間,一陣腳步聲從前院傳來。

  腳步聲極輕,但徐志穹的聽力已經恢復了,聽的非常真切。

  他回身對常德才和楊武道:「回臥房去,叫醒我娘子,若是有什麼意外,你們立刻離開。」

  常德才和楊武放心不下徐志穹,可來自陰間的恐懼太強烈了。

  兩人無奈回了臥房。

  徐志穹想拔星鐵戟,又擔心氣力不夠,先拔出了彪魑刃,另一隻手攥緊了中郎印。

  一道黑影猛然出現,一柄長劍,直刺眉心。

  徐志穹撥開長劍,揮刀劈砍。

  對方不敢招架,他擔心徐志穹會變招,只得後撤兩步,棄了先手。

  徐志穹沒有追擊,他看出了對方的身份:「鍾兄,大駕光臨,卻不打聲招呼,把我役人都嚇壞了。」

  來人不是杜閻君,是黑無常鍾劍雪。

  「馬兄,我本不想來找你,可有些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鍾劍雪嘆息一聲道,「今日有一十八名儒生來救你,卻無功而返,馬兄,你是個聰明人,當前處境你應該知曉,

  沒人能救得了你,此生只能到此為止了,你做過不少義舉,來世定能托生個好人家,若是再有遲疑,等你一魂被悚息吃盡,卻要成了奸人傀儡,到時候非但永不超生,還要為禍人間,且聽我一句勸,讓我帶你上路吧。」

  徐志穹沉默良久,點點頭道:「也好,死在鍾兄手上,也算走的體面,但在我死之前,有一件事要詢問鍾兄,杜閻君和昭興帝之間,到底有什麼來往?鍾兄若是不說實話,馬某死不瞑目!」

  鍾劍雪有些猶豫。

  徐志穹神色凜然道:「鍾兄想必也看見了,馬某時才出招滯澀,只因受悚息之害,我身手遠不及往昔,

  鍾兄要殺我,應該不費什麼力氣,等我死後,變成鬼魂,於鍾兄而言,更是手到擒來,鍾兄只管將實情告知於我,了卻我在凡塵之中一樁心思,卻還有什麼放心不下?」

  鍾劍雪點點頭道:「好,我告訴你,杜閻君和昭興帝之間,並沒有直接來往,但中間幾經轉手,卻讓兩人之間有了些瓜葛。」

  徐志穹道:「願聞其詳。」

  鍾劍雪斟酌著詞句道:「這其中有幾樁生意,多年前,杜春澤還不是閻君,但他想做閻君,

  為了坐上閻君的位子,他和一位賞善大夫做了一樁生意。」

  賞善大夫?

  難道說的是白悅山?

  鍾劍雪接著說道:「杜春澤在這樁生意里賺了便宜,想繼續把生意做下去,奈何那位賞善大夫死了,生意做不成了。」

  賞善大夫死了?

  這位賞善大夫指的不是白悅山。

  徐志穹想起了另一個人。

  前任賞善大夫,被陸延友殺了。

  鍾劍雪又道:「可杜春澤鐵了心要做閻君,他非要把這生意做下去,於是他鋌而走險,找到了你道門的獨斷冢宰。」

  獨斷冢宰!

  徐志穹推測出這位獨斷冢宰為什麼被師父抓進了星宿廊。

  就是因為這樁生意。

  「獨斷冢宰答應了這樁生意,而且答應了不止一樁,他貪,真貪,他把生意做到了陽世,最終做到了皇帝身上。」

  徐志穹道:「到底是什麼生意?」

  鍾劍雪搖頭道:「這生意我絕不能告訴你,馬兄,縱使你死了,有些事情還是可能被你散播出去,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

  那位冢宰後來消失不見,可杜春澤還想把生意做下去,他想做鬼帝,他又找到了能牽線的人,等他把生意都做成了,陽間勢必要有一場大劫難,

  能說的我都說了,馬兄,你安心上路吧。」

  鍾劍雪再次舉劍,徐志穹喝一聲道:「且慢,你看這是什麼?」

  他把那塊冰凌拿了出來!

  鍾劍雪看了許久,愕然道:「這是……悚息?你把悚息取出來了?」

  徐志穹笑道:「鍾兄好眼力!」

  「這不可能!」鍾劍雪連連搖頭道,「我聽說了,悚息嵌在了你兩魂之間,凡間之人哪有分魂的手段?」

  徐志穹點點頭道:「你也聽說過,馬某入品一年多些,得了高人相助,已經有了五品修為,許是我身後那位高人,不是凡塵中人呢?」

  「馬尚峰!你騙我?」鍾劍雪大怒,「你明明擺脫了悚息,卻還騙我說出恁多內情!」

  「鍾兄息怒,說出來對你沒壞處,我是真心想幫你。」

  「不必多言,你且看劍!」

  「鍾兄慎重,馬某身體尚且虛弱,與你過不了幾招,你若錯手傷了我,日後卻追悔莫及。」

  鍾劍雪憤怒的看著徐志穹。

  他真有殺了徐志穹滅口的衝動。

  對視許久,忽見夏琥從臥房裡走了出來,看著兩人四目相對,且對著徐志穹厲聲喝道:

  「你個沒良心的,剛撿回條命來,便在這裡會女人!」

  徐志穹無語。

  鍾劍雪喝道:「你說誰是女人?」

  夏琥一聽聲音,好像是個男子。

  這男子怎麼長得這麼俊?

  夏琥衝著徐志穹喝道:「你個沒廉恥的,卻連男人都下得去手!」

  「惡婦,你說甚來!」鍾劍雪臉頰紅透,看了看徐志穹,又看了看夏琥,總覺得自己該解釋幾句。

  可若是解釋了,好像更說不清楚。

  「罷了,」鍾劍雪咬牙切齒道,「馬尚峰,這筆債,你給我記下!」

  鍾劍雪縱身一躍,離開了侯爵府。

  徐志穹一笑,回過頭去看了看夏琥。

  夏琥陰著臉道:「你欠了他什麼債?他身子是不是被你破了?」

  徐志穹張著嘴,又閉上,閉上了,又張開。

  他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夏琥眨眨眼睛又道:「難不成他懷了你的種?」

  懷了我的種?

  這還有王法麼?

  「娘子,咱們好歹講點道理,那是個男人,你也聽見了,他真是個男人,男人怎麼能懷了我的種?」

  「誰知道你修煉了什麼邪術!」

  ……

  哄好了夏琥,徐志穹趕緊給各方送信,讓他們別再擔憂。

  送信聽起來簡單,可這事很難說得清。

  李沙白和太卜都出手了,他們都無計可施,卻問徐志穹如何能夠自救?

  自救肯定是不合理的,徐志穹必須編個人來救他。

  可這個人能是誰?

  蹲在臥房想了半天,徐志穹發現說誰都不合適。

  徐志穹且說自己夢遇真神,真神救了他?

  卻問他真神長什麼模樣?

  別說模樣,他連最基本的形狀都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便不說,徐志穹死過一次,之前說的朦朦朧朧,也矇混過關了。

  他先去了皇宮,梁季雄、長樂帝、梁玉瑤、林倩娘都在天章閣,天章閣大小學士全部到場,整個書閣翻了個底朝天。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翻遍了三座書閣。

  聽聞徐志穹來了,滿臉灰塵的長樂帝趕緊吩咐御醫好生照料:「志穹,你跑來作甚?先在皇宮裡歇著,你不用擔心,我們這找了幾本古籍,都提到了悚息,定是有些用處的。」

  徐志穹拿起了一塊冰凌,指著裡邊的褐色的蟲子道:「這個,就是悚息。」

  長樂帝愕然良久,驚呼一聲道:「志穹,這是你身上的?你怎麼把這東西弄出來的!」

  梁季雄等人聞訊沖了出來,得知徐志穹擺脫了悚息,盡皆錯愕無語。

  不是他們不歡喜,而是這事情匪夷所思。

  連李沙白和太卜都束手無策,徐志穹自己怎麼可能擺脫了悚息?

  徐志穹看了看眾人,沒有解釋其中緣故。

  梁季雄會意,命令所有人退下,書閣之中,只留下他、長樂帝和徐志穹。

  梁季雄道:「志穹,你且實話告訴我,這當真是悚息麼?」

  徐志穹道:「我也說不準,正想到陰陽司驗個分明。」

  梁季雄看著徐志穹的臉,他的臉上的確恢復了不少血色。

  他又看了看那條褐色的蟲子,問道:「這東西到底從何而來?」

  徐志穹道:「我在睡夢中,聽到了一聲悶吼,等醒來之時,手裡便多了這麼個東西,滿身的氣血也清爽了起來。」

  「一聲悶吼?」長樂帝頗感詫異,「是什麼樣的悶吼?」

  徐志穹苦思片刻道:「那聲音不好形容,好像是耳朵聽見的,又好像貫穿在臟腑之中,好像是身邊傳來的,又好像在雲霄之外,聽到那聲音時,我身體好像被纏住了,就像中了盤蟒之技,那吼聲到底是什麼樣子,好像是……」

  徐志穹還在努力回憶,梁季雄趕緊攔住道:「莫再想了,你應是聽到了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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