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師父的修為
2023-10-21 22:34:41 作者: 沙拉古斯
畢伍生推開了雅舍的房門,只見施程一人獨坐房中,自斟自飲。
「施都官,好雅興!」
「閒來無事,小酌幾杯解悶,」施程一笑,端起酒杯道,「白使興致如何?且來共飲一杯?」
畢伍生搖頭道:「我可沒你這麼清閒,閻羅殿逃逸罪囚一名,我正帶人四下追捕。」
施程驚訝道:「畢白使坐鎮,居然還能出了這種事?不知是哪位罪囚這麼大膽子?」
「施都官已不在閻羅殿當差,這種事又何必多問?只是畢某有一事不明,城中有恁多酒肆,施都官為何非要來此飲酒?」
「畢白使問得好,你時才也說了,施某已不在閻羅殿當差,去哪喝酒,難道還要聽畢白使吩咐?」
「豈敢,豈敢,畢某打攪了。」畢伍生關上了房門,回身對兩名陰差道,「叫人盯緊施程!」
……
徐志穹回了中郎院,從中郎院到了罰惡司,又從罰惡司到了賞善司。
陸延友和夏琥已經離開,白悅山還在小亭之中彈琴,徐志穹坐在小亭之中,靜靜聽著白悅山彈完了一曲。
白悅山輕撫琴弦,問道;「此去陰司如何?」
「九死一生。」徐志穹平靜回答。
「見到閻君了嗎?」
徐志穹把裝著罪狀的布袋交給了白悅山,罪狀原封不動,等於回答了白悅山的問題。
白悅山輕嘆一聲道:「杜閻君還活著麼?」
徐志穹搖頭道:「生死未知,我只見到了勾魂使畢伍生,他沒提起閻君的狀況。」
白悅山嘴角一顫:「畢伍生,這個狗賊!」
施程說的是實話,畢伍生果真與昭興帝的罪狀有關。
徐志穹道:「你為何不早些把實情告訴我,卻讓我兩眼摸黑,跑到陰司送死?」
「我知道伱恨我,我做的這事情也確實可恨,可這件事情關係到道門存亡,我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只能盼著你把罪狀和罪業交到閻君手裡,讓杜閻君妥善處置此事。」
關係到道門存亡?
一個五品勾魂使為什麼會關係到判官道的存亡?
「現在能對我說句實話麼?」
白悅山捏了捏琴弦,手指顫抖了一下。
「不能!」白悅山低下了頭,「自道門開創之初,玄武冥道與裁決判官道相互依存,此事若是走漏出去,兩家道門勢必決裂,
你恨我,便恨我,哪怕與我結仇也無妨,這件事情除了閻君,我誰也不能告訴。」
徐志穹看了看密封的布袋:「你卻不怕我把罪狀丟在了陰司?若是罪狀丟了,事情不還是要泄露出去?」
白悅山彈奏起瑤琴:「不會泄露出去,袋子上有我的封印,四品及以上的冥道修者才能解除封印,若是有人強行拆開封袋,封印里的琴弦會刺瞎他的雙眼。」
好狠!
多虧我沒把布袋拆開。
徐志穹又問:「倘若我把梁大官家的罪業丟在陰司,又當如何?」
「丟了也無妨,我在罪業上也做了封印。」
白悅山在拿到罪業時摸索了一番,徐志穹還以為他只是在檢查罪狀。
「白大夫,你好心機,真讓徐某佩服。」徐志穹起身要走。
白悅山喊一聲道:「稍待片刻,這事是我對不起你,作為補償,我助你升五品。」
徐志穹回身道:「你以為我還信得過你?我真怕你殺了我滅口。」
「要殺你,從你進到賞善司,我就不會讓你活著出去,你若不願信我,大可以去問問陸延友,晉升五品有多兇險,有多少判官死在了其中,
陸延友仗著體魄強悍,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完成晉升,你若覺得自己體魄也夠強悍,若是也願意等上這一年,便去找他。」
徐志穹回到了小亭之中,看著白悅山道:「梁大官家的罪業在我一位友人手中,倘若十天之後沒有我的消息,罪業落到何處,可就難說了。」
白悅山道:「不需十天,三天足矣,調勻氣息,且在此聽我彈奏一曲《夢行雲》。」
琴聲緩緩響起,白悅山道:「你帶著功勳嗎?」
徐志穹這些日子吞了不少功勳,袋子裡還存著幾十顆,一併吞下去之後,距離五品,只需要三顆功勳。
白悅山道:「這三顆功勳,我送你了。」
「不勞白大夫。」徐志穹把從陳順才頭上扭下來的功勳放在了桌子上。
八寸多長的功勳,賞善而得,雖然主要功勞在太卜,但也足夠徐志穹換來五百顆功勳。
白悅山左手彈琴,右手量了一下罪業的尺寸,罪業隨即消失不見,案几上多出一個布袋。
「這袋子裡有功勳五百二十一顆,你拿出三顆吃了,餘下的千萬不要再吃,留在日後,另有他用。」
徐志穹吃下了兩顆功勳,剩下一顆,多少有些猶豫。
白悅山嘆道:「除了這次的事情,我還有何事騙過你?」
是的,白悅山之前沒騙過徐志穹。
就這件事而言,其實白悅山也沒騙他,只是做的不厚道。
徐志穹把最後一顆功勳吞下,且聽著悠揚的琴聲,身軀變得越發輕盈。
一曲《夢行雲》,徐志穹看到了雲彩,依然入夢了。
入夢之後,徐志穹神智依然清醒,他聽到耳畔傳來了窮奇的聲音:「你居然還信他?還想再死一次嗎?
你拼上性命殺了那昏君,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被人稀里糊塗騙到了陰司,若不是你命好,還能活著回來麼?
把眼睛睜開,把耳朵堵上,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趕緊離開這地方,
你有中郎印,只要你想走,他肯定攔不住你,
趕緊回中郎院,再不走就遲了!
你死了不要緊,可千萬別連累了我!」
窮奇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徐志穹且悄悄潛入到內心深處,穿過一片原野,跳進了深淵之中。
隔著茫茫的霧氣,徐志穹能清晰的聽到窮奇的聲音。
「我知道,你誰也信不過,可你想想,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我是這世上唯一不會騙你的人,
聽我的話,趕緊把眼睛睜開,再不睜開就遲了,你就剩下等死的份了……」
窮奇突然沉默了下來,巨大的身形在濃霧之後輕輕晃動。
「你,在什麼地方?」
吃過一次虧,窮奇變得奸詐了。
可他還是看不到我。
徐志穹輕輕伸出手指,在霧氣之上觸碰了一下,窮奇驚呼一聲道:「且慢!你又要吸我氣機,我且告訴你,真神氣機不是你能輕易吸取的,稍有不慎就會要了你的命!」
徐志穹笑道:「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
「上次是你走運!」
「我看你氣機剩的也不多,我若是把你吸乾了,也不知你還能活多久?」
「你大可試試,吸乾我之前,你勢必灰飛煙滅。」
「那就別一次吸完,咱們循序漸進,吸滿了任脈,進督脈,吸滿了督脈,還有陽維脈。」
「你哪有什麼經脈,你現在只有一道元神,元神才能存下多少氣機?只要一小口就能讓你當場炸裂。」
「炸了也無妨,與你這真神同歸於盡,此生倒也值了。」
徐志穹當真要吸,窮奇嘶聲喊道:「罷了,罷了,你到底要作甚?」
徐志穹道:「只要問你幾句實話,今日在陰司時,你為什麼讓我和那白無常拼命?」
「不拼命能怎地?等死麼?還有別的辦法麼?」
「要是換做別人也就罷了,你那麼怕死,寧肯讓我等死,也不會讓我送死,在陰司里,我沒有半點勝算,一旦和白無常交手,我必死無疑,你當時到底作何打算?」
「我還能作何打算?我都是為了你著想,你也知道我不會讓你送死!」
「你和陰間到底有什麼來往?是不是我死在陰間,你就能脫身了?」
「不管你死在什麼地方,我也脫不了身,卻忘了你在饕餮外身體內,我是怎麼救的你?咱們的性命拴在一起!」
無論徐志穹怎麼問,窮奇都不鬆口,看來這個問題問不出個結果。
那就換個問題。
「梁大官家的罪業,被他身體裡饕餮殘魂吞吃了,這是真的麼?」
「是真的,饕餮什麼都吃!」
「你能吞吃罪業麼?」
「我吃那個作甚,我又不是饕餮!」
「你又撒謊!」
陳順才說過,四凶都能吞吃罪業,這關係這判官道的本源。
徐志穹伸出手,碰了一下霧氣。
巨獸哆嗦一下,吼一聲道:「不要動,我告訴你就是,我也能吃罪業,你頭上有不少罪業,都被我吃了!我若不吃你的罪業,你遲早死在其他判官手上!我也是為了讓你活的久一些!」
徐志穹一怔:「我有不少罪業?」
「你當你是什麼好人?自你入了掌燈衙門,手上沾過多少血?」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你且仔細想想,有沒有不該殺的。」
有麼?
《夢行雲》的曲調再度響起,徐志穹感覺一陣昏沉。
他要進入沉眠了,沒法再維持元神的清醒。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當初你的殘魂被三個人打成重傷,一個是武徹書院林院長,另一個是武千戶,還有一人是誰?」
「你說的是那個道士?」窮奇一笑,「你不是認得他麼?是他把你領進的判官道。」
果真是師父。
「那位道士是什麼身份?」
「你想知道他的姓名?這我不能告訴你,這封印就是他留下的,若是提起他的姓名,這封印就會加厚一層,若是我出不去了,咱們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徐志穹思忖片刻,又問道:「且不說名姓,只說他修為如何?」
「我也不能把他的修為告訴你,不過你倒是可以猜猜,我只讓你猜一次,你不能直接猜品級,猜不中就不要再問了。」
只能猜一次,還不能猜品級,那該怎麼猜?
徐志穹越發覺得昏沉,想了片刻,且問了一句:「他比武栩的修為如何?」
窮奇笑道:「你好奸詐,他比武栩的修為高一些。」
比武栩的修為還高!
徐志穹又問道:「我是說升為星君的武栩。」
這可不能算我多猜了一次。
窮奇回答道:「我說的就是升了星君的武栩。」